在牀榻上打坐一夜,凌若夕的精神極好,內傷已開始逐漸復原,她發現,原本窄小的筋脈,經過這次重創後,似乎有擴大的跡象,玄力流動的速度,比起以前更是快了不少,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她的實力必將再上一層樓。
“孃親,孃親,外面有人送銀子來了。”凌小白蹬蹬地從屋外小跑着進來,雙眼放光,拖着凌若夕就往外走。
送銀子這種好事,他絕對不會錯過。
哎呦,沒想到跟着孃親,不僅包吃包住,還包送銀子。
這樣一想,他就忍不住發出極其猥瑣的笑聲,最後,這笑聲徹底消失在凌若夕的拳頭下。
捂着吃疼的腦袋,凌小白乖巧地跟在她的身邊,走出了院落。
三姨娘正指揮着下人,將一箱箱裝滿瓷具擺設的木箱子往凌若夕暫住的院子裡擡了進去。
“哎呀,若夕你怎麼起得這麼早?”她笑得花枝招展,與凌若夕寒暄着。
“你起得也不晚。”凌若夕敷衍道,餘光卻一直尾隨在那些木箱子身上,大清早給自己送禮,腦子被門給夾了?
“這些東西是老夫人特地給你添置的,我呢,就討了個好差事,幫忙送過來,你看看還缺什麼,儘管說,雖然這後院是姐姐當家作主,但說說話,我這個做三孃的,還是能夠做到。”三姨娘不着痕跡地給二姨娘上眼藥,企圖挑起凌若夕對二姨娘的不滿。
只可惜,她這話說了和沒說幾乎沒什麼兩樣,凌若夕還是那副溫吞微笑的表情,似是沒聽懂。
“算了,你待會兒記得到前廳來同大家用午膳,我就先走了,有事,只管差人來我的院子裡找我便是。”三姨娘討了個沒趣,自個兒給自個兒找了臺階順勢走下去,等到箱子全部擡入房間,她便帶着一大幫下人,浩浩蕩蕩地離開了。
“孃親,這人是來做什麼的?”凌小白一臉茫然,扯了扯凌若夕的衣袖,低聲問道。
“找虐的。”凌若夕隨口說道,大清早,就來挑撥離間,不是找虐是什麼?
母子倆並肩走入房中,凌小白立馬蹭到箱子前,將木箱子全部打開,看着裡面裝載的衆多精美擺設,哈喇子險些從嘴角滴落下來。
“孃親,要不咱們篡位吧,把她們通通給趕走,獨佔這裡,然後就可以私吞所有的財產了。”凌小白被這些值錢的東西拖低了智商,口不擇言的說道。
凌若夕白了他一眼,“你可以算算,掌管這麼大的府邸,每月需要開支多少工錢。”
“唔,這麼算起來,似乎挺不划算的,還是算了吧。”凌小白掰了掰手指,果斷地搖頭,打消了剛纔的想法。
“孃親,這些東西要怎麼辦?拿出來擺上嗎?”粉嘟嘟的手指指着箱子裡的物品,他雙眼放着狼光。
“通通收起來,將來或許還可以拿去當鋪換成銀子。”凌若夕直截了當的說道,絲毫不認爲這樣的想法有什麼不對,送給她了,不就是她的所有物嗎?如何支配,如何使用,是她一個人的事。
再說了,這些東西再美,能美得過白花花的銀子嗎?
“好,孃親真聰明。”凌小白蹭到她的懷中,朝着她的臉蛋咻地一下親吻過去,溼答答的唾液,讓凌若夕深惡痛絕,忍不住又是一個爆慄,重重敲在他的腦門上:“我說過很多次,別在我身上留下唾沫,你是要讓我採用暴力手段,才能記住嗎?”
凌小白立馬捂住自己的屁股,小腿不住地朝後退去,“不是,孃親,寶寶知道錯了。”
“就知道賣萌。”凌若夕使勁揉了揉他的腦袋,爾後,開始監督凌小白進行身體鍛鍊,母子倆在這幽靜的小天地內,過得有聲有色,絲毫沒有任何的不適應。
另一頭,已啓程趕回雲族的雲井辰一行人,慢悠悠在山路上前進着,雲玲與雲旭坐在馬車的甲板上,揮動着手裡的馬鞭。
一隻信鴿從蒼穹上飛下,竄入車廂,停靠在雲井辰的膝蓋上。
“小傢伙,終於來了。”他邪魅一笑,伸手摘掉信鴿腳上的信箋。
上面是他派去的人,暗中傳來的消息。
“呵呵呵呵。”愉悅的小勝從他的紅脣中吐出,雲井辰的心情瞬間大好,“沒想到,這女人竟還是個才貌雙全的才女,倒是本尊低看了她。”
雲玲偷偷豎起耳朵,聽着馬車內的動靜,當聽見這番話時,她的面容頓時一冷,少主嘴裡的女人,難不成是凌若夕?
雲井辰絲毫不知道,車外正有一名女子因爲他的一句話,大吃飛醋,仔仔細細將信箋上的內容來回看了好幾遍,又仔細品讀了一番出自某個女人筆下的詩詞,他精緻妖孽的臉龐,染上了幾分真實的笑意,輕輕將信箋上的褶皺處用手指壓平,然後小心翼翼地摺疊好,收入懷中,閉上眼,慵懶地靠着車廂,嘴裡輕輕哼着歡快的曲子。
雲旭在聽到那熟悉的曲調時,忍不住嘴角一抽,如果他沒有記錯,這似乎是上次少主去青樓時,花魁姑娘用琵琶彈奏的曲子吧?
