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南府衆人見到南燁抱着一個精緻無比的奶娃娃出現在府裡的時候,都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眸子,眼中是掩飾不了的驚訝。南燁只是簡單地解釋了一番,便抱着小人兒回到了自己的臥室。
他拒絕了所有人的幫忙,親自照顧鳳舞,包括幫她洗澡、替她換尿布、哄她睡覺之類的,除了要奶孃餵奶。連他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竟然會對她上心到如此地步,更別說旁人的看法了。
南凌自己也是當過父親的,但是他自認遠遠做不到南燁的那種程度,除了不能餵奶之外,幾乎是事事親爲。
七天過後,万俟泠再次見到南燁和鳳舞,第一句話就是“她要爹爹和孃親抱嗎?”
南燁雖然奇怪,但還是如實相告“不要”。
聽完答案後的万俟泠,眉頭皺成一個“川”字,眼裡滿是迷茫和疑惑。
鳳熠替她解釋道:“泠兒只是不懂舞兒爲何偏愛你。”
南燁恍然大悟,原來是疑惑這個,其實他也不懂。
鳳凌七個多月接近八個月大的時候,就會衝着万俟泠喊“母后”,朝着鳳熠喊“父皇”了,但鳳舞還不會說話,只會咿咿呀呀。
儘管万俟泠說不用緊張,但是南燁自那之後,還是格外注意引誘鳳舞說話。
經過半個月的努力之後,鳳舞終於開口說話了,不過喊的不是南燁教的“父皇”也不是“母后”亦或是“皇兄”,而是他從未教過的“表哥”這個稱呼。
這下子南燁徹底石化了。
始作俑者卻不知所謂地邊拍打着水花,邊朝着他歡樂地喚道:“表哥、表哥、表哥……”
南燁腦海中閃過万俟泠的離奇經歷,當即將木盆裡的鳳舞撈了起來,也不管她滿身是水,把她緊緊抱在懷裡,緊張而希冀地問道:“漪漪,你是漪漪嗎?!”
“表哥、表哥、表哥……”鳳舞似乎聽不懂他在說什麼,只是像鸚鵡學舌般不斷重複道。
南燁緊緊地盯着她的眸子,像是要透過她心靈的窗戶,看到她體內的靈魂。
許久之後,他自嘲般地笑了笑,拿過一旁的乾毛巾,仔細地替她擦身子。
她大概只是在學泠兒對自己的稱呼吧,倘若她是漪漪的話,怎麼可能不要南府的人抱?
鳳凌一歲半的時候,已經會清楚的表達自己的意思,但是與他一起出生的鳳舞卻連簡單地表達都不會,只會不斷重複別人教她說的話,只除了對着南燁會自發地喚道:“表哥。”
万俟泠在第一次聽到鳳舞喚南燁表哥的時候,幾乎就已經確定鳳舞與南漪脫不了干係。本來想看看她會不會隨着年齡的成長,記起有關南漪的事,卻不想會是這種結果。
儘管自己很不想承認,但是她確實不正常。
鳳熠雖然對鳳舞不要自己抱的行爲深惡痛絕,但是卻依舊很關心她。每次看到她和鳳凌之間的差距,總是忍不住擔憂。但因爲她還太小,便存着一份希望,希望她隨着年齡的增長變聰明。
此時,他再也忍不住,親自上山將虛竹子“請”到皇宮。
虛竹子被自己的徒弟抓下山,覺得十分沒面子,一臉不爽。但是當他看到鳳舞的時候,臉色變得十分嚴肅,眉頭擰成一團,手指快速地掐算着。許久之後,他幽幽地嘆了一口氣,喃喃道:“問世間情爲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万俟泠將鳳凌放在毯子上,讓他和小狐狸玩,走到虛竹子身旁,目光擔憂地看着鳳舞,問道。
“不要跟我說天命不可泄露這種話。”她頓了頓,又說道。
鳳熠和南燁也都緊張不已地盯着虛竹子。
虛竹子大笑一聲,說道:“罷!罷!”
