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如是此時的臉色有些慘白，貝齒緊緊地咬住脣。
她沒有辦法去反駁，因爲那的確是她的過去。
這樣的辱罵，她不是沒有承受過，可是這一次，爲什麼她覺得那麼難受？
或許是因爲，來到學院，來到內環，她一度以爲，自己已經擺脫了那些過往，可偏偏，傷疤又被人揭開，彷彿預示着，無論她如何努力，都無法擺脫的命運。
臺下的赤塔爾博之簡直都要氣得發狂了，指着對面的陸函之，怒道：“你給我住嘴！”
“呵，本來就是出賣色相和肉體的惡女人，還不許人說了？”陸函之根本不怕赤塔爾博之，繼續冷笑着譏諷。
赤塔爾博之嘴笨，根本反駁不出話來，只是氣得渾身發抖。
柳筱面色冰冷，看着囂張的陸遠之、陸函之和得意的蘇夢陌，冷冷開口道：“論出賣自己，有誰比得過你們陸家兩兄弟，天天跟在一個女人背後，恐怕你們想賣，人家都不肯買吧？”
陸函之和陸遠之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怒吼：“你亂說什麼！怎麼能拿這種風塵女子和我們相提並論？”
“是，自然不能相提並論。”這時候，臺上一直低頭沉默的顏如是突然開口了，“你們是個什麼東西，憑什麼和我相提並論？”
陸遠之一愣，但馬上露出猙獰地神色，說道：“臭婊子，難道你還要不承認你自己齷齪的過去？”
顏如是驀地擡起頭，一席紫衣飛揚，陽光之下精緻的面容美得驚心動魄。
“我從未否認過我的過去，出生不由我，但我命也不由天！今天我站在這裡，就是要活出我自己想要的生活！”
她的每一句話都鏗鏘有力，在舞臺上響起，彷彿一個對自己的決心。
風塵女子又如何？
從今日起，她顏如是絕不再任人嘲笑她的過往！
諷她者，她必百倍還之！
場下的衆人或許是被女子絕世的容顏所驚，又或許是被那樣狂放的話語所怔，一下子場地裡一片沉寂，竟沒有人再說話。
啪啪。
驀地，場地裡響起一個掌聲。
大家聞聲望去，竟然是柳筱。
很快，這個孤單的掌聲就有了伴，大家不約而同地，鼓起掌來。
這下子，陸遠之的臉色難看得簡直跟吃了屎一樣。
“賤女人，接招吧！”
怒火之下，他直接騰空而起，蘊含着巨大靈力的一掌就朝着顏如是劈去。
顏如是迅速地凝結結界，左右閃避。
陸遠之出手凌厲，招招更是下了殺手，顏如是忙着躲避，手裡抓着琴，根本沒時間擺起來彈奏。
“怎麼辦，如是根本琴都沒時間擺好，這怎麼能對付那個姓陸的？”赤塔爾博之探頭探腦的，都快急壞了。
比起他的擔憂，柳筱淡定地很，淺淺一笑，說道：“放心，我們有所準備。”
這個時候，只見顏如是足尖一點，整個人飛速地退開好幾米。
趁着陸遠之逼來的瞬間，她一擡手，突然將整個琴擡起，從頭上套下去。
此時，大家才發現，那隻流雲琴的背面，竟然有一條帶子一樣的東西，因此可以掛在人的肩膀上。
“這是什麼東西？琴還能這樣挎在胸前？”
“琴不是要橫擺着彈得嗎？這樣跟包袱一樣，怎麼彈啊？”
聽到周圍人的疑惑，柳筱不由笑了。
這是她受了前世的吉他所啓發，特地爲顏如是改造的，這樣一來，在實戰中，流雲琴會更方便彈奏。
顏如是將流雲琴挎好時，陸遠之已經閃到了她的面前。
“受死吧，臭婊子！”
隨着陸遠之惡毒的一聲吶喊，靈力的鋒芒已經劃破了顏如是的紫衣。
可就在那一剎那，顏如是如玉蔥般的手指，在琴面上迅速劃過。
清冷的琴聲如掉落玉盤的珍珠，伶仃地響起，震得陸遠之突然止住了來勢。
顏如是腳下不停，迅速地朝後滑去，手指同時在琴面上迅速地撥弄。
琴聲如流水般涌出，陸遠之整個人彷彿背無形的手摁住一般，竟然動彈不得，只能在臉上露出憤恨猙獰的神色。
臺下的柳筱見了這一幕，不由噗嗤笑出聲。
顏如是現在的模樣其實挺滑稽，活脫脫像個穿着古裝的吉他手。
想當初她剛剛提出這個建議的時候，顏如是完全不能接受斜着彈琴這個詭異的想法，但在柳筱的強勢逼迫之下，她還是勤加練習，如今終於能夠嫺熟地跟彈吉他一樣地彈古琴了。
顏如是迅速地彈奏着，想進一步控制住陸遠之的心神。
但顯然，陸遠之絕沒有上一個對手那麼好對付。
身體雖然動彈不得，但他依舊一臉惡毒地狠狠瞪着顏如是，雙眼猩紅。
