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嫺嬪吐的厲害?茶飯不思,人瘦了一大圈?”老佛爺的寢殿裡,嫋嫋飄着檀香,似人間仙境一般。
楚芮低頭繳着帕子,嗯了一聲。
老佛爺深深嘆了一口氣:“都快五個月了,皇后當真是一點都不着急麼?孫白楊那邊怎麼說?”
“回老佛爺,孫太醫說嫺嬪的胎還算穩,只是脈象較弱,孕吐又厲害,大概是位公主。”楚芮的聲音很小,全然沒有了平日裡統理六宮的霸氣。
“公主,那也是至上的榮耀!嫺嬪是不方便伺候皇上了,正是皇后該努力的好時候啊,堂堂一個皇后,若是連子嗣都讓人捷足先登了,這往後的日子可就要難走的多了。”見楚芮依舊低着頭不願說話,老佛爺鬆了鬆語氣“不是,皇奶奶逼你,只是哀家是過來人,這後宮的艱難要比你懂得多。”
楚芮這才紅着眼睛說話:“皇上這些日子不是去嫺嬪宮裡待着,就是去幾位新晉的人那裡,兒臣也有些日子見不着皇上了。”
“楚家的人沒有掉眼淚的習慣,你且把那抹眼淚擦乾”老佛爺平靜且嚴厲的說,見楚芮掖幹了眼角才繼續道“皇上的心,要靠你自己去把握,後宮嬪妃是少不了的,但是如何在這新人輩出的後宮裡,永永遠遠坐牢你皇后的位置,其實說白了,只在一個人,那就是皇上。嫺嬪的肚子越來越大,你還坐在這裡掉眼淚,非要等到其他嬪妃也大了肚子,將你擠下皇后的位置才肯用心麼?”
楚芮聽此,急忙跪下:“兒臣不願待到那般,願老佛爺指點。”
“哀家老了,有些事情即便是想顧也顧不過來,平陽回來不但跟太后周氏頻頻相聚,還時不時去看望洵陽王的女兒嘉嬪,哀家已是分身無術。”老佛爺搖了搖頭。
楚芮試探着問:“嘉嬪已經許久沒什麼動靜了。”
“越是沒有動靜,哀家才越是擔心,到底是洵陽王的人,哀家不得不防。沒什麼事情,你且下去吧,惠貴人是個中看的草包,可以多用用
她,瑜答應雖是萬般伶俐,卻總也太伶俐了些,你也需多幾個心眼。嫺嬪那邊,即便是生下來也無妨,孩子麼,胎中不足,產後夭折的也大有人在。哀家累了,你沒什麼事情就且退下吧。”老佛爺一臉倦容擺擺手。
楚芮沉思着點點頭退下。回到長春宮,江福海早就候在宮外頭,見了楚芮緊忙迎上來:“恭迎皇后娘娘,娘娘,裡頭,瑜答應已經等候多時了。”
“哦?”楚芮心下淡淡一笑“她倒是每日請安絲毫都不放鬆,也真是難爲她有心了。”
踏進宮門,瑜答應見了她先屈膝下去:“給皇后娘娘請安,皇后娘娘萬福金安。”
楚芮笑着扶起她的胳膊:“日常相見的,又何必拘禮呢,等久了吧,進去做,佩兒,上茶。”
瑜答應在皇后左下首位的梨花木椅上坐定:“皇后方纔是去給老佛爺請安了?”
皇后打量着瑜答應,她穿了一件桃紅色錦袍,素色百褶裙,隱隱繡着蘭桂齊芳,烏黑的髮髻上簪着一支鎏金鳳釵,齊齊垂下紫色流蘇,越發映着那張小臉粉嘟嘟似新綻的桃花:“是了,好些日子沒過去長壽宮。瑜答應天天往本宮這裡走的心思,怎麼就不肯多用些在皇上身上?”
瑜答應嘟着小嘴:“皇上都好久沒來看嬪妾了,眼下啊,皇上的心都在嫺嬪那裡。”
皇后摸了摸耳朵上那副通翠的碧玉耳墜:“唉,都是這句話,看來嫺嬪真的是要獨佔鰲頭了。”
“不過一個異族貢獻的女子,有什麼可驕橫的,即便是生下了孩子,也不能留在身邊撫養的,宮裡頭的規矩可都在呢。”瑜答應陰柔的笑着。
皇后嘆了一口氣:“有了孩子,那就不一樣了,如今的太后,不也是母憑子貴麼,要不然繼後之位是斷斷輪不到她的。”
瑜答應的眉頭慢慢皺了起來:“可如今嫺嬪胎象穩固,似乎並沒有什麼異常,且已經五個月多,眼看着,生養便是不久的事了。”
皇后的聲音逐
漸的低了下來:“似乎聽說如今嫺嬪飲食都很小心,因爲吐的厲害,每日都在喝中藥調理身子…”
轉眼六月,已經是風荷輕舉的時候,嫺嬪宮裡已經備下無數套嬰兒要穿的衣物,卻在那一晚深夜,儲秀宮的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劃破了後宮的寧靜。
嫺嬪大出血,等到皇上皇后趕到的時候,太醫孫白楊等人已經瑟瑟跪地求饒,越墨鐵青的臉色,強按住心頭的怒火:“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前兩天不是報說平安的麼?怎麼的,轉眼就大出血了?”
孫白楊連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回皇上,前陣子,微臣爲嫺嬪把脈,確實沒什麼大礙,只是嫺嬪一直嘔吐不止,所以微臣開了一些溫和的補藥給嫺嬪,可那些藥也只是調理身體,對胎兒並無不利啊。請皇上明鑑。”
跪在一邊的楚喬,滿面淚痕:“皇上,我家小主平日裡飲食已經十分注意,因的每次吃完就會吐,太醫說怕孩子胎裡不足,便總是強迫自己再多吃些下去,可還是沒躲過一劫,皇上,求,皇上替我們小主做主啊。”
皇后忍不住蹙起眉頭:“太醫還沒查出個名堂,你就聲聲喊着做主,當真是有人陷害不成,嫺嬪的飲食起居都是你一手照料,如今出了岔子,本宮倒是第一個想唯你是問。”
楚喬沒料到皇后如此質問,擡起淚眼倔強的迎上皇后的目光:“奴婢一心爲了小主,奴婢用人頭擔保,小主小產絕非偶爾,一定是有人陷害。”
見楚喬這般剛硬的模樣,皇后更加不滿:“後宮一向以和爲道,衆姐妹都是一心爲了皇上,談何陷害,你一個小小的宮女,沒憑沒據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當真是活膩了麼?”
越墨咬緊牙根,青筋一根一根在額頭上崩了出來:“夠了!”
皇后急忙住口,低頭在一旁候着,皇上一字一句的說:“查!三日之內,必定要給朕一個結果,否則,你們都去陪朕的孩子。”
此話一出,儲秀宮鴉雀無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