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泠躺回去牀上一個時辰之後,門外傳來敲門的聲音。
шшш★тTk án★¢ ○
她瞬間睜開雙眼,一點睡意的痕跡都沒有。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柔柔地問道,“誰?”
“漪漪,我把藥端過來了。”南燁如泉水般清澈好聽的聲音迷散在空氣中。
“原來是表哥啊,進來吧。”万俟泠把上身直起來,坐在牀上,淺淺地笑着說道。
看着親手端藥進來的南燁,就算是見慣大世面的万俟泠,也不得不承認,他確實是個難得一見的好男人。
“你怎麼只穿中衣就起來了?會着涼的!”南燁急忙把藥放在南漪牀頭邊的矮桌上,從衣櫃裡拿出一件衣服披在万俟泠身上,滿帶緊張地說道。
其實万俟泠真覺得這沒什麼,以前頂着狂風暴雨在島上露天訓練一個晚上也是經常有的事。不過她還是說了句“我錯了”,儘管不是真心的。
見她承認錯誤,南燁也不再追究。他把桌子上熬好的藥端在手上,舀起一勺到嘴邊吹了吹,溫柔地說道:“來,漪漪,趁熱喝~可能會有的苦,不過我帶蜜餞來了哦~”
南燁像哄小孩子一樣哄她的行爲,讓万俟泠滿頭黑線。她不以爲然地搶過南燁手中的碗和勺子,若無其事地一口氣全部喝了下去。
以前,爲了學中醫,她嚐遍百草,再苦的草藥她也嚼過。更何況,這碗藥裡還放了甘草。
南燁並沒有因爲万俟泠的行爲而舒心,相反的,他幾不可見的皺了皺眉頭,“漪漪明明最怕苦了,每次喝藥都要哄上幾番才張嘴,而且她從來不把藥喝完。現在是怎麼回事?難道落了一次水,連喜好也變了?”
他接過空空如也的藥,放回托盤上,又把裝着蜜餞的碟子,端到万俟泠面前,滿帶心疼地說道:“很苦吧!傻丫頭!喏~蜜餞。”
万俟泠把南燁的表情全看在眼裡,她懊惱自己的大意,突然邀功般地說道:“表哥,漪漪不要蜜餞,漪漪長大了哦~能吃苦啦!是不是很厲害?”
蜜餞對於她來說,太過於甜,她不喜歡。
南燁收回自己端着碟子的手,好笑地看着等待表揚的人兒,親暱地颳了刮精緻小巧的鼻尖,說道:“是啊是啊,我的漪漪最厲害啦~”
万俟泠聽後,對着南燁綻放了一個大大的笑臉。忽然她又用手遮住不點兒紅的脣,黑白分明的眼睛微眯,打了一個哈欠。
“來,快躺下休息吧~我明天早上再過來。”南燁把万俟泠身上披着的衣服拿掉,待她躺下去又悉心地幫她掖好被子,然後端着托盤出去了。
聽到關門聲,万俟泠如釋重負,終於不用再裝天真無邪了。這更堅定了她要離開的決心。
她閉上眼睛,靜靜躺在牀上,等待深夜的來臨。
“咚!——咚!咚!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万俟泠猛地睜開雙眼,迅速起身走到衣櫃前,憑着白天的記憶,很快準確地拿到了自己先前看好的簡單,淺色的衣服。
但是,令她萬萬沒想到的是,就是這樣一件看起來很簡單的衣服,也費了她九牛二虎之力才穿好。
万俟泠不禁撫額,果然在古代應該過“衣來伸手”的日子。
她把衣袖口,褲腿口綁住,又往腳上套了雙方便行事的鞋子。
整理好衣着後,万俟泠來到南漪放財物的地方。一打開箱子,金銀翡翠在夜明珠的照耀下熠熠生輝。
她快速地拿了放在箱子裡最上面的所有銀票和一個裝着上百根銀製繡花針的包裹,而後,輕輕地放下了箱蓋。
万俟泠靜立片刻,沒聽到屋外動靜,就又走到梳妝檯梳了個馬尾辮。
一切就緒,她正想着要不要就這樣不告而別,就撇見月光下靜靜躺在南漪書桌上的筆墨紙硯。她考慮再三,終於執筆。
“我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不要找我,漪。”
對於他們來說,南漪離家出走應該要比她香消玉損好上許多吧。
万俟泠放下筆,直起身子,悄悄走到房間東面的一個窗戶旁,用手打開窗戶,趁着沒人,腳底發力,竄了出去。
“誰?!”万俟泠剛爲自己高估了這具身體的力量而懊惱不已,就聽到一個侍女驚呼出聲。她急忙貓着身子,快速移動到了一簇萬年青後面躲着。
“有什麼聲音嗎?”又一個侍女的聲音傳來。
“你們都沒聽到‘咚’的一聲嗎?”衝着万俟泠落地的地方急步而來的人又問道。
“沒有啊……”幾個侍女你看我,我看你,均搖頭。
“那應該是我聽錯了。”侍女走到奇怪聲音的發源地,環顧四周,並沒有發現有任何異常,便就此作罷。
万俟泠暗暗呼了一口氣。她低頭嫌棄地看了下自己現在的這副身子,悲哀地察覺自己又要訓練了。
万俟泠在黑夜的掩護下,躲過了一撥又一撥的巡邏人員,終於藉着腦海中的記憶,來到了府邸唯一一棵枝條伸出圍牆的大樹底下。
這副身子還遠達不到自己前世的水準,所以万俟泠只得藉助樹木以躍過圍牆了。
她安靜地爬到那根伸出圍牆外的枝條底端,如走剛絲般小心翼翼地踩着手腕粗的枝條來到了圍牆上。
万俟泠蹲着回頭看了看偌大無比的南府後,四肢微張,跳下了牆頭。
落地瞬間,她身體近乎與地面平行,四肢同時着力,緩解了地面帶來的衝擊。
万俟泠站起來,拍了拍手上的灰塵,深吸了一口氣,得意地咧開了嘴角。她在心裡高聲吶喊:“我自由啦!”
鳳熠獨自夜遊了一遍瀾兮國皇宮,這會兒剛好路過南府,就見到這樣一幕。
他不禁莞爾,這個女人好生有趣。沒有輕功,竟然還敢從牆上跳下來。
万俟泠忽然感覺從她左後方傳來兩道強烈的視線。她不動聲色地用右手從懷裡拿出三根繡花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着視線發出的方位毫不留情地刺了過去。
黑夜中鳳漪聽聞風聲,微微一笑,“好個敏感的人兒。”
同時,站在原地,從容不迫地接過破風而來的三根繡花針。
看着手中靜躺的針,他認真地點了點頭,“嗯,還很兇。”
再次擡頭,恰好見到前面的人往這邊看來,鳳熠不自覺地睜大了眼,第一次有種叫做“驚豔”的神情出現在他臉上,他不禁呢喃:“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