“臭婊子，你以爲這樣你就贏了？我告訴你，沒那麼容易！”
說着，他突然揚天大吼起來。
隨着他的狂吼，他身邊的靈壓迅速地翻滾起來。
“噗……”在巨大的靈力波動之前，顏如是一個不敵，嘴角滲出了鮮血。
但她還是勉力支撐住了身形，琴聲也沒有絲毫的猶豫。
憑藉着靈力的衝擊，陸遠之從琴聲的束縛中掙脫了些許，但他並不急着朝顏如是發起攻擊。
相反的，只見他雙眼緊閉，凝聚渾身的靈力，突然怒喝一聲。
剎那間，虛空之中突然凝出無數的利刃，但這些利刃並沒有朝着顏如是襲去，它們只是在高空之中，彼此衝撞起來。
伴隨着無數利刃的摩擦，整個舞臺上，頓時“乒呤乓啷”的一陣雜音。
在這樣巨大的動靜之下，流雲琴的琴聲硬生生被湮沒了過去。
琴聲帶來的結界隨之土崩瓦解，陸遠之馬上獲得了完全的自由，整個人迅速地朝着顏如是逼去，同時在手心凝聚出一把劍。
那一招彷彿要置人於死地，沒有一絲拖泥帶水，不過瞬間，他的劍就已經刺入了顏如是的肩膀。
“如是！”
柳筱他們驚呼，就看見劍已經完全刺穿了顏如是的肩膀，鮮血一下子染紅了大片衣襟。
顏如是忍着痛，還想去撥琴，可陸遠之怎麼會給她這個機會。
只見他指尖一劃，就割斷了顏如是肩膀上帶子，流雲琴頓時就掉了地上。
“去死吧！”
陸遠之的眼裡現在滿是嗜血的快樂，殘忍地將手心的劍一轉，顏如是整個人就在劇烈的疼痛下倒地。
“如是！”赤塔爾博之現在眼睛都紅了，整個人就想要衝上臺。
可顏如是突然側過頭，厲聲道：“不許過來！”
赤塔爾博之整個人只能僵在原地。
“比賽還沒有結束。”顏如是緩緩轉過頭擡起，死死瞪着眼前的陸遠之。
“哈哈。”陸遠之狂笑起來，“看不出來，你還是挺有骨氣一個婊子，那我就成全你，死在這格鬥臺上，總比讓你死在男人身下，來得有面子吧？”
顏如是吐出一口血，冷冷地說道：“陸遠之，你這張嘴真是有夠賤的，我很少想讓一個人死，但現在我真的挺想殺了你的。”
“殺了我？”陸遠之彷彿聽到這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一樣，笑得更加猖狂了，“也不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說着，他手裡的劍再次朝着顏如是刺去。
幸好顏如是這次有所準備，整個人在地上一滾，就滾到了流雲琴旁邊。
“哈哈，還抱着你那個破琴？這次它也救不了你了！”
陸遠之說着，又是一劍劈下。
顏如是緊緊抱着琴，在地上不斷地翻滾着，堪堪躲避過每一次都逼到眼前的攻擊。
劍氣已經在她身上劃破無數道口子，伴隨着肩膀上那個深可見骨的傷口，鮮血都染紅了她懷裡的流雲琴，琴絃已經全部變成了可怖的鮮紅色。
臺上的言長老，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畢竟只是學院裡的比試，何必要鬧出人命。
“夠了，陸遠之，如果顏姑娘願意認輸，你就趕快收手！”言長老開口道。
陸遠之滿臉的不甘心，但還是隻能對着地上的顏如是恨恨道：“聽到沒？你現在給我跪下認錯，我就饒你一命！”
顏如是整張臉一片慘白，只有脣邊的鮮血格外刺眼。
“認輸？呵，就憑你？”輕蔑地擡頭一瞥，她冷冷道。
這一句譏諷，徹底惹火了陸遠之。
“好，既然你不肯認輸，那就乖乖受死吧！”
說着，空中原本彼此衝撞的利刃突然變了向，全部朝着顏如是刺去！
漫天的利刃，顏如是根本無處可躲。
手指緊緊抱着琴，可那一句“我認輸”，卻是如何都說不出口。
她不甘心認輸給一個不要臉的臭男人！
她更不甘心放棄成爲言長老的徒弟！
白皙的手指狠狠地按在琴絃之上，劃出細密的血痕，可她渾然不覺。
就在利刃逼近顏如是的剎那，臺上的言長老實在看不下去，擡起手，正準備擋下這些利刃。
可當他的目光落在顏如是身上的時候，他突然驚住了。
“這……這是……”
顏如是落在流雲琴上的血，不知何時，竟然已經泛出淡淡的金光。
漫天的利刃已經逼到了顏如是的眼前，彷彿下一秒，就能將這個絕色女子刺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