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個消息是,悅來酒樓的少東家,這次北方災情捐款最多的大善人,當衆向皇后娘娘表白,抗旨拒婚,激怒了當今聖上,被收監天牢。
兩個消息讓京城裡的百姓嚇得是魂飛魄散,這好不容易北方的災情解決了,咋個就又鬧出這麼些幺蛾子?南詔國就不能安寧一段時間嗎?
有不少居心叵測的人在暗地裡將一切通通歸咎到凌若夕的身上,聲稱自從她被冊封爲後以來,南詔國再沒有過一天的安生日子,他們將她塑造爲天怒人怨的妖孽,禍亂朝綱,顛覆國家根本。
這些流言是從哪兒傳出來的,凌若夕甚至不用故意去查,除了攝政王南宮歸海外,不做他想!
她盤膝坐在牀榻上,體內的玄力正在高速運轉,急促的氣流穿梭過奇經八脈,如同一條條支流,最後融入宛如大海般的丹田裡。
在她的身側,一道乳白色的罡氣罩將她整個人籠罩在中央,淡淡的光暈時不時浮現出不易察覺的淺藍,仔細看,甚至能夠看到在這氣罩上,若隱若現的流光。
“啪嗒。”凌小白輕輕從外推開門的碎響讓凌若夕從修煉中驚醒,她收工起身,墨色的長衫自然的垂落而下,將她曼妙的身材曲線包裹得淋漓盡致。
“恩?”眉梢微微一挑,“你這是什麼造型?”
凌小白嘿嘿的笑着從地上爬了起來,同時還不忘狠狠瞪一眼將他絆倒的門檻,都是它的錯,才害得自己在孃親面前丟臉!
“孃親,咱們是不是該行動了?”凌小白努力想要遺忘掉被門檻絆倒的事實,幼稚得企圖將話題轉開,粉雕玉琢的小臉此刻佈滿了些許汗漬,臉上還飄逸着訓練後的紅潤光暈,他雙眼放光地看着凌若夕,打從昨天知道有肥羊正等待着他去解救後,凌小白這一整天就處於莫名的亢奮中。
“……鎮定。”凌若夕白了他一眼。
“孃親!”他撒嬌似的撅着嘴。
“就算要救人,你用不上你。”凌若夕毫不在乎自己的話是否會打擊到兒子的自尊心,那種玩意兒原本就是用來打擊的,不是麼?
凌小白瞬間覺得自己的心咔嚓一聲裂開了……“孃親,你怎麼可以這麼做?”
她這是要斷了自己的財路啊。
“放心,那一成的銀子孃親會一分不少的交到你手裡的。”凌若夕抿脣一笑,對他那控訴的目光自動隔絕。
母子倆在寢宮裡鬥了一陣嘴後,她才總算是擺平了被銀子糊弄住腦袋的兒子,離開寢宮,準備前往天牢去看看某個需要自己拯救?的少主。
雲旭默默的跟在她的身後,一路上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你若是有話可以直說。”餘光輕輕從他的身上一掃而過,她面色淡然,甚至透着一絲不耐。
雲旭懊惱的咬住脣瓣,這個女人敏銳的洞察力到底到了怎樣的地步?爲何每次都能準確的看出自己的心事?
身爲雲族的右護法,他對情緒的僞裝幾乎達到了不顯山水的地步,但每每在凌若夕面前,她總可以輕而易舉的將他的情緒波動看出來,該說不愧是少主看上的女人嗎?
即使早就知道她同普通的名門女子不同,但云旭時不時仍會感到驚訝,感到意外,從而對凌若夕愈發的佩服。
“恩?”久久沒有等到他的回話,凌若夕的眉頭皺得愈發深了,“你這是在玩沉默是金麼?”
“抱歉,屬下方纔一時走神。”雲旭當即回過神來,抱拳說道。
“說吧,這一路上你這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是因爲什麼。”雙手環在胸前,她輕擡着下巴,一副讓雲旭坦白從寬的模樣。
雲旭訕訕的動了動嘴角,他方纔只不過是在思考少主束手就擒,甘願被御林軍抓入天牢的原因,以及他的想法。
不知不覺間,雲旭已將心底的疑惑問出了口,或許他私心裡早已認定,這世上若有人能夠猜到少主的打算,也就只有眼前的女子了吧。
畢竟,她可是少主青睞有加,甚至一再縱容,一再用心呵護的女人啊。
“你覺得連你這個心腹也猜不到的事,我會知道嗎?”凌若夕不悅的冷哼道,眼眸中閃過一絲寒光,“他在想什麼我不知道,但我只希望這次把他救走了,他就給我永永遠遠消失在我的生活中,別再出現。”
雲旭張了張嘴,很想告訴她這種可能性幾乎爲零,但他又不是傻子,豈會火上澆油?明知道這話說出來會惹怒她,還偏偏去找死呢?
到了舌尖的反駁默默的被他吞入腹中。
“你要真想知道,待會兒見到人自己問他便是。”說罷,她擡腳就朝宮門走去。
兩人還沒走出宮門,就被阿大和阿二在長廊上攔截住了,阿大笑吟吟的阻擋住凌若夕的去路,而阿二則站在雲旭面前。
“做什麼?”莫名其妙被人擋住去路,凌若夕的臉色有些難看。
“娘娘,皇上有令,您昨夜受了驚,今兒還是在寢宮裡好好歇息,莫要在宮中閒逛。”阿二冷靜的轉述着南宮玉的交代,雖然話語略顯溫柔,但他的態度卻是極其堅定的。
“本宮何時受了驚嚇?讓開!”凌若夕冷聲命令道,心底對南宮玉自作主張的行爲很是不滿。
她要去哪兒,要做什麼,什麼時候輪到他來指手畫腳了?
