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美昕咬着下脣沒吭聲,薄慕年見狀,大概猜到她的心思,她要找房子,不是鄙視他的心意,分明是要躲着他,他越想越怒,猛地轉身出去了,韓美昕擡頭望着他的背影,知道他又生氣了。她並不是想和他生分,而是她自己就賺得不少,再加上當時的情況,她哪裡還會心安理得的住進他給她的房子?
她去浴室裡梳洗完,換了衣服走進餐廳,看見男人繫着圍裙,端着兩碗粥從廚房裡出來,他神情淡漠,也不擡眼看她,她自覺地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
小米粥的味道香糯誘人,她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笑眯眯道:“你的廚藝越來越好了,我記得你第一次給我煮東西,是懷小週週那會兒,你煮的糖水蛋,我就在想,這男人果然養尊處優,就會煮糖水蛋。”
薄慕年俊臉上難得浮現一抹尷尬,板着臉道:“嘴巴閉不上了?”
韓美昕縮了縮脖子,哼,嫌她話多,她不是爲了化解尷尬麼,不解風情的老男人!她埋頭喝粥,也不說話了,不一會兒喝完了粥,她道:“你今天有空送我去法院麼?”
“不是不稀罕麼?”男人果然還在記恨她要買房子的事,話裡含槍帶棒的。
韓美昕忍着脾氣,伸手挽住他的胳膊,男人嫌棄的甩了甩手臂,沒將她甩開,惱怒地瞪着她,她一臉討好,十足的軟妹子,“誰說我不稀罕了,我可稀罕了,以前你不是沒給我機會稀罕麼,老公,別生氣了,生氣容易長皺紋哦。”
“男人長皺紋也迷人。”薄慕年俊臉一黑,敢情她是嫌他老了?
“嗯嗯,性感又迷人,當時那種情況,我以爲和陌生男人睡了一晚,我傷心得病了好幾天,當時就想着,能離你多遠就離你多遠,我哪裡知道,你吃幹抹淨就跑,害我那幾天瘦了整整一圈。”女人的聲音前所未有的軟,還帶着委屈。
薄慕年可算聽明白,她是在向他解釋她爲什麼要揹着他買房的事,他沒再推開她,而是將她抱住,語氣無奈且溫存,“我送你項鍊,還給你留了紙條,你動動你的腦子想想啊,要真是陌生男人睡了你,他會送你那樣價值不菲的黃鑽項鍊?”
“我以爲是假的嘛。”韓美昕委屈得更甚,當時真的以爲是假的。
“……”薄慕年俊臉黑如鍋底,這眼力界,也是沒誰了。
“你別生氣了,好不好?”韓美昕瞧他抿着脣不說話,俊臉又黑着,怕他還在不高興,撒嬌似的搖了搖他的手臂,薄慕年嘆息一聲,伸手輕戳了一下她的腦門,“真不知道你是怎麼當上律師的,這麼迷糊。”
“術業有專攻呀,專注於一件事,別的方面都是白癡了。”韓美昕笑盈盈道。
薄慕年盯着她臉上的笑意,似笑非笑道:“確實夠白。”
韓美昕收拾完廚房,和薄慕年一起出門,車裡,薄慕年道:“你下午來我公司,晚上我們一起回軍區大院一趟。”
韓美昕苦着臉,回軍區大院她倒不怕,就怕面對薄夫人,可如果他們要復婚,這婆媳關係還是要處的,她悶悶的“哦”了一聲。
薄慕年轉頭看她,“別不高興,小週週好久沒見到你了,很想你,你這人當媽的,也該去看看她了。”
“我知道,我沒有不高興,我就是……”她欲言又止,婆媳關係乃天下難題,很少有人能和婆婆相處得好,她所接觸的那些官司,十個有九個離婚,都是因爲婆媳關係。
“我媽那邊,我已經和她說好了,她不會再爲難你,以前是我這個當老公的沒用心調節,現在把所有問題都交給我。媽被爸寵了一輩子,性格有些強勢,但是心地善良,你慢慢就會發現她身上的優點。”
韓美昕沒說什麼,這幾年和薄夫人打的交道,她心知薄夫人是個什麼樣的人,所以對薄慕年的話不置可否,只希望能和平共處。
薄慕年將她送到法院,開車去公司,半路上,他的手機響了,他拿起手機接通,那端傳來沈存希疲憊的聲音,“老大,我該怎麼辦?依諾懷孕了,可是手術迫在眉睫。”
薄慕年蹙緊眉頭,宋依諾的病情十分複雜,他們一開始以爲她只是出現幻聽,卻沒想到情況比他們想象的複雜許多,他上次受傷回來,肩上的傷就是被宋依諾拿刀刺的。
他們以爲連默死了,就再也沒有威脅了,沒想到連默竟那麼狠毒,死了都不放過她。
他攥緊手機,安慰道:“小四,你彆着急,醫生怎麼說?”
