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若夕單手抱住寶寶,另一隻手啪地將他搗亂的腦袋拍開:“說話別湊這麼近,你不熱嗎?”
“你怎麼知道爲夫一旦靠近你,就會熱火焚身?”雲井辰邪笑道,目光曖昧。
被他這麼盯着,凌若夕有種心跳加速的感覺。
雲無憂已經出生一個多月,此刻她正瞪着一雙黑漆漆圓溜溜的眼睛,面無表情的看着近在咫尺的雲井辰,然後又看看凌若夕。
“滾開,女兒面前你稍微正經點,會死麼?”凌若夕惱怒的瞪了他一眼,不知道爲什麼,女兒那雙清澈見底的眼睛,總讓她有種坐立難安的感覺,就好象在寶寶面前做出太曖昧的舉動,是一種不道德的行爲。
雲井辰無奈的聳聳肩,說實話,自從無憂出生後,他愈發覺得自己的地位開始降低,攤上一個二十四孝女控的愛人,他表示自己壓力山大。
“不逗你了。”他一改方纔的邪肆,眼眸中浮現了些許認真:“打算什麼時候動身回家?”
這個地方雖好,但到底不是他們自己的家,更何況,最近北寧和南詔的戰事如火如荼,她繼續留下來,難保北寧帝不會動什麼不該動的念頭,例如利用她的實力,擴張北寧的勝率。
不是雲井辰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一個皇帝,本就是滿心的猜忌。
他只希望,他們今後的日子能夠快樂、安寧,如她以前所說,找個地方隱居,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今天就出發,也是時候該回去了。”凌若夕拍板定案,雲井辰立馬吩咐下人開始做回程的準備。
原本今天執行完監斬的任務,就要披盔戴甲趕赴前線戰場的鳳奕郯,在得知他們即將動身離去的消息後,竟拋下校場內聚集的五萬精兵,策馬揚鞭,趕來送行。
這一別,不知道今後還有沒有見面的機會,哪怕只是多看她一眼,也好。
一輛懸掛着東家家族標誌的奢華馬車靜靜停靠在大宅門口,下人們正忙碌的將一箱箱物品往上擡。
深淵地獄的衆人聚集在一起,談笑風生,當急促的馬蹄聲從幽靜小道的盡頭傳來,他們立即扭頭。
“咦?他怎麼來了?”
“喂喂喂,別說你不知道這人對凌姑娘那點心思啊。”
“哦,原來是這樣。”
……
衆人交頭接耳的談論着,嘴裡時不時發出幾聲壞笑,都是男人,鳳奕郯心裡那點想法,他們怎麼會沒看出來?
行李收拾完畢,雲井辰左手牽着凌若夕,右手抱着女兒,身後跟着兒子,拖家帶口出府,當他看見不請自來的某個情敵時,臉上溫暖的笑容立馬換做戒備。
“三王爺,你的消息還真靈通啊。”居然這麼快就知道他們要啓程的事?他不陰不陽的諷刺道,對鳳奕郯,是越看越不順眼,當然,如果他對情敵還能擺出好臉色,那才叫奇怪。
鳳奕郯沒理會他的冷嘲熱諷,一雙眼睛緊緊的盯着凌若夕,像是要把她的樣子記在自己的靈魂中。
當着他的面覬覦他的女人,這傢伙,膽子不小啊。
雲井辰面含一絲冷怒,剛想出手教訓他,誰料,鳳奕郯下一句話,就讓他腳下一個踉蹌,差點跌倒。
“本王很喜歡你的女兒,可否讓她拜本王爲***?”
如果可以和她保留最後的關係,是不是就可以時常見到她了?
這個念頭突然出現在鳳奕郯的腦海中,然後就揮之不去了。
凌若夕毫不猶豫的拒絕了他的要求:“我不認爲有這個必要,沒別的事,勞煩讓道,我們要上車。”
她果斷的拒絕,讓鳳奕郯心裡最後那絲希翼徹底消失,原來不屬於他的,怎麼強求,也不會得到。
雲井辰冷冷的瞪了他一眼,什麼話也沒說,一個失敗者,他還不屑再去挑釁。
擁着愛人鑽進馬車,他們不曾回頭,不曾多看馬車外形單影隻的男人一眼。
漂浮的簾子隔絕了鳳奕郯的目光,車伕跳上甲板。
“啓程。”言簡意賅的命令從馬車內飄出,車伕猛地麾下鞭子,馬兒仰天發出一聲嘶鳴後,迅速消失在鳳奕郯的視野範圍裡。
這一別,到死,他也沒能再見到過凌若夕一面,抱憾一生。
一路急速行駛,在剛離開北寧國界,一路人馬就在前方攔截下了馬車,車伕剛想拽緊繮繩,凌若夕冰冷的嗓音便從馬車裡傳了出來:“不用停,繞過去。”
車伕立馬領命,不再搭理這幫攔在半路的侍衛,果斷揮落馬鞭,揚長而去。
塵埃滾滾,被無視的侍衛們心裡憋着一團火,“丞相大人,你看看她是什麼態度?您千里迢迢來到這裡,她卻……”
