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情難割捨
杜齊雅轉頭望着眼前突然變卦的男人,想從對方的眼中讀出緣由,卻只看到突然興起的任性,不免賭氣的回絕道:“對不起,可是我不想留下。”他不是可以任由別人呼來喚去的小寵物,由着別人當猴子耍。
挺有傲骨的嘛。心下暗暗讚賞了一下對方,風仲邪微微彎腰,將視線正面對上他的。
“可是我想讓你留下,也相信你會留下。”這句話說的既輕又柔,但卻帶着不容置喙的自信,篤定的語氣讓杜齊雅不禁胸中有些窩火。
盤算着以自己的身高、塊頭如何能出奇制勝,杜齊雅隨口回道:“如果我不答應留下呢?”
他當然可以預料到自己賭氣後的下場是什麼,更瞭解和生命比起來,卑微的自尊根本沒有任何價值,只是剛纔的那番“自以爲是”讓他丟盡了臉面。如今,再讓他留下來自取其辱,怕是難上加難了。
風仲邪邪門的一笑,口中輕輕喚道:“白公子,肚子餓了嗎?”
完全不着邊際的一句話讓杜齊雅微微一愣,隨後耳邊似乎傳來什麼物體高速滑過地板的聲音,接着就是眼前令人頭皮發麻的一景:一條白色的蛇張着血盤大口,瞪着血紅的眼睛,惡狠狠的盯着他,彷彿他就是一道美味的開胃大餐。
幾乎是下意識的一把抓住身邊的風仲邪,他很沒有骨氣的尖叫出聲:“走開,快讓他走開!”聲音尖銳的有些走音,可見杜齊雅被嚇到了一定程度。
伸手微微阻擋在白蛇的面前,風仲邪惡劣的一笑,“決定留下來了?”
不爭氣的點點頭,“留下來,我留下來!”
“白公子,回去睡覺。”
在杜齊雅以爲稍稍能鬆口氣,不用再面對那條詭異的大白蛇的時候,他卻清楚地聽到了白蛇口中冒出的話語。
“邪老大,你又晃點我~”語氣中居然還帶着那麼一點的幽怨。
連續地刺激讓杜齊雅眼前一黑,“撲通”栽倒在地,腦中最後殘存地意識僅僅是剛纔白蛇話中地三個字“邪老大”。
伸手麻利的接住往地上栽的人,風仲邪對着白蛇一字一句的說:“我就是晃點你,怎麼樣?”
沉默半晌,白蛇衝着風仲邪“噝噝”了兩聲,這纔不甘不願的爬開,縮回自己的窩裡傷感去了。
把昏倒的孩子重又扛回到大牀上,定定看了看幾眼後,風仲邪攤開右手手掌,輕輕一顛,一團泛着青藍色的火焰騰空噴出,卻又牢牢的飄浮在他的掌中。火焰中慢慢浮現出一縷模糊的影像,影像在火苗的燃動下漸漸清晰,逐漸形成一張男人的臉,而此刻那張臉上滿是被打擾的不耐情緒。
“啥事兒?”男人懶散地打了個極不文雅的哈欠,揉着惺忪地睡眼。
“幫我查查‘杜齊雅’是什麼人,以及他和杜家的關係。”簡單交代了一句,連對方的迴應都不肯聽,他直接收攏手掌,剛纔還竄動的火苗頓時消失於無形。
看了看牀上一時半會兒還清醒不過來的孩子,風仲邪將聲音微微放大。
“這孩子我就交給你們兩個照看了,如果我回來看到他要是缺了個胳膊少了個腿兒的,你們就等着變蛇羹吧。”
“我不幹!”白蛇冷不丁冒出來,委屈的衝着風仲邪喊,“憑什麼讓我照顧這個不知打哪裡來的小兔崽子。”他和那些之前吞進肚的食物有什麼區別?!
冷冷撇了一眼白蛇,風仲邪轉而看向另一邊已經爬過來的灰棕蛇,“黑爵士?”
“主人交代了,我們做奴才的聽命便是。”雖然灰棕蛇口裡答應的恭恭敬敬,但是從這彆彆扭扭的答腔中,風仲邪還是聽出了不滿。
“消夜烤兔腿好嗎?”
