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更好的察覺身邊可能出現的突發事件,風仲邪讓白公子它們在前方探路,他自己則帶着行動遲緩的杜齊雅在後方。
也許是體質天生比較弱的緣故,進了十三街後,杜齊雅卻開始感到強烈的噁心感,那是在之前的黑暗中從未體驗過的。
像人間一樣的街道,兩旁亮着足以讓人錯以爲是白天的刺眼街燈,還有時不時經過身旁的看起來和普通人沒兩樣的十三街居民。不論怎麼樣,都比置身在未知的黑暗中要強上好幾百倍,但是不知爲什麼,就是有一種想要嘔吐的噁心感一直纏着他,讓他不得不撫着胸口,用意志力抗爭。
“走得了嗎?”看着本來臉色就不好的小孩,蒼白轉青,風仲邪開始後悔自己的決定。
把一個普通的人類帶到穢氣這麼重的地方,是他的疏忽。用餘光瞄了一眼後面逐漸增多的妖怪數量,他心下一緊。
看來他們的闖入已經引起十三街居民的注意,現在想要回頭折返根本不可能了。
曾經聽說幽冥十三街按照名稱共分爲十三個街道,每個街道街街相連、錯綜複雜,而且還會在固定的時間變更地理位置,除了住在這裡面的妖怪,外人根本分不清哪條街連着哪條街。
十三街每條街道都會有一個管理者,統稱爲“街霸”。每個街霸又都有不相同的能力,他所要尋找的解咒人就是十三街霸中的一個。
但是,這人是第幾條街的,叫什麼,怎麼去找,卻毫無頭緒。最壞的情況就是一條街一條街的尋找,直到找到爲止。
當然,前提是他們能順利到達街霸那裡才行。
身後尾隨的妖怪數量越來越多,它們剛開始只是保持着一定距離默默跟在他們後面而已,但是隨着數量的不斷增加,它們似乎蠢蠢欲動起來。
身旁的杜齊雅雖然已經咬緊了牙關在死撐,但是他那臉色不能不讓風仲邪擔憂。一旦真的陷入混戰當中,死小孩鐵定是個不折不扣的大累贅,如果自保都成問題,那他又怎麼可能顧及得了他。
妖怪羣的領頭人和他們之間漸漸地只差一隻手臂的距離了。如果隻身一人的話,風仲邪會採取“敵不動,我不動”的作戰原則。
看了看身邊走路已經開始打晃的小孩,風仲邪一把抱起小孩,朝前面一個岔路口跑去。
果然,他的行爲讓身後的妖怪們沸騰起來,嗷嗷叫囂着從後方追趕。
風仲邪拐到左邊街道後,立刻默唸幾句咒語。頓時,他們與後面追趕而來的妖怪之間竄出一個幾米高的火牆,將後方的妖怪全部堵死在岔路口,無法繼續前進。
趁着這個空擋,風仲邪疾跑了一陣,徹底甩開了後面的追兵。
但是……這裡是第幾街道?
不同於剛纔那條街,這條街道與其說是街,倒不如說是鄉間小路,沒有任何鋪設的路好似荒草地中被人踩出來的一樣。
雖說十三街各不相同,但是如此簡陋的街道倒是着實讓風仲邪吃了一驚。
也許是環境造就了一切,走了將近十幾分鍾,別說是妖怪,就連一個鬼影都不沒有,這個奇怪的現象讓風仲邪有些猶豫。
要不要繼續走下去。
這條路沒有任何的岔路口,從進來到現在都是筆直的通向前方,如果折回去,要面對的就是那些成羣結隊的妖怪,如果不回去,一直走到頭……
風仲邪的心中沒有什麼底,比喻來講,好似一個人在深夜走地下通道,比起有一兩個人,一個人沒有反而更加的容易喚醒心中的恐懼。
現在就是這種情況,輕輕冷冷的小路上,只能聽到自己和小孩的呼吸聲,太過安靜的環境反而讓他陷入緊張的情緒當中,就怕不知什麼時候竄出一個未知的妖怪,“阿嗚”一口吞了他們倆。
感覺懷中的小孩拉了拉他的衣服,風仲邪低頭,“幹嘛?”
