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文萱的新任經紀人衛哥走馬上任剛滿一個小時, 就被她氣得蹭蹭冒火花。穆陽和汪只惜在院子裡喝點小茶,吃點小點心,閒暇之餘還聽一聽隔壁沸騰的吵嚷聲。
“張文萱!我鄭重地向你發出第六次警告, 珍愛生命遠離香菸!”
張文萱吐了一口菸圈, 繼而微笑着淡定地回答道, “怕什麼, 死不了人。”
“要是被有心人看到, 少不了一頓編排,事情如果鬧大,你就等着哭吧!”
隔壁繼續說了什麼汪只惜沒再注意聽, 他和穆陽兩人驚訝於張文萱的新聞。
“惜哥哥,她……”穆陽捂着自己的鼻子, “她居然吸菸啊!”
“不是有那句話嘛, 人不可貌相, 海不可斗量,說的就是這個意思。”
“哦!我知道了, 人心隔肚皮對吧!”
汪只惜摸着穆陽的頭,“嗯哼~”
中午時分,汪只惜帶着穆陽跑去劇組食堂吃盒飯,順道和道具組套近乎,並且從某位工作人員口中得知那個威亞事故創造者於昨天晚上離職。
“知不知道, 昨兒晚上姓劉那小子跑了, 據說是跟了那位經紀人一起走得!”
“跑了?那滑頭整出這麼大事, 陳導沒和他算賬他還撒腿就跑, 膽子真是夠大啊!”
“可不嘛, 這要讓投資方知道……嘖嘖……吃不了兜着走!”
“誒!別說了別說了,這麼多人聽着呢!”
穆陽和汪只惜兩人往嘴巴里機械地塞着飯菜, 耳朵像兔子一樣支起來,可面上卻彷彿沒事人一般裝聾作啞。
回小院的路上,穆陽一直在納悶,“張朔叔叔是昨晚連夜走得,道具組的那個工作人員也是昨晚離職,這麼巧,他們搭的是同一輛車吧!”
汪只惜也在納悶這件事,聽穆陽一說,他忽然茅塞頓開,登時停住腳步道,“好一招過河拆橋!”
要說穆陽最大的愛好,非看書不可,孫子兵法、三十六計雖然懂得不多,但也算略知一二,關於“過河拆橋”是怎麼回事,他一聽就知道了。
在張文萱和張朔的感情裡,如果說她是受傷者的話也對,畢竟被分手的人是她,她有憎恨的權利。但是於情於理,他們最後的告別都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張朔不曾解釋自己的離開,因而衆人可以胡亂猜測原由,當然,包括“罪魁禍首”這樣的黑鍋。
女人心,還真是難測。
兩人沉默了一路,還沒走到院門口,就見張文萱的經紀人在他們的院前瞎轉悠。衛哥也看見了他們,忙快步帶小跑地過來問候。
“你好!我叫衛平,是張文萱的現任經紀人。”
對,現任,這定義很準確,穆陽上下打量着他,四十歲,長相周正,不帥,但是看起來讓人感覺很舒服,只不過額頭上……長着一顆剛剛出頭的“青春痘”。
“衛哥,你好,久仰久仰。”
這尬聊……汪只惜好脾氣地陪着笑,穆陽卻不買賬,他還是喜歡開門見山一點的,況且眼前這人一臉急切,明擺着就是有求於人。
“這位大爺,”穆陽作了一揖後問道,“您是不是有什麼麻煩事需要我們幫忙啊?”
衛哥的眼皮忽然抽搐了一下,“這位小公子真是料事如神啊,衛某確實有事相求……”
汪只惜道,“衛哥但說無妨,能幫忙的我儘量幫。”
穆陽也跟着頻頻點頭,這讓衛平心中有了些許底氣,喘了口氣他說道,“張文萱……她……她人不見了!”
張文萱不見了?這不是很正常嘛!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說不上又想出什麼害人的辦法,然後跑去買通誰誰誰,準備設計身邊的某某某了吧!
穆陽對此雖有鄙夷,卻也知道在外人面前不能表現得太過明顯,所以在衛平這句話說完後,他略顯誇張的啊了一聲,“不見了?去哪啦?做什麼呀?”
“我也不知道。我說中午一起去吃飯她說不想吃,我就自己去了。後來我吃完回來一看她不在,我想着她出去散步別迷路就給她打電話,沒想到她已經關機了,我這纔回到房間裡仔細看,結果,人去樓空。”
“……”
人去樓空啊,穆陽和汪只惜只覺無語。張文萱撤了,還留個實在的經紀人在這是做什麼呢?
面對衛哥哭喪的臉,穆陽和汪只惜紛紛投入同情的目光。
可是,張文萱這次又跑去哪裡了呢?
在規格一致的別墅區中,一套外觀精緻,裝飾奢華且附帶泳池等娛樂設施的洋房尤其引人注意。唐遠洗去一身的僕僕風塵,現下正坐在泳池一旁的亭子裡喝紅酒,陶柒也一臉精神地站在他身側,兩人小聲嘀咕着什麼。
“你的意思是,我爸這麼火急火燎的把咱們倆call回來,其實沒什麼大事?”
“我也是猜的。”
“何以見得?”
