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下地獄
纔剛剛轉醒就看到兩條龐然大物饞涎欲滴地看着自己,任誰都不會平心靜氣地說聲:“嗨,我醒了。”
抖啊抖!很沒骨氣地抖,艱難地纔將那幾乎抖的支離破碎的話語拼湊起來。
“我身上都沒幾兩肉~,不好吃的~~~一點都不好吃~~~真的~~~~”所以……可不可以把嘴巴閉起來。
看着那可以一口吞下自己的血盆大口,杜齊雅孬種的差點淚撒牀上。沒辦法,他就是害怕這種東西,從小就是。
“沒關係,其實我是個不挑食的好蛇,什麼都可以吃的。肥肉吃多了對我的健康沒有好處,合理膳食纔是養生之道。”亮着自己閃亮的尖牙,白蛇的表情好像在陰笑似的。
旁邊的那條也增加效果的靠近了些,“噝”了幾聲,嚇得杜齊雅差點從牀上跌下去。
驚魂未定的看着隨時危及到自己生命的兩條生物,杜齊雅眼中的恐慌漸漸被疑問代替,定了定心,確定它們不會撲上來,纔開口問道:“你們的主人是不是叫風仲邪?”
兩條蛇互望一眼,異口同聲道:“不知道。”
“怎麼會不知道呢?”杜齊雅有些着急,往前探了探身子,“我剛剛明明聽到白素貞叫他‘邪老大’的。”
兩蛇繼續相望,徹底茫然,“白素貞是誰?”
食指一指白蛇,“不就是你。”
白蛇委屈的扭扭,“我不叫白素貞。”
“那你爲什麼是白色的?”
兩蛇禁語,黑線萬丈。
“還有,他不是‘風仲邪’爲什麼要叫‘邪老大’。”杜齊雅急於弄清事實,再加上幾番交談並未感覺到對方有什麼真正惡意,膽子也就大了起來。
“從我見到他的那天起,我就叫他邪老大,我怎麼知道他是不是風仲邪爲什麼叫邪老大!”白蛇發脾氣的“噝”了好一陣,“要問,問他!”尾巴甩了旁邊的夥伴一下,氣憤爬走。
看到孩子的眼睛充滿期待的望着自己,灰棕蟒蛇無奈的拋出實話。
“我也只知道他叫‘邪老大’。”
“他不是你們的主人嗎?連自己主人的名字都不知道,你們怎麼能算一個合格的寵物!”肚子裡面的膽一旦歸位,平時在家因爲嬌生慣養的跋扈勁兒立刻冒了頭。
“我們不是寵物。”蟒蛇耐着性子解釋,也算是一個警告,而旁邊的白蛇可就和吃了炸藥似的嚷着。
“要不是牀上有咒符,我就先纏死你,再咬的你滿身洞,然後把你吞下去,讓你變肥料!”
在別人的地盤上還是老實點好。杜齊雅害怕的縮了縮身體,不坑聲了。
冷冷的一道聲音□□來,“你想讓誰變肥料啊?”
“邪老大~~~~~~”兩眼放光的飛速變臉,白蛇爬了過去,一個繞身,纏住主人的腿,“夜宵,夜宵~~~”
好笑的拍了拍貪食蛇的頭,風仲邪從懷中掏出牛皮草紙的一個包裹,平均分配給兩條蛇。直到兩蛇終於安靜的開始進食,才走到牀邊,定定看着同樣望着自己的杜齊雅。
從風仲邪一進門,杜齊雅的眼睛就不曾離開他,一個動作,一個表情全都落入他的眼中。
看着對方站着面對自己等着自己發問,杜齊雅還是將原本的問題暫時扔到一邊,忍不住開了口。
“你身上有好濃的血腥味。”這味道令他十分的不舒服,濃烈的幾乎讓他窒息。
來之前,他已經知道自己所要尋找的人必定不是一般尋常凡人,可是這般的奇怪,卻也實在未在他所料之中,現在徘徊在他周身的那種濃烈氣味,還有那有些微微蒼白的臉龐。杜齊雅突然有些退縮,不想再去執着尋找答案了。
也許是看穿了杜齊雅的思緒,風仲邪先一步承認。
“我就是你要找的風仲邪。”
如果是之前幾個小時,這個答案會讓杜齊雅高興的撲過去,恨不得啃對方几口,然後高呼一聲萬歲。可是現在,強烈的直覺讓他不禁開始懷疑,自己當初的想法是否太過天真。
如果情況更糟呢?
從來沒有考慮過的想法讓他懼怕起來,緊緊的咬了下脣,不知道該做何選擇。
“怎麼,怕了?”孩子的眼神總是藏不住任何情緒的。
“你……”殺人……
終於鼓起勇氣開口,卻沒有足夠的底氣說完,杜齊雅垂下眼睛,不知所措的絞手指。
“害怕的話,可以離開。”風仲邪讓出一步,轉身背對着杜齊雅,給了他退路。
擡頭看了看他的背影,低頭,慢慢移動身子,朝大門走去。歉疚感突然滿腹。
“對不起。”話纔剛起頭,那邊的風仲邪突然有所動作,身體一個不支,斜靠在了牆上。
奇怪的舉動讓杜齊雅折了回去,“怎麼了?”