“在你昏迷的那段時間,南漪的一部分靈魂附到了鳳舞的身上。”他眼神複雜地盯着鳳舞,沉聲道。
“你之前不是給過泠兒固魂丹麼?”鳳熠眉頭輕攏,問道。
虛竹子嘆了一口氣,說道:“確實給過。固魂丹,固主鎖副。正常情況下,南漪的靈魂會被鎖住,直到泠兒逝世。但是她對南燁的執念太深了,一部分靈魂趁着泠兒回到另一個是時空,逃了出來。”
“你是說漪漪的靈魂一直在這具身體裡?”南燁有些激動地指着万俟泠,對着虛竹子,問道。
“是。但是她不能再用這具身體,若不是我用固魂丹將她鎖住,她不出半年就會魂飛魄散。”虛竹子緩緩說道。
南燁不禁後退一步,滿目不可思議,說道:“爲什麼?這具身體本來就是她的。”
“曾經是她的。”虛竹子只說了這句,就不肯再說了。
“我要正常的舞兒。”鳳熠看着虛竹子,語氣堅決地說道。
万俟泠見虛竹子不說話,便開口道:“不管付出什麼代價,我都想要完整的舞兒。”
南燁看了一眼懷裡的鳳舞,對着虛竹子猛地雙膝跪地,乞求道:“請你幫幫漪漪。”
虛竹子沉默半晌,嘆了一口氣,說道:“罷了,罷了。”
當月十五,夜深人靜之時,皇宮某一角落,万俟泠和鳳舞一大一小沉睡在一張擺在空地的大牀上。虛竹子面對着她們坐在祭臺前,口中不斷念叨着晦澀難懂的字眼,同時雙手在空中划着不知名的符號。
南燁和鳳熠站在不遠處,儘管緊張得不行,卻又不敢有所動作。
半個時辰之後,臉色有些蒼白的虛竹子走到牀邊,伸手爲万俟泠和鳳舞分別解了穴道,而後飛身離開。
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的速度比以往慢了許多。
鳳熠和南燁立即上前,分別將万俟泠和鳳舞抱在懷裡。
南燁低着頭目不轉睛地看着懷裡的小人兒,不敢出聲。
鳳熠低頭看着懷裡的人,低聲喚道:“泠兒。”
万俟泠幽幽睜開雙眸,對着鳳熠笑了笑,應道:“嗯。”
鳳熠懸着的心落了下來,和万俟泠一起將視線移到鳳舞身上。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本該睜眼的人卻依舊緊閉雙眸,沒有一點甦醒的跡象。
南燁慌了,小心翼翼地喚道:“漪漪?”
“漪漪,我是表哥,你醒醒啊!”他提高了些音量,緊張地說道。
万俟泠眉頭緊皺,從鳳熠懷裡下來,走到鳳舞身前,伸手替她把脈。
鳳熠上前,有些緊張地看着万俟泠。鳳舞可是他和泠兒的孩子!
万俟泠把完脈,來不及說什麼,就見鳳舞緩緩睜開了雙眼。
“漪漪。”南燁有些激動地喚道。
鳳舞擡起左邊的小短手,撫摸南燁近在咫尺的俊顏,滴溜溜的眼睛貪戀地看着他,用稚嫩清脆的童聲喚道:“表哥。”
万俟泠轉頭與鳳熠相視一笑,有情人終成眷屬。
南燁眼裡隱隱有淚光翻涌,他擡起自己的右手覆在她的手背上,有些哽咽地說道:“漪漪,你終於回來了。”我等了你好像幾百年那麼久……
“嗯,我回來了,再也不走了。”鳳舞微笑着說道。
“怎麼辦,你要叫我母后。”万俟泠眨了眨眼,有些調皮地對着鳳舞說道。
鳳舞和南燁不約而同地愣了。
鳳熠脣角上揚,語氣輕快地對着鳳舞說道:“你要叫朕父皇。”
說完,他又對着南燁,十分得瑟地說道:“將來舞兒能不能嫁給你,全在朕一念之間。”
南燁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抽了抽,他是想讓自己討好他……
鳳舞倒是十分乾脆地分別對着鳳熠和万俟泠喚道:“父皇、母后。”
万俟泠笑得像一隻偷了腥的貓,對着南燁說道:“我好像不能再叫你表哥了,否則就亂倫了。”
“……”這輩分還真是個問題。
“表哥,以後就喚我舞兒吧。”鳳舞柔聲道。
南燁爽快地點了點頭,只要你是漪漪,一切都好說。
“我喚你燁哥哥如何?”鳳舞輕聲問道。
南燁溫柔地說道:“嗯,什麼都依你。”
“我的舞兒果然懂事!”万俟泠驕傲地說道。
“……”一陣夜風吹過。
南燁爲了預防万俟泠再說出什麼驚人的話,直接說道:“夜深了,我帶舞兒回去休息。”
鳳熠擺擺手,說道:“去吧。”
鳳舞用嫩嫩的聲音說道:“祝父皇和母后好夢。”
南燁抱着人離開後,万俟泠幽幽道:“南燁的愛情一直是我的一塊心病。每次聽到他說‘非漪漪不娶’的時候,我都覺得自己很罪過。”
她緩了緩,有些開心地說道:“他等到了他的漪漪,真好。”
鳳熠看着他消失的地方,煞有其事地說道:“我不覺得他會好到哪裡去。”
万俟泠挑了挑眉,好奇地問道:“爲何?”
“他是一個正常的男人!”鳳熠晦澀地說道。
万俟泠滿頭黑線,無語地說道:“你就不能想點別的?”
鳳熠一本正經地問道:“你不覺得看得到摸得到但是卻吃不到是一件很讓人很受煎熬的事情嗎?”
“想到他這種狀態要持續十幾年,我就覺得他很順眼。”他不由自主地勾起好看的嘴角,開心地說道。
“幸災樂禍……”万俟泠眼角有些抽搐,說道。
鳳熠笑了笑,出其不意地打橫抱起万俟泠,施展輕功往寢宮而去,同時說道:“我要深刻體會一下看得到摸得到吃得到的樂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