一聽到吃的,白蛇頓時來了精神,剛纔的委屈也完全忘的一乾二淨了,討好的纏上風仲邪的腿,眼睛水汪汪的像是隨時能滴出紅寶石似的望着他,得寸進尺的要求道:“我要吃兩個。”
“我也要。”小聲迴應了,灰棕蛇自動自發爬到大牀的邊上,盤了起來。
好笑地搖搖頭,風仲邪走出了自家家門,與黑暗逐漸融爲一體。
幽暗的衚衕內,耳邊只能聽見風穿梭樹葉間的沙沙聲,清涼的微風撲面而來,緩解了一天被太陽蒸騰的暑熱。
一抹紅色圓點隨着打火機的摩擦聲悠然亮起,白濛濛的煙霧升騰而上,消散在黑夜的半空。
“還是不肯妥協?”手執香菸的男人斜靠在電線杆上,語調很是輕快,看起來心情不錯。
冷眼瞟了一眼眼前依然出色的男人,風仲邪略微偏了偏頭,躲過對方因爲說話而噴吐過來的白煙。
“還是不肯放棄?”同樣的話再度給拋了回去。
“哈。”男人輕笑,反問,“我爲什麼要放棄?”說完,他毫不掩飾的上下打量着眼前的風仲邪,眼神中滿是□□裸的征服慾望。
“你真是令人討厭啊。”
那男人聽到“討厭”二字,登時彈開手中的菸蒂,上前一步,猛然用手掌攬住了風仲邪的後腦,迫使他和自己四目相望,而後故意將口中的白煙輕吐到對方的臉上,換來一個皺眉的嫌惡表情。
“邪。”他將脣湊過去,輕貼上對方的嘴角,“你真的不打算妥協嗎?”另一隻手纏繞上他的脖頸,忘情的在風仲邪的臉上摩梭、遊移。
“我說了,只有你的‘放棄’,沒有我的‘妥協’。”風仲邪略微用力的扳開纏住自己的手臂,將緊貼在自己臉上的那張臉推開。
“爲什麼?因爲我的性別嗎?”那男人撒嬌似的改雙手環住風仲邪的脖子,頭倚靠在他的肩窩處。氣勢頓時弱了幾分,但是手卻始終不肯離開,力道恰到好處。
“因爲你的性格!”恨恨地丟出這麼一句話,風仲邪靈巧地脫離男人的環繞,憤恨的看着他。
低聲悶笑了兩聲,男人有些怨恨的看着眼前的心上人。
“我會出此下策,也是萬不得已。畢竟我們曾經那麼要好……”閉上眼,往事點點滴滴的侵襲進來,佔據所有的思想。
“Calvin……”風仲邪有些心軟,猶豫着開口。
“邪,你好久沒有這麼叫我了,多叫幾聲好不好?”男人像是被施捨了骨頭的小狗,頓時展開了笑顏。
安慰性質的拍了拍對方的後背,他試着輕聲蠱惑。
“看在我們曾經那麼要好的份上,把我身上的咒去了,好不好,Calvin?”
“不要。”Calvin的整個身子已經全部靠了過去,聲音中帶着些許的鼻音,比平時多了幾分粘膩,“我就是要你天天來找我,這樣我才能時時刻刻的看到你。”手指不規矩的爬上人家的嘴脣,描繪着優美的弧線。
充滿挫敗感地風仲邪耐着性子讓別人在自己身上動手動腳,內心有股氣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來。
對方的動作越來越過分,當那張狂的手已經明目張膽的探到他的衣襟裡時,他終於隱忍不住的開口制止。
“Calvin,別太過份,血蠱咒的解開法不一定是非你不可。”如果不是不想找專人幫忙,他是定然不會來自找這個麻煩的。
“你威脅我?”Calvin將離對方只有0.1公分的脣向後退去,輕輕舔了舔舌頭,眼睛始終不離臉部下方吸引他的那塊地方,“邪,你應該知道我的能力。更何況……”他將手指插入風仲邪濃黑的發間,將他拉向自己,“如果你身上的咒那麼容易就被解開了,那你現在就不會站在我面前了,對不?”
“那,你想怎樣?”風仲邪將彼此間的距離拉的更近,嘴脣在開合之間輕輕擦過對方的,挑起了若有似無的一抹□□氣氛。
“邪?”Calvin因爲對方的主動行爲略顯驚訝,激動的想要湊上前去,狠狠咬住不停晃動在眼前的那渴望已久的嘴脣。
風仲邪怎麼可能容易簡單就如了他的意?既然強硬威脅無效,那就試着改變戰術好了。他故意躲過對方湊過來的章魚嘴脣,卻也沒有拉開太大距離的和對方玩着你進我退,你退我進的貓鼠遊戲。
如此幾番回合下來,Calvin倒也不着急,只是開心地和風仲邪調笑着,享受着無人打擾的二人世界,時光彷彿一下子回到了幾年前。
能夠成功的將對方留住,Calvin已經很滿足了,事實上他也根本沒有奢求風仲邪能真的接受他。所以,當對方的脣突然壓了下來的時候,他徹底的愣住了。
風仲邪的這一番做法是Calvin始料未及的,他十分清楚自己在對方心目中的位置。既然之前的事情已然成爲事實,不論他怎麼補償都沒有用處,那麼索性隨了自己的心願,想怎麼就怎麼樣吧。即使是強烈的恨意,只要能夠讓風仲邪的心中有他,記住他,其他的,不在乎了。
溫熱的柔軟觸感佔據了大腦,截住了思考能力。
邪!邪!在心中一遍遍的呼喊着這個讓自己心動的名字,Calvin閉上了眼睛。你可知道我盼這刻盼了多久……
風仲邪給予的並不是一個蜻蜓點水似的輕啄,從一開始,他就用着幾近瘋狂的狂熱將Calvin整個籠罩。吻,就要觸及到你的靈魂,讓你徹底淪陷在我爲你編織的陷阱裡。
用着幾乎肆虐的力道啃咬着對方的脣,他進一步用舌頭撬開對方緊閉的牙關,放肆的佔領了更深的地方。似乎幾年來所有的恨,所有的怨以及無奈和說不上什麼的感情全部混合的一起,藉由着這個吻一併傳達給了對方。
“Calvin,放手吧。我們……已經不可能了。”結束這個長久的吻,風仲邪將他擁在懷中,輕聲耳語。兩人的糾葛就隨着這個吻一併消散了吧,誰都不要再耿耿於懷,畢竟那時候,他們都還小。
Calvin沒有回答,只是整個臉深埋在風仲邪的胸前,手指緊抓着他的肩膀,指節因爲過於用力而泛着青白色。
誰都沒有說話,風穿梭在兩人的耳邊,細聽去,像輕聲的嗚咽,帶着淡淡的悲傷與惆悵。糾纏了太多年的感情,是愛情也好,仇恨也罷,在那一晚劃上了句點。而,風仲邪卻沒有料到那是另一段更爲複雜的感情糾葛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