“我想吐。”杜齊雅是實在忍不住了才終於出聲求助的,那種天地旋轉的感覺既陌生又讓他莫名的恐懼,好像自己將會永遠置身於這眩暈中,再也出不來。
杜齊雅的反應讓風仲邪根本摸不着頭腦,一就算十三街對人類會有些許的影響,但是像他這麼嚴重的反應,他可是完全不知道癥結究竟在哪裡,只能將原因歸結爲小孩的身子太虛。
“白公子、黑爵士。”風仲邪當天高呼,兩個黑影頓時閃電一般出現在他的面前。
“邪老大!”兩蛇屬於風仲邪收於手下的“歸屬式神”,只要主人呼喚它們的名字,它們就會立刻瞬間移動一般出現在主人面前,沒有任何的空間或者其他的限制。
“給他加護。”沖懷中的小孩點了點下巴。
兩條聽令,也不敢多問,便一左一右的放出黑白的光束,兩束光束在半途中相遇,竟像發生了化學反應似的爆發出耀眼光芒,而後漸漸柔和下來,從杜齊雅的頭頂慢慢變成一個光環,而後形成一個圓形球體,將小孩全身籠罩了起來。
說也奇怪,原本剛纔還處在眩暈當中的小孩,症狀立刻得到了緩解,臉色沒有剛纔那麼恐怖,緊閉的眼睛也睜開了。
“好了。”杜齊雅看了看包圍自己的柔和光球,開心的朝着風仲邪傻笑,“不想吐了。”
“那就自己下地走吧。”把懷中的小孩放了下來,光球隨着小孩一起離開了他的懷抱。
“邪老大,這裡什麼地方。”黑爵士看着一望無際的土路問道。
“大概是十三街中的一條。”風仲邪也沒有把握確定這裡究竟是什麼鬼地方,只是直覺的認爲前方必定有什麼棘手的東西存在。
算了,當碰運氣,繼續走吧。
大約又走了十幾分鍾,周圍的場景還是沒什麼實質性的改變,正當白公子想嚷嚷無聊的時候,前方路邊的一個木牌子讓眼尖的它立刻改變了話題內容。
“邪老大,前面有一個路牌。”
“恩,去看看。”
風仲邪打頭陣,杜齊雅跟在他身後,然後兩旁是一白一黑兩條蛇,他們以這樣的隊形來到了木牌前。
木牌一看就是又好些年頭了,支撐的木杆已經歪斜而且表面破敗不堪,就連木牌子也是毀損的厲害。但是,這些根本不足以掩蓋牌子上鮮紅的大字。
準確的說來,那不是一個字,而是一個數字,那是……阿拉伯數字——3
中規中舉地一個大3在木牌的中央,很是顯眼。因爲只有數字的這部分沒有遭到任何的破壞,甚至看起來和新漆的一樣。
幽冥三街!
風仲邪覺得自己的頭皮開始發麻起來。怎麼會該死的碰巧來到第三街呢?!那個友人曾經提及的一人以上絕對不要踏入的街道!
“撤!”想要回身的風仲邪以期這樣能夠避免一場未知的浩劫,但卻在回身後徹底的死了心。
“既然已經踏入老朽的地盤,何不大大方方的進來喝杯茶再走?”從頭頂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那聲音聽起來中氣十足,卻不帶有任何的惡意。
杜齊雅緊張的拉住了風仲邪的手,冰涼的觸感讓風仲邪意識到身邊還有一個需要保護的對象,不能冒冒然地強行撤離。
“那就不客氣了。”反握住小孩手,風仲邪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走了過去,一黑一白兩蛇則在最後收尾。
沒走幾步,一座高高的土堆便如海市蜃樓一般出現在眼前,那土堆渾圓,突兀的矗立在路上,活象一個大墳包生生截斷了前行的路一樣。
土堆的頂端盤座着一位老者,全白的頭髮與鬍鬚表示此人已經年近百歲,但滿面的紅光卻又遮掩不了生氣,遠遠看去,竟像壽星公的模樣,慈眉善目的。
風仲邪當然沒這麼天真,自然知道此處絕對不可能憑空掉下個仙人。所以手臂微微護住身後的杜齊雅,扭眉望着上端,等着對方出招。
老人捋着自己的鬍鬚,笑呵呵的看着風仲邪,隨後又看了看他身後的杜齊雅,笑聲更是爽朗了一倍。
“想來,已經許久沒有人踏入過這裡了,你們……怕是2年來的第一對吧。”
前一句大家全都聽懂了,只是這後半句卻讓風仲邪他們摸不着頭腦了。
第一對?什麼第一對?
風仲邪不想和對方發生衝突,但也多少猜測到此老者的地位必定不簡單,不可能輕易讓他們過關,於是抱着試試看的心理,開口道:“我們只是來這裡拜會一下“解咒人”,希望您老行個方便……”後面的話他沒有說出,所以意思大可以理解爲“您老給讓讓路”或者“您老題點題點”,運氣好點的就是“您老順手給解了吧”。
老者哈哈大笑,微微的眯了眼睛,像是要睡着一樣。
“解咒人?解你身上的‘血蠱咒’?”
一眼看穿他身中何種咒術,難道運氣真的這麼好,這麼簡單就找到解咒人?!
那麼,他是否可以排除第一種可能:Calvin已將解咒人殺掉了,所以毫不擔憂他的動向。
不,慢着!雖說以Calvin的性格來講,直接摧毀的可能性會大一點,但是面對着街霸程度的高強敵手,恐怕Calvin也不會那麼輕易就得手。更何況,後果可能是與整個幽冥十三街爲敵,就算Calvin應該也是多少有些忌憚的。
“您可以解咒?”他試探着開口。
老者笑了笑,沒有回答。
既然沒有否認,那應該可以視同於默認了,接下來……
“那您可以給他解咒嗎?”風仲邪還在仔細斟酌着怎麼開口,死小孩已經冒失的問了出來。
順水推舟!風仲邪順勢看着老者的嘴,等待他的回答。
“當然。”
如此簡單的回答讓杜齊雅開心的跳了起來,但風仲邪卻絲毫沒有開心的表情。
“有沒有附加條件?”他謹慎的問。
Calvin和解咒人達成某種共識,這種情況也不是不可能的。
果然,老者還是咪咪笑,“當然有。”
“是什麼?”風仲邪勾起一邊嘴角,同樣的還與笑容。
看來是這樣了,對方提出的條件肯定是苛刻到他們根本無法完成的,最後只能自己放棄,乖乖回去。
不是不救啊,是他們自己沒有完全任務,那怪誰?
呵呵,好一個Calvin,這招算是陰險到家了。
“你,還有他,在此地,立即成婚!”老者的笑意加深,乾枯的手指指着他,還有……
風仲邪莫名的回頭看着身後的杜齊雅,突然覺得自己像個大傻瓜。
幸好我沒打算寫全十三個,幸好幽冥十三街也不是本劇的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