“門叔一見我就笑,笑得我汗毛都立起來了,他以前見了我可不是這樣的,板着臉,好像我欠他多少錢似的。”門叔是這唐宅的管家,負責大院裡的一切事宜,很得唐禾德的信任。這個人吧,心腸倒是很好,只是有一點,他不愛笑,總是一副冷冷酷酷的樣子。
“這個……”唐遠若有所思,“聽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他剛纔見到我好像也笑了……”
唐遠抿了一口紅酒,腦子清晰起來。從剛下飛機就有人上來接行李開始,他們的行蹤就被人牢牢的掌控了。先是被送去公司和唐禾德報道,然後又被司機直接送回家,最後被門叔扔進浴室……表面上看是服務周到、禮數齊全,但背後有什麼預謀就不得而知了。
想到這,唐遠的眼神和陶柒的眼神忽然對接,隨即極爲默契地同聲道,“有鬼!”
晚上六點,門叔送了兩套同唐遠和陶柒尺碼相符的西裝來,陶柒詢問晚上那個重要的會意在哪裡時,他只回答道,“老爺安排司機來接兩位少爺,至於去哪裡我就不知道了。”
唐遠扯過西裝看了看,“嘿,門叔你可真是我的知音,我就喜歡這個牌子!小柒來看,這個很適合我對不對!”
門叔忽然乾笑起來,“喜歡就好喜歡就好,那我就不打擾了。”
門叔走後,兩人開始換西裝、打領帶,片刻便收拾好了。臨走時,陶柒不眨眼地盯着唐遠看,盯得唐遠直發毛。
“咋了?你一直看我做什麼?我衣服髒了?”
“不是,我就是覺得你這……實在太適合,適合得有點不正常。”
“哪裡不正常?”
“說不出來……”
男人的直覺告訴陶柒,唐遠這身裝備絕對是有故事的,至於什麼故事,他猜不到。
“好了,別想了,就是一件衣服,老頭子總不至於在穿衣打扮上算計我,走吧走吧!”
陶柒無奈地乾瞪眼,只好跟着唐遠一前一後上車去。
夜幕籠罩下的高矮洋房向同一方向飛馳而去,殘陽的餘暉還剩些溫柔,這讓唐遠忽然思念起那個一早還在動盪他心絃的女人,那個眼下正在病房中等他回去的女人。
笙歌,你且等着我,今晚一過,明天早上我就讓你驚喜。
七點整,到達目的地。
會場佈置不同以往,有花有果還有糕點酒水,看起來像個商業聚會。唐遠在一衆熟人中緩緩走過,老人、青年、小姐紛紛向他投來讚賞的目光。
人,屬於鑽石王老五那種,還是上流社會中公認的智商情商都超高的高富帥,同齡人只有羨慕的份。於是,家裡有女兒的長輩都想找他當女婿,家裡沒有女兒的只好自降身份拍他馬屁了。
雖然唐遠在他們眼中不是吃這套的人,可萬一哪下就拍對地方了呢!
“我說小柒,”唐遠端着一杯透明還冒着氣泡的……額……雪碧,從陶柒身後忽然冒出來道,“就這,傳說中的重要會議?”
陶柒聳聳肩,“大概就是了。不過……好像不止如此吧……”說着,他的眼神投向門口處,一抹亮紅色的身影在兩位老人身後跟隨而來。
前面兩位,德高望重,名聲遠揚,負手而立自帶威嚴的是唐遠的父親唐禾德,一旁伸手做引領狀的,唐遠覺得頗爲眼熟。再看他們身後,濃妝豔抹,裝腔作勢,不是張文萱本人還有誰。
一見到付瑩和穆笙歌的宿敵,陶柒立馬挺直了腰背,進入一副時刻準備戰鬥的狀態。
“她居然會在這!”唐遠自言自語了兩句,眼珠在張文萱和那陌生男人之間來回打量,半晌,他才恍悟道,“小柒,那男人是張清海!”
張清海,張文萱的父親,炫彩美妝的老董,業內稱他家的美妝爲舞臺藝術。主打系列風格多變,時而高調,時而沉穩,時而清純,又時而狂野,可謂之風雲多變。不過廣大消費者就愛這口,走在時尚潮流前線的,哪個不善變?
唐禾德和一干商業老友寒暄過幾句,便招手叫唐遠和陶柒過去。唐、陶兩人一微笑一冰冷地來到人堆裡,唐父將兩個孩子往張氏父女跟前一推,“陶柒唐遠啊,這是你張叔叔。”
唐、陶二人恭敬問候,張清海對他們讚賞有加。
唐禾德又轉過臉來介紹張文萱,“這位是……”
他忽然猶豫了一下。這該怎麼稱呼?難道讓自家的兒子管人家叫姐姐嗎?儘管這情況是在情理之中,但總歸不好開口吧。唐禾德忽然尷尬地僵在了原地。
這時,張文萱微微一笑出聲解圍道,“豈敢勞煩唐叔叔費心,其實我和兩位少爺認識。”
唐禾德一聽這話立馬來了精神,“那就好,唐遠啊,距離宴會開始還早,你帶小萱先出去透透氣吧,陪着我們兩個老頭有什麼意思,去吧去吧!”
唐遠應着,心裡卻在嘀咕。這老頭子,平日裡參加這種聚會總是緊盯着他,今天竟然捨得放他出去透氣,真是奇了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