“醫生說她的情況會越來越不穩定,到時候不止會傷人,也有可能會自殘,現在是手術的最佳時期,但是她懷孕了,你知道當我知道她懷孕了,我有多高興嗎?”沈存希痛苦的聲音從彼端傳來,高興不過一秒,便是漫長的痛苦,因爲他必須抉擇,是要依諾,還是要孩子。
或許,到最後兩個都保不住。
“你帶她去看心理醫生了沒有,也許可以通過心理治療強制抑制病情,再說她現在是母親,你尊重她的決定,當一個母親拼命想要保護自己的孩子時,她會戰勝心魔。”薄慕年冷靜的分析道。
“依諾的意思是保住孩子,她不願意流產,她說她可以戰勝心魔,平安生下孩子,到那時再接受手術。可是我不願意失去她,老大,你知道嗎,我再也冒不起一丁點失去她的風險。”
“小四,尊重她的決定。”
過了一會兒,沈存希掛了電話,薄慕年看着黑下去的手機屏幕,沉沉地嘆息一聲,小四和宋依諾之間真是一波三折,如今宋依諾懷孕了,接受手術的風險會增大,弄不好就是一屍兩命。他知道小四此刻的無助,可是他幫不了他,這個決定,必須他們夫妻共同來做。
車子駛進薄氏大廈,薄慕年一眼就看見站在大門前徘徊不散的林若歡,他蹙緊眉頭,打電話求情行不通,她是要找上門來麼?
他面無表情的下車,將鑰匙扔給保安,徑直往大廈裡走去。
林若歡連忙追過來,拽住薄慕年的衣角,怯生生道:“阿年哥哥,我沒有別的辦法了,劇組停了我的戲,通告都已經撤消了,就連安排好的幾場走秀,也全部取消,我真的知道錯了,求你別這樣對我。”
薄慕年冷冷地拂開她的手,神情淡漠地看着她,語氣嚴厲道:“你要是知道錯了,就不該再出現在我面前,若歡,在桐城,你玩的心眼都是搬不上臺面的,我給你一個教訓,希望你記住,以後做事和說話之前,先經過大腦,什麼可爲什麼不可爲。”
林若歡從來沒有見過薄慕年這麼不近人情的一面,之前對她的縱容,不是溺愛,而是壓根沒把她那些小伎倆放在眼裡,她心裡很絕望,“阿年哥哥,我會改,真的會改,以後再也不會這樣了,求你饒我一次。”
薄慕年沒有理會她,徑直走進大廈。林若歡還要再來纏着他,卻被保安攔下了,她眼睜睜看着男人走進電梯,那樣冷漠的身影,將她最後的希望都帶走,她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上,眼裡迸發出強烈的恨意。
這一切都是韓美昕造成的,她搶了姐姐的男朋友,又毀了她的星途,她一定要讓她不得好死。阿年哥哥,你對我這麼狠,我會讓你後悔一輩子,讓你知道失去心愛的人是什麼痛苦的滋味。
韓美昕站在法庭上,她莫名打了個寒噤,正滔滔不絕的辯論猛地停頓下來,法官與對方律師看過來,她很快回過神來,優雅的撫了撫頭髮,繼續道:“我當事人多次被被告家暴……”
兩個半小時的法庭辯論,韓美昕以悲情打動了法官,最後判決兩人離婚,而男方因爲家暴與多次婚內強姦,而被判刑,緩刑三年。當下她的當事人申請了男方家屬禁止靠近她和孩子的禁止令,法官念在其情可悲可憫,同意了禁止令,甚至在沒有得到女方的同意前,不能去見孩子。
官司結束後,韓美昕送走了當事人,轉身就看見被告與被告律師走出來,那位律師快步上前,與她握了握手,稱讚她在法庭上表現優異,韓美昕謙虛的迴應彼此彼此。
她目光一錯,就看見被告目光冰冷地盯着她,眼中的怨恨頗深,像冰冷的蛇一樣纏繞着她的脖子,讓她感到特別不舒服,她什麼都沒說,轉身快步離去。
韓美昕回到事務所,就看到徐浩站在事務所前面,似乎專程在那裡等她,她朝他點了點頭,“徐秘書,你怎麼來了?”
“薄總讓我過來接薄太去公司,薄太請上車。”徐浩拉開後座車門,韓美昕坐了進去,徐浩關上車門,快步上車,然後發動車子駛離。
來到薄氏集團,韓美昕乘電梯上樓,兩人走出電梯,來到總裁辦公室門前,徐浩推開門,請她進去,韓美昕向他道謝後,才慢慢走進去。
薄慕年正在開視訊會議,他聽到聲音,擡起頭來看見韓美昕走進來,他眼底掠過一抹暗芒,道:“相冊放在茶几上,你先看看。”
“哦。”韓美昕點了點頭,走到沙發旁,看見茶几上擺着十幾本厚厚的婚紗相冊,她頓時明白他的用心,脣邊泛起甜蜜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