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散滿小路,金光鋪就的石子路早晨顯得格外的美好。於晨光微曦之中,江沉瓷與濮陽思明一路慢慢走着,兩個人十指緊扣,有說有笑,羨煞旁人。
江沉瓷能夠感受到府裡一些丫鬟們刀一樣犀利的眼神,雖然不是明着瞪她的,因爲她們不敢,但是她仍然能在電光石火之間精準的瞥到這羣小妮子羨慕嫉妒恨的眼神。
這也使江沉瓷精準的知道了府裡哪些丫鬟暗戀濮陽思明,哪些丫鬟愛濮陽思明愛的要死要活的,從她們羨慕嫉妒恨以及想用眼皮夾死的自己眼神中,江沉瓷領悟到了兩個字:很好!
凡是暗戀她老公的,統統都是她要防備的對象,敢學花煙爬牀?恁死她們!
“怎麼了?”感覺到手掌中相扣的手指緊了緊,濮陽思明側頭粲然一笑,於晨光之中顯示陽光之氣,他比晨光更溫暖奪目。
“沒什麼呀?”故作呆萌的轉轉頭,笑盈盈的握着了鬆了鬆手指,調整了彷彿上夾棍一樣的力度,江沉瓷笑笑。眼前的老公是個古代人,還是個世子,未來是個鎮守一方的藩王,他身份顯赫,但願他不要食言,只娶一妻,一生一世一雙人。若她負了自己,她纔不和什麼小三、小八分相公,她一定拐帶雲南府的大量財務,遠走高飛,捲款攜逃。
濮陽思明豈是沒看到江沉瓷又在開腦洞,一雙眼珠子亂轉,只是因爲愛她,所以包容她,知道她心中隱憂,卻不願多提。自己許下過承諾,若無意外,必當實現,這天下站在他身邊的就只有她一個人,一輩子只有一個她,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兩人慢悠悠的走着,好似在晨光中散步。
走到一處清幽僻靜之所,滿滿的藥香從一處雅緻的院落裡飄了出來,院落中一襲白衣男子,落座於庭院之中,悠悠的飲着茶水。
“三弟好興致!”濮陽思明與江沉瓷十指緊扣,牽着自家世子妃的手緩步上前。門口的小丫鬟眼疾手快,急忙打開了院門。
那一襲白衣的男子,不慌不忙的飲完手中的一杯,緩緩放下茶杯,擡眼,面無表情的看着眼前秀恩愛的大哥大嫂。隔着幾步遠,江沉瓷都能感受到神仙哥哥身上的泛出的冷氣。成親的日子漸近,濮陽思溫的心情也越來越不好。
這位三公子是討厭極了沈欺霜,一起長大竟是連兄妹的情分都沒有。江沉瓷轉眼想想又不對,真若是一點情分都沒有,不娶便是,何必去管沈欺霜的死活,他是王爺親子,王爺充其量趕他出去,殺他怕是最終還是下不去手的。倒是沈欺霜,王爺已經沒耐心繼續哄着寵着這位義女玩了。
若沈欺霜聽話,不再削王爺的面子,或許這位義女變成兒媳以後,寵愛更勝從前,連帶着三公子和齊側妃這二位邊緣閒人都得利。但若是不聽話,那就是恩斷義絕,什麼情分都沒有了,連小命都保不住。說到底,王爺對沈欺霜就像是小貓小狗一樣,甚至比小貓小狗都不如,小貓小狗一般人都是不忍心下手的。
“大哥大嫂好雅興,一早上來我這裡有何事?”濮陽思溫最近這脾氣見長,越來越暴躁了,雖是冷言冷語,泛着寒氣,但也摻雜着炮仗味。從他瞪趴下無數工人和下人,可見一斑。
“看病!順帶着告訴你,沈欺霜今日出府,父王母妃有命,她不能從府裡出嫁,送她到天禧客棧,就是六弟妹送親隊伍歇息的客棧,等到成親之日,欺霜與六弟妹一同從天禧客棧出嫁。”江沉瓷口齒伶俐,一應回答完畢,將大冰山面前的茶碗一扒拉,交給丫鬟雪雁,自顧自的伸出手臂,微微撩起衣袖,示意濮陽思溫爲她診脈。
江沉瓷是急切恢復美貌的,每天都像是開獎,不知道自己的這副容顏到底會變成什麼樣子,當然怎麼也比現在強。但是她的期待值很高的,希望不要比前世自己的容貌醜,前世她在現代可是個美女,現在自然也是希望自己的顏值高高高!
