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自昨天飄來的哀愁五十(5)
以後,我去吃早飯,她去上學,我中午和晚上吃飯回來,正遇她放學回家,像約定好了一樣,一天三次碰面,漸漸地形成了規律。***但不知從哪天開始,她突然變了,變得像含羞草一樣,她的目光只要一接觸到我的身影,就很不自然,特別是還是在我面前繞個彎兒,更是讓我感到驚奇。
那個週六的中午,我吃飯回來,在門口撿到了張電影票。這家電影院就在居民樓一側。2點一到,我便來到影院,摸索着找到自己的座位。我不由一驚,她怎麼和我坐在一起?怎麼都這麼巧?我有些坐不住。票是不是她丟掉的?揀人家的票看電影總有些尷尬。不看了,我悄悄地溜了出去,身後傳來一聲輕輕的哀嘆。
從此,我像做了賊一樣不敢再正視那女孩;她也像捱了老師批評一樣,走起路來無精打采,眼裡流泄出羞澀的怯意。在我面前,臉更緋紅,繞的彎也更大了。那天清晨,她去上學,擡頭看了我兩眼,眼睛裡盈含着一種熾熱的東西,嘴脣還動了一下。這次沒繞彎過去了。我感覺她想說什麼,猛一轉身,嚇了她一跳,趕緊縮回她那癡癡的目光,我的臉隨之一紅,問:“有事嗎?”
“啊……我……”她又擡頭看了我一眼,眼裡有些溼潤:“我等同學。”她驚慌失措,轉身而去。
一向不太敏感的我,此刻也不得不承認這種事實。這個曾經高傲、沉默的女孩,正用其他獨特的方式,向我展示她的內心秘密。我透過她的眼睛,彷彿看到了一個朦朧的、**的青春世界。在那裡只要你撒下一粒愛的種子,它便會無節制地瘋長;只要你丟下一小段絲,她便會無休止地編織。太小了,頂多十六七歲,需要專心學習,考大學,怎麼能讓那粒種子荒蕪了她心中的那片綠地?怎麼能讓那段絲困惑了她的前程?於是,我推遲了吃飯時間,但奇怪的是每次仍能遇見她。在她那擡起的眼睛裡,增添了一些淡淡的哀怨和無奈的惆悵。
又是一個週六的下午,我在操場上玩雙槓,一團白雲飄忽進了我視線,又是她。她正在盪鞦韆,像是專門表演給我看的,蕩得又高又險。大概是太累了,她想停住下去,鞦韆卻搖來晃去。她突然翻了下去,摔在地上。
壞了!我忙奔過去,她淚光瑩瑩,無力地向我伸出那隻白嫩細膩的小手。我想拉起她,手卻沒有伸出。我想,我應該讓她恨我而不應讓她感激,這不正是時候嗎?我看她不要緊,便將臉一沉,冷冰冰地拋出一句:“真精彩!我最喜歡看別人這種刺激的表演。”說完,揚長而去。
自此之後,只要她一見到我,就像小山羊見了狼一樣,立即繞到花園東側走。她的頭重新高昂了起來,白色的衣裙在我淚眼裡閃動……我必須承認,正處在青春期的我,一直就深深地喜歡她,熾愛她。後來,在她坐過歇腳的地石凳旁,我揀起幾張碎片,拼接起來,是香港一電影明星,長着一張酷似我的面孔。下面是鋼筆惡狠狠地寫着:我恨死你了,現實中的你沒人味,不願再見你!當時,我如釋重負,我心空蕩蕩的,卻在想,好吧,你以後就直着走這條路,讓我繞到花園東側走。
後來也不知道爲什麼,她由三班轉到我們二班了,巧的是我的同學剛剛轉學走了,她就順理成章地成了我的同桌。我也知道了她叫趙波,更巧的是她舅舅是軍區一個退休的幹部,她在這裡讀書,就寄宿在軍區家屬院他舅舅家裡。
之後,她是不願意和我說話的,她越是不和我說話,我越是有逆反心理。我總是習慣踢完足球以後大汗淋漓地走進教室,不動聲色地拿起她桌上的水就喝,之後,連一句“謝謝”也不說。她好象是故意的,故意和別的男同學說說笑笑,還時不時地拿眼瞟我一眼。之後,我們總是在上課時不知疲倦地爭執,與其說是同桌,還不如說是“戰友”。我們整天吵着打着。可她知道,我漸漸地轉變了態度,總是讓着她。在她對着我脾氣的時候,我總是一不,但也不生氣。與其說我對她很好,不如說我對每個女生都這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