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哥,接着我們怎麼弄?”
“帶走這傢伙,撤。”
聶揚冷聲說着,上前,將癱軟在地的白一帆,扛到自己的肩膀上,頓感有些沉重,於是立即有一個弟兄上前,和聶揚一起分攤重量,他曲臂扛住白一帆的膝蓋處,聶揚則是曲臂扛住白一帆的頸部。
一夥弟兄從309包廂出來,徑直跑到一樓大廳。
一樓大廳,劉嶽南等人依然控制了局勢,那些人還是縮在角落,雙手抱着頭,而大廳的正中央,倒着一具連臉都被砍得稀爛死屍。
聶揚一皺眉,然後立即注意到了渾身在發顫的劉嶽南,如果聶揚猜得沒錯,劉嶽南,也出手殺人了!
聶揚在之前,就已經抹了一個服務生的脖子一刀,然後在三樓的包廂過道中,又抹了那四個壯漢的脖子四刀,此時的聶揚,要說心裡不害怕,那是假的,但是聶揚在此之前見過血,加上對白一帆的滔天恨意與殺心,還有腎上腺素此時的瘋狂分泌,聶揚愣是沒有被內心的恐懼感擊垮,而是支撐到了現在。
“走!”聶揚和身後一起扛着白一帆的弟兄,帶頭走出了夜世界KTV的大廳,一羣發了狂紅了眼的野狼,見頭狼準備離去,也都握緊了手中的砍刀,跟在聶揚身後,大搖大擺地出了夜世界KTV。
一出來,聶揚立即喊了一聲“上車”,所幸十三個會開車的弟兄,包括劉坤在內,在今晚的瘋狂行動中都未受傷,利索地上了改裝三輪車,待到所有弟兄上車後,十三輛早就卸下了車牌號的改裝三輪車絕塵而去。
……
瀰漫着燻人臭味的下水道內,聶揚冷眼看着已經被扒光了衣服,捱了數頓毒打、趴在地上動彈不得的白一帆,他的腳踩在白一帆頭上,他握緊了手中的平頭砍刀,準備徹底讓白一帆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和之前那場瘋狂的搏殺不同,聶揚之前將刀子往敵人的脖子上抹去,完全是殺心與下意識使然,此時,要心平氣和地,一刀解決有着滔天恨意的白一帆,聶揚卻遲疑了下來。
不管是誰,第一次殺人都會有恐懼感,只是分強烈與不強烈而已。別說殺人,光是見血就很能刺激人的心神,此時,下水道內,聶揚的大部分弟兄都癱坐在骯髒的磚石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氣,讓幾乎要蹦出嗓子眼的心臟緩下來。
晚上的舉動,確實夠瘋狂,在場所有人都知道,今晚過後,絕對會鬧出一樁人命案子!
(反正已經殺過一次了,再來一個而已……)
踩着白一帆腦袋的聶揚,終於又起了那股可怕的殺心,握緊平頭砍刀,高高舉起就要落下!
“揚哥慢着!”餘輝突然出聲,聶揚刀勢一滯。
“讓弟兄們,每人往這**養的身上劃一刀,然後最後一刀給你。如何?揚哥?”
餘輝一字一句地說道。
聶揚心裡一驚!餘輝此計,好毒!
如果剛纔那刀聶揚下去了,罪責就全在聶揚一個人身上,但是餘輝的提議,卻是將所有弟兄的命運緊緊捆綁上了!
每人在白一帆身上劃一刀,那麼大家都是殺人犯!
聶揚下意識地就要拒絕餘輝的提議,讓罪責落自己身上,自己一個人來扛,但沒等聶揚張嘴,一直癱坐在地,咬緊牙關面部猙獰的劉嶽南,突然站了起來,一刀就往白一帆的大腿肚子上斬去!
白一帆立即慘嚎一聲,但全身捱了數不盡的拳腳的他此時根本無力站起來反抗,甚至他連翻個身的力氣都沒有。劉嶽南斬了這一刀,卻並不滿意,又是一刀朝着白一帆的襠部落下!
“愣什麼!都跟老子一起!一人劃一刀!”
