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衿抓着薛湛的手,一雙剪水雙瞳盈着淡淡的希望,她臉上擔憂還沒有散去,卻又添上了一絲的懇切,“薛湛,你和我一起逃吧?你離開大明,我離開衛國,我們去很遠很遠的國家,沒有人認識我們,我們隱姓埋名,讓別人再也找不到咱們。”
現在離開,一定是最好的時機,趁着皇帝還需要他,他不會發生危險,趁着她現在因爲擔心他,腦袋發熱有些衝動。
可薛湛一絲一毫的猶豫都沒有就拒絕了,他搖頭說不行,蘇子衿發熱的腦袋一點點冷卻了下去,剛纔想要和薛湛一起離開的衝動也一點點消散了,她早就知道答案的。
薛湛是誰啊?
他是大明的蕭王爺,在戰場上叱吒風雲的戰神。
他征戰沙場不是爲了自己的名利,也不是爲了某一個人,而是爲了他的家國,爲了大明的百姓,他心裡是有大情懷的,他不可能在這個時候離開。
可蘇子衿沒有那種情懷,因爲她不是衛國的人,她甚至對這個時代任何一個國家都沒有歸屬感,哪怕是桃花鎮。
她是二十一世紀穿來的一縷幽魂,帶着對上世的不平又重新活了一回,她想要好好的活一回。
這注定是他倆的分歧。
他們兩人在這裡各懷心思,根本不知道外邊已經鬧翻天了。
連景平像是瘋了一樣,帶着兵馬司把昭陽城鬧了個地兒朝天,從東面直往西面搜,每個宅院他都要人進去仔仔細細的搜一遍,鬧出這麼大的陣仗,他也只是爲了鋪墊,因爲他要找的人是大明的蕭王爺。
叫兵馬司的人出來,就是防止薛湛直接把人帶走。
這件事不能被任何人知道,因爲蘇子衿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人,如果發生了什麼爭執,若是蕭王爺強行要把人帶走,衛國的皇上只會親自把蘇子衿綁了送給薛湛。
只要有他在,他是絕對不會讓這件事發生的。
“挨家挨戶給我搜!找不到賊人誰都不能休息!!”他低喝了一聲,眼神卻不住的往周圍看,像是在等着什麼人回來一樣。
許久之後,遠處快速的掠過來一抹黑影,他那雙帶了暗色的桃花眼終於亮了一些,快步迎了上去,“怎麼樣,有消息了嗎?”早在知道是蕭王爺把人帶走後,他就已經派人去找了。
黑衣人躬身應是,壓低了聲音回話,“回主子的話,已經知道他把人帶到哪去了,就在十方街易琅的宅院裡。”
聞言,連景平長眉擰了起來,眼眸裡神色不明,“大將軍府?”
“不,是易琅以前的府邸,皇上沒有賜府的時候他一直住在那裡,他搬去大將軍府之後那個府邸就被空置在那裡了。”黑衣人頓了頓接着說道:“我已經讓人在那裡守着了,主子放心,就算是他現在帶着人走,我們也會知道他們去了哪裡。”
他的話沒有讓連景平神色好一星半點,反而更加的難看了,“走?走去哪裡?有我連景平在,我豈會讓他帶着皖皖離開昭陽城!”
話音落地,他轉身面對兵馬司的衆多士兵揚聲說道:“已經得到消息,賊人就在十方街,你們隨我去十方街搜查!”
一聽要去搜十方街,那些士兵的氣勢就有些不足了。
十方街上住的都是當朝爲官的人,不是王孫就是貴胄,他們去搜勢必是要碰軟釘子的,連景平是小侯爺,背後還站着定國侯,那些人不敢怎麼着他,可他們身後可一個人都沒有啊。
連景平怎麼會不知道他們在擔心什麼,翻身上馬之後視線從衆人臉上一一掃過,“你們放心,這事是我們定國侯府的事,搜查是我下的命令,所有的事都是我一力承擔!”
得了定國侯府小侯爺的承諾,那些士兵也沒什麼好猶豫的了,跟在連景平後面烏泱泱的又去了十方街。
十方街的搜查肯定不會像平民區那樣,正規程序還是要走的,先拍門後支會,得了同意纔可以進去,說是搜查,其實就是檢查,兵分好幾路各去忙了。
趁着這個空當,連景平跟着黑衣人去了易琅以前的府邸,翻身下馬之後也不走門,和黑衣人一個起躍就進去了。
屋裡,蘇子衿和薛湛正僵持着,她那股衝動勁兒過了之後就要離開,薛湛又怎麼會同意,兩人拉拉扯扯你來我往間,連景平踹門而入。
門口響動讓薛湛條件反射抽出腰間的劍,手上一動把蘇子衿擋到了自己身後,冷眸看向門口。
只見木門搖搖欲墜,一個身着雪青色長袍的男人立在那裡,他胳膊上纏着厚厚的紗布,有點點血斑從上邊透了出來,長身玉立的男人,端的是仙姿綽綽。
“什麼人?!”
薛湛一句話剛說完,身後的蘇子衿就把他推開了,幾步上前迎了上去,“連景平!”在她很想離開的這個時候,不管是誰出現在門口,她心裡都是高興的,所以她顯得有些迫切。
可那個樣子落在薛湛眼裡,卻誤以爲她是因爲那個男人的到來才高興。
連景平也同樣誤會了,他以爲蘇子衿是因爲看到他才高興的,那雙桃花眼盈上喜色,不由也朝前走了幾步,“皖皖,你沒事吧?”
蘇子衿走到連景平身邊,微微搖了搖頭,“我沒事,你快帶我離開。”她不敢回頭看薛湛是什麼表情,因爲她怕自己會忍不住心軟。
“好,我帶你走。”連景平恢復了平日裡溫文爾雅的樣子,他垂眸溫柔的看着站在他面前的蘇子衿,神色認真專注,像是他的世界裡唯有她一個人一般。
那邊薛湛已經回過神來,看着連景平像是看着自己的敵人一樣,黑眸裡滿是蕭殺之氣,“想從我手裡搶人?也要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
說完,直直衝着連景平掠了過去,薛湛久經沙場,殺氣全然露出來的時候誰也難以抵擋。
連景平心裡也正是怒火滔天,一看薛湛掠過來了,當下也不跟他客氣了,把蘇子衿推到一邊抽身迎了上去,兩人手裡的劍碰到一處,發出了難忍的嗡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