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陸續開遠,負責跟蹤的人卻還沒有決斷,他們只有一輛車,不可能同時跟五輛車。那麼哪輛車裡坐着的纔是真正的連老爺子?
正遲疑要不要跟上時,就見連宅內再度駛出一輛銀灰色大衆,車裡坐着兩個人,看形容樣貌,與連老爺子沒有二致。這輛車太低調,開在大街上很難讓人注意到,卻是連老爺子這幾天都不曾用過的車。
負責跟蹤的人心思微轉,就已經有了決斷,他迅速啓動車子跟上這輛車。前面五輛車有可能是連老爺子的疑兵陣,先把跟蹤他的人引開,然後等人都走了,他才大搖大擺的出去。
銀灰色大衆在菜市場繞了一圈,途中有人下車買菜,是連老爺子的貼身管家白叔,買好車,白叔上車,發動車子駛回連宅,然後再也沒有任何動靜。
負責跟蹤的人將車停在連宅外面的老槐樹下,心頭滿是疑惑,他們跟丟了嗎?連老爺子爲人狡猾,也許剛纔已經離開了。
別墅裡,連老爺子坐在沙發上,問白叔:“跟蹤的人都引走了嗎?”
“是的,老爺子,我們現在可以出去了。”白叔說,見連老爺子點頭,他走過去彎腰將老爺子抱到輪椅上,然後推着輪椅直接進了車庫。
他把連老爺子抱上車,然後坐上駕駛座,發動車子駛出車庫。
一路上他十分警惕,車子駛出一段路,發現沒有人跟蹤,他才往目的地駛去。一個小時後,車子開進一處高檔小區,因爲這裡住的人都是有身份的人,所以進去需要身份識別,就算被人跟蹤到這裡,也無法確定他去了哪棟小區。
車子駛入小區的停車場,白叔停好車,將連老爺子抱下車,放在撐開的輪椅上,推着輪椅進了一棟小區。
負責跟蹤的人跟蹤到這裡,被小區保安攔在外面,他望着小區大門,給薄慕年打電話,“薄總,我們已經找到連老爺子將人藏在哪裡了,但是這個小區需要身份識別才能進去,所以我們不能確定連老爺子去了哪棟樓。”
薄慕年看向沈存希,他說:“什麼小區?”
“錦苑。”
“我知道了,你們暫時先離開,不要讓連老爺子察覺你們的存在,否則他會迅速將人轉移。”薄慕年黑眸清冷,謹慎的吩咐。
“是,我們馬上離開。”
薄慕年掛斷電話,對上沈存希看過來的目光,他說:“連老爺子把人藏在錦苑,具體位置還沒有調查到,那是連氏的樓盤,貿然派人進去,只怕打草驚蛇,像上次一樣又讓這條老泥鰍給溜了。”
沈存希眉心微蹙,他沉吟道:“知道人在錦苑就好辦,安插保安或者清潔工進去,應該很快就能找到他藏人的具體位置。”
“要不找郭玉幫忙?派人去檢查消防,或者查天然氣表是否合格什麼的,這對他來說不是難事。”薄慕年雙手交叉握着,擱在膝蓋上,他如此建議道。
沈存希想了想,檢查天然氣表聽起來很靠譜,能進到屋子裡去,可以觀察屋子的格局,有沒有武裝力量。在他還沒有確認這位神秘女病人的身份時,他不想造成意外傷害。
“行,我給他打個電話。”沈存希點了點頭。
薄慕年從沙發上站起來,他雙手斜插在西褲口袋裡,淡淡道:“那你忙,我先回去了。”
“嗯。”沈存希和沈遇樹雙雙站起來,沈存希將薄慕年送進電梯,薄慕年站在電梯裡,伸手按着開門鍵,他盯着沈存希的俊臉,說:“對了,忘了恭喜你了。”
沈存希眉梢眼角都是笑意,他說:“謝謝。”
薄慕年沒再說什麼,他按了下關門鍵,電梯緩緩合上下行。
沈存希回到辦公室,給郭玉打了個電話,雖然是去查探虛實的,但是有正規的員工工作牌和記錄,會避免很多麻煩。
郭玉答應幫忙,順便恭喜他新婚快樂。
沈存希掛了電話,沈遇樹還沒走,他望着沈存希,道:“四哥,你確定連老爺子關押着的女病人就是媽媽嗎?”
“暫時還不能確定,但是我在病房裡看到素馨花了,媽媽最喜歡的花,每年忌日,就是再難,老爺子都會準備一束素馨花給她。”沈存希雙手撐在辦公桌上,看着面前的沈遇樹,小六走丟,母親得了失心瘋,很少照顧遇樹,遇樹對母親的記憶很少,這一切都是源自於他。
“我們真的還能再見到她嗎?”沈遇樹眉宇間滿是期待與渴望。
“如果她還活着,我們一定能再見到她。”沈存希斬釘截鐵道。
“太好了。”
沈存希移開視線,看着窗外烏沉沉的天空,他輕嘆一聲,“是啊,太好了。”
……
沈遇樹走出總裁辦公室,就看到賀允兒站在秘書檯前,他眉心微蹙,不悅地看着她,“你來這裡做什麼?”