劉嶽南丟掉沾染上了黑色腥血的砍刀,然後大吼一聲。
十幾分鍾後,聶揚看着癱在地上,全身都是刀痕、已經血肉模糊似乎沒有半點氣息的白一帆,深吸一口氣,走上前去,抓住他的頭髮,將他的頭擡起來。
然後,聶揚沒有用刀,而是直接伸出手,扼住了白一帆的脖子,死死扼了有一分鐘有餘,確定白一帆徹底斷氣後,聶揚才鬆手。
“大家趕緊出去,現在可能都一點多快兩點了。”聶揚站起身來,鎮定自若地說道,彷彿剛纔他只是碾死了一隻螞蟻。
“我們的校服都放在方瑩那,方瑩家的那棟別墅夠大,我們晚上所有人在別墅湊合一晚,明天分不同路,分不同時間段,照常去學校,那十三輛改裝三輪車也沒什麼好擔心的,先放方瑩家的車庫一晚。然後拿些海鮮樓的海報,往上面一帖,X縣滿大街都是這樣的無牌證、車廂兩邊貼海報的改裝三輪車,那些酒囊飯袋什麼痕跡也找不到。”
餘輝接口說道。
聶揚點點頭,有這麼一個得力的助手,他相信自己在X縣,會越做越大!
……
翌日。
聶揚等一夥人,神色如常的到校上課,五十五個人,都是一副什麼也沒發生過的樣子,在學校裡也和往常一樣,上課打瞌睡、找同學嘮嗑,下課到走廊上打打鬧鬧,或者曠課去籃球場打籃球,一切如常。
但是,X縣那規模較大的大勢力,和其他規模只在十人以下的小勢力,全都知道了,夜世界KTV在昨晚被砸場子的消息,據說是鬧出了人命案子,更爲重要的是,白一帆,這個X縣的土霸王,竟然在昨晚失蹤,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
X縣縣公安分局,江波濤眉頭緊鎖,將自己獨自一人關在辦公室內,來回踱步思考案情。
三天前,正局長年滿六十,正式退休,原先的副局江波濤,今日已是正局,但他沒想到,纔剛上任沒多久,眼皮子底下就來了這麼一起棘手的案子。
八個重傷號,十二個輕傷號,六個死人!
江波濤簡直坐立不安了,這起案子不盡快破掉,他現在這個位置估計就坐不了多久了。
他倒不是記掛着手中的權力,讓他在意的,不是X縣分公安局正局長的這個身份手裡能握多少權力,而是純粹這個身份!
這一切的原因,就是因爲他目前就讀在X縣一中的獨生女兒,江子芊。
二十多年前,江波濤還不是局長,而是市重案組的一名特警,大小案件破過數起,後來因傷退下來,到了X縣分局幹副局長,同時娶妻生女;在X縣一干,又是十多年過去。十多年的副局生活,應付各種各樣的飯局、與各種各樣的老青皮打交道,江波濤的身手不再如年輕時強,腦子也不再如年輕時靈光,而是逐漸遲鈍下來。
江波濤的妻子,是一個可以稱得上傾城絕色的美人兒,可惜,紅顏薄命,在她女兒江子芊五歲那年,便撒手而去,江波濤一直沒續絃,獨自將江子芊撫養長大,自然是將一腔父愛全部灌注在女兒身上。
江子芊繼承了其母的美貌,這也讓江波濤心中一緊,X縣的治安,可以說是相當混亂,若不是江波濤身處副局的職務,同時有意無意地在各種飯局上提及“我家那個女兒如何如何”,那麼自己的女兒江子芊早就不知道在上學放學路上被小流氓小混子騷擾多少次了。
不管如何,這起案,一定要破!
江波濤是如此想的,但兩天之後,探查來的所有消息,卻讓他幾近抓狂。
現場的排查,只發現了幾把可以作爲“兇器”收歸起來的平頭砍刀,上面只有幾個被鮮血模糊掉了的殘破掌紋,根本不完整,想依此找出兇手,難於登天。
查案的警員又調出了夜世界KTV的攝像頭錄像,結果看得到卻是一夥戴着黑色頭罩、黑色口罩,穿着雜色地攤運動衣的持刀人!
KTV大門口的攝像頭,拍到了這些持刀人是開着十三輛無牌證改裝三輪車來的,但是,這樣的改裝三輪車,整個X縣到處都是,總不能把所有開這種三輪車的司機都抓起來問罪?
更糟糕的事情還在繼續,白一帆的父親,X縣國土資源局局長白子遠,在白一帆出事不久後,便開始給江波濤施加壓力,強逼江波濤在一星期內,找到他的兒子,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白子遠在官場上的人脈,遠遠多於江波濤,江波濤縱然有萬般不爽,也只能忍着噁心,在盛怒的白子遠面前唯唯諾諾。
同時,江波濤要面對的,還有社會輿論,以及市局傳來的壓力,一時間,無數的壓力往江波濤身上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