濮陽思溫冷着一張臉,冰冷的手指搭上江沉瓷的脈搏,之後,冷冷的吐出幾個字,“恢復的很好,繼續吃藥。”濮陽思溫扔下幾個字以後,瀟灑轉身,只留下一個大白袍衣襬飄過的瀟灑背影。
濮陽思明無奈的聳聳肩,笑笑,和江沉瓷一道離去。他素知三弟脾氣,從不見怪。也知江沉瓷心胸豁達,不會計較。便不多言此事,夫妻之間不必客套,更何況此事無需言明,正是心有靈犀一點通。
兩個人是膩膩歪歪,一路到了王府的議事的地方,你拉着我的小手不鬆開,我拉着你的手不放開,難捨難分,如此幾次反反覆覆。
不遠處的古板老官員看不下去了,捋着花白的長鬚,氣急敗壞,“光天化日之下,拉拉扯扯像什麼樣子?成何體統?”
同行的官員直搖頭,這位老大人已經看了好一會了,自己盯着人家新婚的小夫妻不停的看,也不知道扭頭,到底是誰不成體統?年輕人不懂事,那他老人家呢?當然他是不會說的,他可是不敢得罪這位暴躁刻板的老大人,他還想多活兩年呢!
“哼!”古板的老大人,一甩衣袖,故意大聲哼了一句,擡腳走了。
江沉瓷和濮陽思明紛紛側目,江沉瓷癟癟嘴,吐吐舌頭,看着那連後腦子都在生氣的老大人,無奈的聳聳肩,轉身欲走。
卻被濮陽思明拉住,議事固然重要,更何況討論的還是雲泥國使臣覲見的事情,但是他也不是平白在這裡和世子妃磨時間的。只因爲世子妃不認路,偏生有個路癡的屬性,他在這裡磨時間膩乎也是爲了等紫玉來接世子妃,當然難捨難分放不開這雙手也是真的,江沉瓷就是那種越相處越有意思的人。
“世子,世子妃,奴婢來遲了,還請恕罪。”紫玉徐步上前,蹲身行萬福禮。
濮陽思明手掌向上輕輕一擡,笑道:“送世子妃回去,下午還有事情要忙,等世子妃回去以後,你也去休息吧!辛苦你了。”
“奴婢不辛苦,奴婢告退。世子妃請!”紫玉今日的行爲舉止特別的恭謹小心,顯得十分的拘束,特別的彬彬有禮,甚至是小心翼翼,倒是與濮陽思明這位主子顯得生疏了許多。相處說話不如往日輕鬆。
江沉瓷開始還覺得奇怪,想想之後,餘光瞥到樹蔭那邊臺階之上,上上下下,來來往往的大人們,便明白了。這是怕這幫子官員說王府家的侍婢不懂規矩呀,難怪紫玉顯得那麼生疏。謹遵奴婢的本分,不敢逾越半分,甚至無半分的感情,這樣的紫玉還真是有意思。
江沉瓷想着想着,竟忍不住笑了起來。濮陽思明當然知道她笑什麼,只是他的時間再也耽誤不得,不然怕是剛纔那位老大人要破口大罵了,那位老大人說起來還是他的堂叔呢,爲人太過正直刻板,見不得人逾越半分禮制規定。
濮陽思明想想也要撓頭,笑面天地變色,山河動盪,就算天塌下來也要當被子蓋的濮陽思明,最怕這位扯不清處的堂叔了,一本正經的不講理,處處說自己講理,實際上是最不講理的人,最難纏了。
江沉瓷和紫玉回去,途中路過一條小路,遠遠望去,正好能夠望到七夕閣中的一片蕭索,百花凋零,滿園枯枝殘荷。與這大好春光,甚是不匹配。
七夕閣?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地方?江沉瓷固然好奇,可濮陽思明沒有明說,現下又是三公子、六公子的婚事,又是雲泥國使者年底來朝,都是要忙活起來的,現在也顧不上去探秘了。
不知爲什麼江沉瓷有個預感,七夕閣裡有着一種未知的秘密在等着她,但是又說不清楚爲什麼會這麼覺得。
紫玉總是休息不着,給她放假她也得到處跑,江沉瓷想想覺得心疼,丫鬟真不容易當,這些日子自己大手一揮,盤剝點算都覺得辛苦,更何況萬事都在頭裡的紫玉?江沉瓷趕忙加快了腳步,希望早點回容園,讓這丫頭去休息。
可是天不遂人願啊,或者說是那個沈砒.霜,不如她的願啊!江沉瓷現在已經默默給沈欺霜起了個外號,叫沈砒.霜!這小妮子,有毒呀!煩死人了,前些日子剛消停,現在又開始作妖了。
江沉瓷是不情不願的和紫玉跟在領路的小丫鬟後面,江沉瓷直皺眉,搖頭嘆氣啊,本來想着回去休息,自己歇一歇,也好讓紫玉歇一歇,下午便要送沈欺霜出府,自己得跟着去的。這個時候沈欺霜又作什麼妖?砒.霜姑娘!砒.霜,砒.霜,她就是個砒.霜,叫什麼沈欺霜,改明個就叫沈砒.霜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