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揚便也學着葉錚榮的模樣,紮了個並不標準的獨腳馬,緊接着葉錚榮在一旁矯正了幾處不到位的姿勢。
和側身轉馬一樣,聶揚保持着獨腳馬的姿勢,沒過多久就覺得支撐腳開始發酸發痛,而且側身轉馬雖然“單重”,但雙腳都是在地上的,而獨腳馬只有一隻支撐腳在地上,另一隻還要提起來護住身體中線,非但考驗聶揚忍受疼痛的毅力,還考驗聶揚的身體平衡感,沒多久,聶揚就狼狽地晃了晃身體,支撐腳一陣無力,險些站立不穩摔倒在地。
“慢慢來,這個馬步的難度是很大,但是要是站穩了,後面學起腿法飛快。你師父我第一次站也就這麼久。”葉錚榮拍了拍聶揚的肩膀說道。
“師父!”就在聶揚準備換隻腳再站一邊獨腳馬的時候,郭強的聲音從院子外面響了起來,片刻後,郭強從院子外走到葉錚榮的棋室內,難得地掛了滿臉微笑———這瘦猴似的傢伙平時是滿臉賤笑。
“揚子也這麼早來?哎,師父,揚子,今兒我生日,已經訂了一桌海鮮了,你們來捧捧場?”
“揚子去吧,我就不去了。”葉錚榮淡笑,“老了,吃不消海鮮,只能嚼點雜糧粗谷。”
“……”聶揚猶豫了一下,然後答應了,跟着郭強出了葉錚榮家,郭強在小巷口停了輛私自改裝過的摩托車,兩人直接上了摩托車,郭強開足馬力,將摩托車飆得飛快。
郭強開着摩托橫穿過五條街,在一家海鮮館前停下車,聶揚從車上下來,已經看到館裡一個靠窗位上,坐着體型醒目的李柯和幾個青年男女,正在談天說笑。
“強哥,大師姐三師兄他們都沒來?”聶揚和郭強的關係還算不錯,兩個都是下沙鎮的,平時在練功休息時也常用方言嘮嗑,聶揚也就不循規蹈矩地喊郭強師兄,直接喊強哥。
“大師姐那個大忙人,哪有時間來給我捧場。”郭強說着,停好了車,轉身往海鮮館裡走,“至於劉嶽東……嘿,別管他了,等會放開了吃,別跟你強哥客氣。”
聶揚點了點,心思思索着放開了吃就放開了吃,自己和李柯關係非常一般,幾乎沒怎麼交流過,郭強的那一幫朋友自己又是第一次見到,能聊出個蛋啊,那就放開了吃吧。
X縣轄區的附近幾個鎮子都是臨海的,所以跑來X縣開海鮮館的外地廚子不在少數,X縣人過生日,不喜歡學大城市裡的人那樣搗鼓個蛋糕啥的,要麼全去壽星家裡吃家宴,要麼出來就好大一頓海鮮伺候。
郭強讓老闆煮了碗魚羹,然後又讓老闆上了了一盤螃蟹、一盤螺、一盤蝦嘏;還整了一隻龍蝦,最後端來一大碗烏雞鮑魚湯,聶揚也懶得去想這一桌海鮮要多少錢,反正不是自己掏腰包,管他娘,放開了吃。
沒過多久,有人開始開瓶啤,每個人的杯子滿上,然後一齊向壽星敬酒,郭強愣是端了個海碗充酒仙,任誰敬酒都一碗悶,臉不紅脖子不粗,看來還真是海量無雙。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原本拘束着的聶揚也不悶着了,跟着一夥人的話題開聊,然後是郭強在衆人的起鬨下開始了演唱,荼毒着在座所有人、以及其他客人脆弱的耳神經。好在其他客人知道今兒這館有人在做壽,海鮮館子裡壽星引吭高歌那是經常的事,客人們也見怪不怪,由着這一桌小青年瞎鬧騰。
最後到了散場的時候,一夥人走了個乾淨,就剩郭強和聶揚兩個下沙人,以及爬在桌子上打鼾昏睡不起的李柯。郭強搖了他幾下沒能叫醒,罵了一聲,索性把他留這兒,然後帶着渾身酒氣沖天的聶揚走出了海鮮館。
郭強大着舌頭:“揚、揚子……要不要……強哥開車送你回去……”
“沒事,自個能走,強哥你開車悠着點,別像剛纔那麼飆……”聶揚稍微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臉,讓自己清醒了不少。
“成……那先走了……唉,等等,揚子,記着,離劉家那兩兄弟遠點,老劉家那些長輩全是該殺千刀的王八蛋,跟着那兩兄弟廝混小心惹火上身。行了,哥哥走了,走路別撞電線杆子上。”
也不知道是喝多了還是怎麼的,郭強說了一通讓聶揚愣神的胡話,然後自己晃晃悠悠騎上摩托車,絕塵而去。
“媽了個巴子的,強哥這是怎麼了,怎麼突然罵起東哥和南子來……”或許是酒精的作用,聶揚心頭燃氣一股無名火,莫名的煩躁,大聲地咒罵了一句,開始沒走出幾步,腦袋就開始劇痛。
“操……喝多了。”聶揚又罵了一句,用大拇指抵在太陽穴上面揉了揉,晃晃悠悠地繼續往前走着,結果沒走幾步,“砰”地一聲,額頭一陣疼痛,原本喝醉後平衡感就極差的身子一下子往一邊側,狼狽地摔了下去。
“痛……強哥這烏鴉嘴……奶奶的,真撞電線杆子上了……”聶揚嘴裡嘀嘀咕咕,想用手撐着身體立起來,卻使不上半點力,腦袋還一陣一陣地發暈,視線也模糊了起來。
“聶揚?”
聶揚突然聽到遠處有一個悅耳清脆的聲音在喊自己的名字,聶揚想應聲,張開嘴卻感覺喉嚨火燒一般的疼痛,糟,這下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無奈的聶揚只能伸長脖子往生源處望去,只見一個女孩在朝自己這邊走來,身形似乎有些熟悉,但卻看不清面貌。
“你怎麼了?”剛從畫室出來不久的林沫橙,想走到附近這條有“美食街”別稱的街道吃點夜宵,卻沒料到偶然瞥見狼狽倒在地上的聶揚。
聶揚給她的第一印象還是蠻深的,因爲那幾步逆轉局面的落子。後來又在鐵井大道邊上的公園見過一次,林沫橙的記憶力極佳,瞬間就將聶揚認了出來。
聶揚感覺自己被人扶起,張嘴剛想說些什麼,但胃部傳來一陣難受的翻涌,酒精混合着各種未消化掉的食物殘渣,一下子從張開的喉嚨涌去,聶揚不受控制地,“哇”地一聲吐了出來,毫不客氣地吐了林沫橙一身。
“啊!”林沫橙小聲驚呼了一聲,然後心痛欲死地看了身上的嘔吐物一眼,悲憤地在心裡吶喊:“這套衣服老孃第一次穿出來啊混蛋!”
怒火上涌的林沫橙將視線移到聶揚的臉上,想對聶揚怒目而視,但此時吐完了的聶揚已經感到渾身舒爽,乾脆直接地閉上了眼睛,睡了過去!
“真麻煩……總不能丟着他不管……”
林沫橙萬般無奈之下,在路邊招呼了一輛紅包車,費力地“拖”着聶揚上了車,然後讓司機往自家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