正午時分,烈陽高掛在枝頭,凌小白氣喘吁吁地趴在院子的清池邊上,整個人溼漉漉的,一身熱汗。
黑狼早就跳到一邊,謹防自己被他的汗水給打溼,輕輕吐着舌頭,舔舐着身上的黑色鬃毛。
凌若夕換上乾淨暗紫色長衫,從房間裡走出,卻在靠近碧池時,眼眸驀地一冷,猛地轉過頭去,看向院子一旁的灰牆,神色晦暗不明。
如果她剛纔沒有感覺錯,那裡應該有人在偷窺!
“孃親,寶寶好累,明明說好今天只要做五千次揮刀的,結果你好殘忍的給寶寶多加了一千次,寶寶現在需要安慰。”凌小白癱軟地平躺在地上,頭頂上的那戳呆毛,似乎也失去了活力,懨懨地聳搭下來。
凌若夕嘴角微微一抽,“安慰?只不過是揮刀六千次,你就累成這樣,還說什麼保護孃親,恩?”
尾音危險地上揚,熟悉的聲調讓凌小白下意識打了個機靈,趕緊從地上爬起,舔着臉,討好地笑道:“人家只是隨口說說,人家說過長大後一定會好好保護孃親,絕不會食言的。”
這是他從小就定下的偉大願望,將來總有一天,他會保護好自己的孃親,再也不要讓孃親因爲他受傷。
凌若夕冷冽的眼眸不自覺放柔了幾分,手掌用力揉了揉他的腦袋,“我期待着,不過在此之前,你還是老老實實被我cao練到死吧,抱着必死的覺悟,將來纔能有所作爲。”
“是。”凌小白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
“進屋去換衣服,我們準備上戰場了。”凌若夕收回手掌,沉聲吩咐道。
凌小白雙眼一亮,抓起地上正在曬太陽的黑狼,衝入房間,用最快的速度更換好衣物,粉嘟嘟的小臉,還殘留着劇烈運動後的潮紅,看上去好似福娃,甚是可愛。
“走吧。”凌若夕牽起他的小手,朝着正廳的方向緩慢地步行而去,一路上,不斷遇到府內的下人,有些是熟悉的面孔,有些是陌生的面容。
“她就是大小姐啊?看上去和正常人沒什麼兩樣啊。”
“你別看她現在這麼風光,她以前可是徹頭徹尾的廢物。”
“她身邊的孩子,好可愛。”
“那可是私生子。”
……
源源不斷從暗處傳來的議論聲,讓凌若夕渾身的冷意再次下降,尤其是聽到那一聲聲私生子的稱呼,她恨不得將這些八卦的下人,通通抹殺掉。
但好在蠢蠢欲動的殺意,被理智剋制着,沒有失控。
凌小白反手緊握住她的手指,咧開嘴,笑得分外燦爛,“孃親別生氣,寶寶不在乎。”
即使只有五歲大,但這並不代表凌小白不明白私生子是什麼意思,可是,他卻從不覺得,有什麼不好,他有天底下最好最好的孃親,他已經很滿足了。
看着兒子臉上乾淨清澈的笑靨,凌若夕心頭暴漲的殺意,略微緩和了幾分,只是在暗中記下了那幾個嚼舌根的下人的容貌,準備給她們一點教訓,讓他們知道,有些人,不是他們該議論的。
母子倆慢吞吞抵達前廳時,寬敞的大堂內,已是衆人齊聚,四房姨娘帶着自己的兒女,坐在兩側,丞相坐在上首,正悠然地品嚐着手裡的茶水。
聽到腳步聲,衆人紛紛擡起頭來,看向他們母子倆。
“來了?”丞相略顯嚴肅地開口。
“恩。”凌若夕淡漠地應了一聲,絲毫沒有面對父親該有的親暱與熟絡。
凌小白低垂着腦袋,數着地上的螞蟻,沒有得到孃親的命令,他絕不會開口,努力裝着啞巴。
“這些人,興許你不太認識,二姨娘,你給若夕介紹介紹,莫要連家裡有幾口人,也記不得。”丞相沉聲吩咐道。
二姨娘嬌笑着點頭應下,順着她下首的位置,挨個給凌若夕介紹。
除卻三房姨娘,凌若夕還有六名兄弟姐妹,她是其中年紀最長的大姐,爾後是二小姐凌雨涵,三小姐凌雨霏,四弟凌默,五弟凌然,六弟不足三個月大的奶娃娃。
看到還在襁褓中的六弟,凌若夕詭異的將丞相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通,實在很難想象,他居然還能老當益壯,讓四姨娘誕下兒子。
丞相絲毫沒弄明白,凌若夕那一眼究竟是什麼意思,只是被她那雙夜空般深邃的眸子盯着,有些不太自在。
“咳,”他握拳在脣邊輕咳一聲,隨後吩咐開席。
席間,三位姨娘恨不得把整個人黏在他的身上,又是夾菜,又是親手盛湯,看得凌若夕嘴角直抽。
若是換做年輕的小情侶,她還能自然接受,但眼前的四人,可是到了而立之年啊,畫面實在是缺少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