“等你啊,今天要產檢,上次醫生說了,希望孩子的爸爸能一起去,所以爸爸讓你陪我一起去。”賀允兒撫了撫一頭栗色的捲髮,模樣嫵媚,“我知道你不待見我,我也不想讓你跟着一起去影響我的心情,但是醫生說了,你最好去一趟。”
沈遇樹不想與賀允兒有任何的牽扯,在他心裡,賀允兒只是他孩子的母親,還是一個他從不期待甚至是憎恨的孩子,他皺眉道:“我沒空。”
“這樣啊,那我請四哥陪我去,我相信爲了他侄兒的身體健康,他會樂意陪我去。”賀允兒半威脅地盯着他,這個孩子將她折磨得很辛苦,她早就不想要了,看到沈遇樹逍遙自在的模樣,她心裡就暗恨不已,憑什麼她在受罪,他還能這麼逍遙自在?
要受折磨,大家就一起受折磨。他不是不喜歡這個孩子嗎,她就偏要他時刻感受着它的存在。
“荒謬!”沈遇樹擰眉,“這不過是你想接近四哥的理由罷了,好,去醫院是吧,我陪你去!”說完,他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動作毫不憐香惜玉,甚至稱得上粗魯,拖着她向電梯間走去。
秘書室裡的職員都難以置信地看着這一幕,素聞沈遇樹有心上人,是江寧市厲家的五小姐,後來陰差陽錯,被迫娶了賀允兒,雖然婚禮盛大,但是一點也沒有改變兩人相看兩相厭的結局。
沈遇樹在公司裡,比之沈存希,他更顯冷漠一些,但是絕不缺乏紳士品格,大家還從來沒見過他這樣乖張的一面,一時嚇得大氣都不敢喘一口,眼睜睜看着他擰着賀允兒,丟進了電梯裡。
賀允兒氣得臉紅脖子粗,她整了整衣服,惡狠狠地瞪着沈遇樹,“沈遇樹,你居然敢這樣對我?我是孕婦,你虐待孕婦!”
“不想被我揍,就閉上你的嘴。”沈遇樹冷冷的說了一句,從頭到尾都沒有多看她一眼。他從不覺得賀允兒是無辜的,那晚他被下了藥,又誤入了她的房間,他吻她的時候,她是清醒的,完全可以推開他拒絕他,可是她不僅沒有推開他,反而一聲不吭。
如果不是有預謀,就是太開放,否則她怎麼會任自己被一個陌生男人侵犯?
賀允兒咬牙切齒地瞪着他,她心裡清楚,因爲那晚,沈遇樹從來沒將她放在眼裡。若不是她背後有整個賀家撐腰,也許他根本就不會答應結婚。
她從不期待他會對她另眼相看,但是被一個人這樣深深的厭惡與痛恨着,那種感覺也不好受。
“沈遇樹,我知道你討厭我,我也不喜歡你。”賀允兒盯着電梯金屬壁,“但是我希望你在外人面前至少給我留點顏面,我並不欠你什麼。”
“呵呵!”沈遇樹冷笑兩聲,轉頭看她,“想要我給你留顏面,沒事就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賀允兒氣結,他以爲她很想出現在他面前自討沒趣麼?她不再說話,電梯停在一樓,她見沈遇樹出去了,她纔跟着走出去。
車子停在辦公大樓前面的停車區,司機見他們出來,連忙拉開後座車門。沈遇樹沒有上車,他冷漠道:“我開車跟在你們後面。”
說完,他轉身去停車場拿車。
賀允兒看着他揚長而去的背影,氣得直跺腳,她是洪水猛獸麼,他連和她同處一個車裡都不願意?賀允兒長到這麼大,從來沒被人嫌棄成這樣,沈家兩兄弟卻顛覆了她的整個人生,讓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失敗。
醫院裡,沈遇樹靠在牆邊,賀允兒正在婦產科產檢,他拿着手機刷新消息,不知怎麼的點進了QQ,他的QQ裡只有厲家珍一個好友,上面備註老婆兩個字。
他怔怔地看着,眼前浮現那日在迎親路上,家珍和他吻別的情形,她是驕傲的女人,說了分手,就絕不會拖泥帶水,與他藕斷絲連。
她的空間一直有動態,一般都是遊學期間的所見所聞,他一條條往下翻,翻到最後,有一張她跪在月老前誠心誠意的求籤的背影,上面寫着:原來我們早已命中註定,只是我還不願意相信罷了。
動態時間發佈於他和賀允兒結婚的頭一天,他心中驚痛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