不錯,阻攔馬車的正是衛斯理,他好不容易纔從安插在北寧京城的探子那兒得到消息,凌若夕離開了北寧,原本想着,他親自前來,希望能夠說服她,再一次出手助南詔一臂之力,可惜卻碰了一鼻子灰。
他苦笑一聲,收回了視線,翻身上馬:“回京。”
已經沒有必要了,她剛纔那番話,早已將她的立場表達得一清二楚。
或許早在她拋棄攝政王的寶座時,他們就該知道,這位曾經屬於南詔的保護神,真的拋下了他們。
時間轉瞬即逝,一晃已是五年過去,北寧和南詔的戰爭在三年前宣告結束,即使衛斯理率領大軍負偶頑抗,依舊沒能改變亡國的命運,南詔被納入北寧的版圖,淪爲了附屬國。
而離開北寧後的凌若夕,五年中,卻從未再踏入這片大陸,彷彿消失了蹤影。
四月,櫻花紛飛,落日城內百姓們正忙碌的張羅着生意,傭兵們整裝待發打算繼續執行他們的任務。
東方客棧的包廂裡,一個長着可愛娃娃臉的少年,正氣呼呼的鼓着腮幫,用力瞪着眼前大吃大喝的女孩。
“雲無憂!吃吃吃,你成天就知道吃!你這一頓飯,吃掉了小爺一百兩銀子,你知道小爺攢這些錢,攢得有多辛苦嗎?”少年優雅的氣質,終於破功,而唯一能夠讓他形象破滅的人,除了他最疼愛的妹妹,在不可能有第二個。
正埋頭苦幹的女孩輕輕擡起眼皮,她有着一張極其平凡的面容,五官雋秀,獨獨那雙眼睛,仿若黑曜石般,內斂光華。
“哥哥,淡定。”優雅的用手絹擦拭掉嘴角的飯粒,雲無憂糯糯的說道,語調淡漠,神色波瀾不驚,似乎並沒把少年的怒火放在眼中。
“淡定個毛啊!嚶嚶嚶,再這麼吃下去,小爺的老婆本都快被你吃光了。”他攢點錢容易麼他?家裡有一個老瓜分自己血汗錢的孃親已經夠了,可還有一個剝削他的妹妹,這日子沒法過了!
“哥哥,你騙人,”雲無憂擺出一張一塵不變的面癱臉,用着平靜的口氣戳穿凌小白的謊話:“在你的牀底下,藏着八千兩銀票,三天前,隔壁家的如畫姐姐,送了你一錠金元寶,感謝你替她砍柴,可是,砍柴的工作是小黑乾的,還有,在你的褲腰帶內側,藏着……”
“噓!”凌小白驚慌失措的捂住她的小嘴,賊頭賊腦朝四周看了看,確定沒有第三人後,他才猛地鬆了口氣,“小妹啊,小爺知道你最喜歡哥哥了是不是?這些事,是我們兩之間的秘密,你一定不會背叛哥哥,告訴孃親的,對吧?”
他一改剛纔氣急敗壞的表情,搓着手,討好的笑道。
嚶嚶嚶,爲嘛每次他藏私房錢的地方,總能被妹妹找到?這不科學!
“好,可是,你得管我的飯。”雲無憂一口答應下來。
“不要啊。”她的一頓飯就夠自己攢一個月的銀子,凌小白默默的算着,養她一天,自己得出多少血。
“那我就告訴孃親,你欺負我。”雲無憂瞪着一雙寶石般美麗的眼睛,一板一眼的說道。
他錯了!他悔過還不行嗎?
凌小白在心裡默默的留下了兩行寬帶淚,明明他的妹妹小時候那麼可愛,爲毛現在越長越歪了呢?
“小爺答應你,小爺答應你可以嗎?”
“恩,哥哥最好了。”明明嘴裡說着讚美的話,奈何,她還是那張面癱的表情。
凌小白沒精打采的趴在桌上,默默的哀悼着自己即將損失的銀子,擁有一個大胃王的妹妹,作爲哥哥,真心桑不起啊。
用過午膳,凌小白一臉肉疼的結賬離開,他牽着妹妹,走過熱鬧的集市,一路上,不斷有熟悉的鄉親向他們打着招呼。
“唔,小爺果然是最受歡迎的。”凌小白洋洋得意的說道,小臉綻放着明媚的笑容。
雲無憂慢悠悠吐出一句話,“他們是看在孃親的面子上,纔會這麼熱情。”
親,能別總是打擊自己麼?你是小爺的親妹子,親妹子啊!
凌小白淚流滿面,“這種事,你藏在心裡別說出來啊,知不知道這回傷害到小爺的自尊心?”
“孃親說過,小孩子不能撒謊,要實事求是。”雲無憂解釋道。
看着快成爲母控的妹妹,凌小白彷彿看見了以前的自己,“妹妹,小爺告訴你啊,孃親的話不能全信,她那是坑人的。”
“哦。”她回家以後,得把這些話告訴孃親。
“還有,你別和壞蛋走得太近,哼!他對你居心不良。”
明明爹是好人有木有?哥哥什麼都好,就是心眼太小了。
上次他藏在靴子裡的銀子,爹發現了,都沒沒收掉。
一路上,凌小白絮絮叨叨的給自己的妹妹灌輸大道理,卻完全不知道,他這個面癱妹妹早已把這些話一字不漏的記在了心裡,隨時準備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