哪知不看還好,一看就讓他嚇得愣在原地了。
風仲邪神情痛苦的一手撫胸口,一手緊緊捂住嘴,不停的乾嘔,血一點點的匯聚,從指縫間滲出。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杜齊雅看着風仲邪嘔血的速度越來越快,量越來越大,在指縫間的血漸漸凝結成血滴,斷斷續續的滴落。
“我沒事。你走!”拼命壓住一口氣,風仲邪將杜齊雅一把推開,“快走!”
早該想到Calvin下手一向陰狠的,早該知道他下的蠱絕對沒這麼簡單的。是他自己輕敵了。
混蛋!居然騙他!
按照Calvin當初的吩咐每天生生喝下鮮血400CC就可以保命的,今天他在和Calvin協商未果之後,仍是按照連月來的習慣忍着反胃的衝動將腥臭的血吞下入肚。
誰想到……現在居然是這種結果?!難不成喝血保命的方法已經到達極限,無法再起作用了!
想起當初剛中蠱的那個痛苦夜晚,那種止不住的想要嘔吐的衝動,還有胸口處翻江倒海的炙熱和疼痛。
今天怕是氣數盡了吧。
“我不走!我要留下來陪你。”耳邊,杜齊雅擔心的聲音瞬間溫暖了心房,還有兩條蛇慌忙詢問的雜亂的聲音,全部都混到了一起。
聽不清楚了,看不清楚了,滿眼的血紅覆蓋了所有的視野。
鮮血不停的從風仲邪的口中一口口嘔出,杜齊雅忙亂的用手擦着,卻越擦越多,不僅弄得自己一身都是,就連風仲邪的臉也沒能倖免。
“別死啊,你別死啊。”看着眼前人的已經開始打晃,杜齊雅拼命的抱住風仲邪下滑的身子,害怕的哭了出來。
好吵!
安靜的世界裡只有一抹刺耳的哭聲刺激着他的精神,讓他沒有辦法好好安睡。
艱難的張嘴,他模模糊糊的開口。
“我……沒事……別哭……”想伸手拭去那個大聲哭喊地孩子不斷涌出眼眶的眼淚,卻找不到焦點。
手無力地垂下,似乎聽到絕望地一聲哀嚎。
“白公子,黑爵士!”幾乎在杜齊雅尖聲悽喊的那瞬間,一縷柔和的光線從躺倒在地的風仲邪頭頂漸漸閃現,慢慢拉長,被光線氤氳包圍的那個身影,分明是……
“在!”兩蛇一左一右整齊劃一盤踞在風仲邪的腳下,仰望着漂浮在半空中的主人,隨時待命。
“陪我串個門子。”半空中的男人緩緩張開緊閉的眼睛,檀黑的眼珠閃現出點點星光,銀黑色的長髮和着周身升騰的柔和霧光隨意飄舞。
張着嘴巴望着頭頂發生的一切,再看看躺倒在自己懷中那個滿臉是血的冰冷軀體,杜齊雅的眼睛倏地亮了起來,進而一把將懷中的軀體扔到一邊,死抓住頭頂人的褲腳,興奮的大喊道:“沒死!你沒死?!”
冷冷掃了一眼興奮的小孩,那張猶帶淚痕的臉讓他神情稍稍動容。
“你很希望我死?”看到搖得和波浪鼓一樣的腦袋,風仲邪微微一笑,隨後憤恨的啐道:“該死的血蠱咒,逼得我元神都出來了!”
一邊罵,他緩緩降了下來,空手一抓,再攤開,竄天的冰蘭色火焰從掌中呼嘯着朝地上的那個“自己”撲去。
“閃開!”風仲邪大叫着,示意傻愣在原地的杜齊雅退後。
隨後,火焰像是被人引導着走向似的,將地上的風仲邪全身包圍,進而火苗向上不斷增高,直到形成一個冰蘭色的包圍防護網。
估摸着時間差不多,風仲邪方纔收勢,轉身對杜齊雅交代。
“好好回牀上睡一覺,乖乖等我回來,有什麼事兒明天再說。”
“你要去哪?”經歷瞭如此奇幻的事件,他怎麼可能安心的去睡覺,滿肚子的問號百爪撓心似的讓他心癢癢的難受。
白蛇撞開那隻不知好歹的爪子,帶着幾分恐嚇的味道炫耀,“地獄,你去不去?”
地獄?“我……”略微想了想,“我去!帶我一起去!”
一人兩蛇誰都沒想到杜齊雅會有這番的回答,不禁回身驚訝的望着那個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小孩。
往回走了兩步,風仲邪輕笑,道:“我憑什麼要帶你去?”小孩子有這份勇氣固然是好,但是有勇無謀的隨隨便便丟了性命可就不值得讚揚了。
修紅了雙頰,在三雙眼睛的注視下,他用微微上揚的聲音宣佈:“就憑你風仲邪是我杜齊雅的未來夫婿。”
“咣!”三個下巴落了地。
作者有話要說:終於趕上原先的進度了!啊啊~果然休息就是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