雲旭更是直接握住了腰間的佩刀,戒備的看着面前的攔路人,隨時準備出手。
阿二幽幽嘆息一聲,“娘娘,奴才也是奉命行事,請娘娘不要爲難奴才。”
一邊是皇上的旨意,一邊是一國皇后,得罪了任何一方,遭殃的都是他們這些做奴才的,他怎能不爲難?
“就是嘛,要是你還爲主子着想,就別給主子添亂了,昨天的事鬧得還不夠大嗎?”阿大不滿的嘟嚷着,他原本對凌若夕還有幾分好感和敬佩,但昨天雲井辰當衆拒婚且表白,讓南宮玉顏面掃地,他很難不對凌若夕心生抱怨。
迴應他的,是迎面而來的凌厲掌風,阿大甚至來不及躲閃,攻擊已近在咫尺,胸口被玄力重重擊中,整個人砰地朝後飛去,狠狠的砸在了長廊的圓柱上。
身體成大字型陷入柱子裡,口中吐血不止。
凌若夕漠然放下手臂,眉梢冷峭如冰,“我要做的事,不論是誰也改變不了。”
阿二臉色驟然大變,看着一身殺氣的女人,心頭又驚又怒,他怎樣也沒想到,凌若夕說動手就動手,心頭頓時掀起了驚濤駭浪。
“咳咳咳。”阿大好半天才緩過勁兒來,捂着內傷的胸口狼狽的從圓柱中掙扎着爬出,身體砰地落在地上,摔得夠嗆。
“你這女人!”他雙目噴火,兇狠地瞪着凌若夕,想要罵她不知好歹,卻又忌憚着她的身手,只能用眼神凌遲她。
凌若夕隨意的掏了掏耳朵,神色頗爲不屑:“別瞪了,再瞪本宮也少不了一塊肉。”
雖然知道現在不是說笑的時候,但云旭卻忍不住心裡的笑意,捂着嘴低下頭去。
“想笑就笑。”凌若夕睨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道。
雲旭急忙搖頭,強忍着快要溢出嘴角的笑聲,努力裝出一副鎮定淡然的模樣。
“我的話說得夠明白了,如果你們再阻撓,別怪我翻臉無情!”玩笑結束,凌若夕面無表情的開口,周身縈繞的冰冷殺意,讓阿二和阿大心尖一寒,他們毫不懷疑她是認真的,如果他們再阻攔她的去路,怕今天真的要折損在她的手裡了。
阿大求助的看向阿二,他們現在該怎麼辦?是繼續遵從主子的旨意,拼死一搏,還是……
“娘娘,奴才會把這件事一五一十稟報皇上,希望你到時候能夠有足夠的理由向皇上解釋。”阿二面色陰沉,沉默了半響才做出了決定。
說罷,他彎下腰將重傷的阿大從地上扛起,離去前,他神色複雜的看了凌若夕一眼,“娘娘,奴才只希望你做任何事都能三思,多爲皇上考慮一下,莫要傷了皇上的心。”
話音剛落,雙足在地面輕輕一蹬,消失在了這迂迴的長廊之中。
凌若夕神色淡漠,似乎沒有把他的勸誡放在心上,她和南宮玉只不過是互相合作的關係,何來的傷心一說?
“凌姑娘?”雲旭見她沉默不語,心頭一緊,深怕她會被阿二的話給說動。
“走。”凌若夕慢悠悠邁開步伐,順着寬敞的艾青石路緩慢步出了皇宮,威嚴的宮門層層遞開,威風凜凜的御林軍把持在宮門兩側,見她只帶了一名隨從出宮,立即攔下了她的去路。
“娘娘,請出示出宮令牌。”侍衛公式化地說道,身爲后妃根據規矩是不能隨意出宮的,除非她手裡握有南宮玉贈與她的令牌。
“本宮要出宮辦事,你們最好放行。”凌若夕的耐心在一次次被人阻攔後瀕臨消失,她冷着一張臉,沉聲警告道,面上浮現了絲絲危險。
侍衛被她那冰涼的目光看得心裡發怵,矛盾的站在原地,他們是該放行還是該恪盡職守呢?
“閃開!”隨着話語一起落下的,是一股雄渾的威壓,藍階巔峰的壓迫感以她爲軸心,朝四周釋放開去。
“額……”
“唔!”
侍衛們被這巨山般的壓力壓彎了背脊,一個個悶哼着跪在地上,容顏慘白。
他們雖說是宮裡的侍衛,但大多是普通人,沒有玄力修爲,即使有,也只是極低的實力,哪裡能與這股壓力抗衡?
凌若夕看也沒看面前身影狼狽的侍衛,擡腳從他們的面前走過,墨色的衣襬在這微風中輕輕搖曳着,很快,她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宮門外,那股可怕的威壓也隨着散去,衆侍衛有種劫後餘生的錯覺,一個個渾身冷汗癱軟在地上。
好險……
他們剛纔真的以爲自己會就這麼死去……
這就是皇后娘娘的實力嗎?
果然好可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