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一個禮拜,慕昰便將慕卿窨叫去了慕宅。
慕宅。
慕卿窨到時,慕昰依舊坐在那張仿似象徵着權利的“龍椅”的主位沙發裡,龍威站在他身後。
除了慕昰與龍威外,還有幾名黑衣男子,其中一個,便是他與喬伊沫約定領證當天充當慕卿窨司機的夜衠!
“父親。”慕卿窨淡看了眼客廳的一衆人,從容不迫的看着慕昰道。
慕昰頷首,眉宇間凝着抹厲色,“阿窨,父親今日叫你前來所爲何事,想必你心裡也是明白的。父親就不拐彎抹角了。”
慕昰沉然盯着慕卿窨,“父親知道上次尼克勞斯家族進犯慕家,你爲了解決尼克勞斯家族,受了重傷。如果可以,父親自然捨不得你再去冒險,但眼下,除了你,父親實在想不到其他合適的人選。所以父親希望你親自去一趟德國,將尼克勞斯家族這個後患徹底拔除。”
按理說,慕昰既已開口,慕卿窨理當毫不猶豫便領命了。
但慕卿窨並沒有。
慕卿窨清逸穩重的面龐浮上一抹凝重和恰到好處的爲難,沉吟了片刻,低沉道,“上次之所以成功打擊尼克勞斯家族,是因爲我們事先得到了尼克勞斯準備暗殺的計劃,是以提前做了周祥的部署。加之我們本身就佔據地理優勢,因此才能將尼克勞斯家族一網打盡。”
聽到慕卿窨言語間似有打退堂鼓的意思,慕昰眼角快速掠過一抹寒芒,定定盯着慕卿窨,“阿窨,之前你不是這麼說的。”
慕卿窨微垂了黑眸,聲線輕緩,有條不紊,“先前兒子並不知道尼克勞斯家族在這麼短的時間,便恢復了元氣,甚至爲了防禦我們慕家蓄意報復而做了充分的準備。兒子派去德國探查尼克勞斯家族的人至今都沒能潛進城堡,足以說明,尼克勞斯家族在提防着我們,甚至可能已經佈置下天羅地網,就等着我們慕家的人前去自投羅網!”
慕昰臉上的表情微微凍了分,雖然慕卿窨說的這些,都與他的人從德國傳回的消息如出一轍,但慕卿窨這番滅自己威風的話,實在讓他不悅。
眯了眯眼,慕昰幽然看着慕卿窨,“那依你的意思,我們就這麼算了?”
慕卿窨挑眸看了眼慕昰隱忍陰鷙的臉,沉默數秒,道,“當然不能就這麼算了!”
“你打算怎麼做?”慕昰沉住氣,陰沉看着慕卿窨。
“兒子覺得我們可以等到尼克勞斯家族放鬆警惕,提前做好詳盡的計劃,再去!”慕卿窨說。
慕昰,“……”心頭的火氣已經燒到嗓子眼了。
等到尼克勞斯家族放鬆警惕?那得到什麼時候?若是他們一直謹慎防備,始終不給他們任何對尼克勞斯家族不利的機會,他就得一直忍受尼克勞斯家族這個大威脅的存在?然後等到尼克勞斯家族羽翼豐盛,再衝到他面前耀武揚威,取他的性命麼?!
真是爲他“着想”的好兒子啊!
夜衠望了眼慕昰青筋凸現泛着黑紅色的臉,眼廓縮了縮,恭順面向慕昰,低聲道,“老爺,尼克勞斯家族之所以將所住的城堡守得那般牢固、嚴實合縫,不正好說明他們還沒有完全恢復到以往的實力麼?在屬下看來,這也是尼克勞斯家族心虛所在。且屬下認爲,目前看來,無疑是我們打擊尼克勞斯家族最佳的時機。若然現下放任尼克勞斯家族不管,就等於給他們肆意喘氣翻身的機會!”
慕昰覷向夜衠,“所以你的意思是,當務之急,我們應該趁局勢偏利於我們,一鼓作氣收拾了尼克勞斯家族。”
“是。”夜衠道。
慕卿窨掩着眉眼,聽到夜衠和慕昰的對話,並未出聲插話。
慕昰雙手握緊了緊沙發扶手,一對眼眸亦眯得緊緊的,神色嚴厲威儀,銳利盯着慕卿窨,“龍威,你說呢?”
龍威沒擡眼,但心下敞亮無比。
慕昰之所以叫慕卿窨過來,目的不就是讓慕卿窨出馬對付尼克勞斯家族麼?
“屬下覺得,應快刀斬亂麻,不能給敵人喘息的機會!否則,後患無窮!”
慕昰冷測挑眉,凝視慕卿窨的雙瞳又多了分犀利,“既然大家都覺得現在是對付尼克勞斯家族最好的時機,阿窨,你便準備一下,就這兩日出發去德國吧!”
慕卿窨依然沒有第一時間應聲,直到隱隱感到自己再不應下,慕昰便忍不住要大發雷霆了,方慢慢點頭,“好。”
慕昰掐緊沙發扶手,眼仁兒充紅,看得出來對慕卿窨的態度十分惱火和憤怒,“此次行動,爲確保計劃成功和你的安危,我會讓夜衠帶幾個人陪同你一道去德國。夜衠。”
“是,老爺。”夜衠道。
慕卿窨低拉着眼角,不動聲色。
……
這次與慕昰的見面,可以說是不歡而散了。
慕卿窨知道自己今日的態度,勢必會惹惱慕昰。而在這之前,從來沒有過。
以慕昰的城府和多疑的個性,絕不能不就此擴展深想。
慕卿窨面如表情的從堂屋出來時,龍吟靈就站在堂屋大門外一側,像是刻意守在這裡等慕卿窨般。
慕卿窨目不斜視,跟以前一樣,杵着柺杖闊步朝大門口走。
“老大。”
龍吟靈心頭窒痛,雙手緊拽着垂在身體兩側,眸光殷勤而沉痛的看着慕卿窨高大的背影,出口的嗓音低啞戰慄。
慕卿窨不知是聽到了裝作不聞,還是根本沒聽到,步伐不停繼續朝大門口走。
龍吟靈驀地咬住自己的下脣,眼角乾紅,盯着慕卿窨的背脊,又悲悲切切的喊了聲,“老大。”
本以爲慕卿窨還是會裝作沒聽到,不想龍吟靈這聲一出,慕卿窨往前的步伐突地頓了下來。
龍吟靈怔然,顫抖的雙瞳微微睜大,屏住呼吸,一瞬不瞬的看着慕卿窨。
慕卿窨微偏身,眸光幽長凝向龍吟靈。
猛然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