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放了我?”
暗室裡傳出莫霄籣低沉疑惑的聲音。
“或者你覺得我應該看着你死纔對?”喬伊沫聲音裡沒有情緒,“慕哥哥現在不在封園,也許很快就會回來,你要走的話就快點吧。”
“你不怕你的慕哥哥生氣麼?”莫霄籣繃着嗓音。
怕。
她當然怕。
但她也無法眼睜睜看着她曾視爲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死在她如今最愛的男人手裡!
喬伊沫垂掩着睫毛,沒說話,只是往門側站了站。
“喬伊沫,就算你放了我,我也不會感激你,更不會因此而少恨你一分!”莫霄籣的聲音,不知爲何突然變得狠厲起來。
“隨便你!”
喬伊沫蹙蹙眉頭,朝暗室內看了眼,便擡步朝前走了,細軟的嗓音透着陌生的冷酷,“不想死在這裡就跟我來。”
莫霄籣,“……”
……
喬伊沫從關着黑熊的那間暗室路過時,還是忍不住抖了抖肩頭,加快了腳步。
只是當她走到通往書房的升降圓臺時,並沒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傳來。
喬伊沫皺着的眉擰得深了些,抿含着脣轉頭看去。
意料之中的,沒有看到莫霄籣跟來的身影。
喬伊沫心下不受控制的涌起一股煩躁。
他再這麼磨磨蹭蹭,偏執耍性子,等被發現了,想走都走不了了!
喬伊沫深吸口氣,壓住心底的鬱躁,就要折回盡頭的暗室。
然,她腳剛擡起,便聽到一陣鎖鏈碰撞的金屬色咣咣的從前傳來。
喬伊沫眯眼,擡起的腳落回原地,看着前方。
約一分鐘,一道微佝的身姿扶着暗室的鐵門,走了出來。
暗室過道的燈光偏黃,又有些暗,喬伊沫站的位置離最裡側的暗室大概四五十米,因此她只能看個大概。
莫霄籣從裡走出後,沒有急着朝她這邊走來,而是在門前站了片刻,方拖着腳下沉重的鐵鏈,咣咣走了過來。
喬伊沫低頭看着自己手裡的一串鑰匙,想着這裡面會不會有打開鐵鏈的鑰匙。
不過四五十米,莫霄籣卻走了有將近七八分鐘。
喬伊沫心下焦灼,但也忍着沒有催促。
而當莫霄籣走近,喬伊沫倒慶幸自己沒有開口。
喬伊沫雙瞳瞪大如銅鈴,驚愕到極致,一張臉難以自控的輕微抽搐。
如果不是方纔與她說話的那把聲音,她足夠確定他就是莫霄籣。
光是看着眼前這張面目全非的臉,以及他身上像是被什麼尖利的利器撕扯成條狀的單薄襯衣和西褲,喬伊沫真的不敢保證,自己能認出他是莫霄籣來!
“看到我這樣,很驚訝嗎?”
短短六七天的時間,莫霄籣一張臉起碼消瘦了兩圈,而他的頭髮卻已長至耳根,下巴乃至一截脖子都是黑乎乎的鬍渣子。
左側靠近頸動脈,有一條長長的血口,大抵是沒有經過消毒處理,血口四周膿腫,血口的位置更是冒着淡黃色的濃水。
不止脖子,他全身上下幾乎遍佈了這樣的血口,單從血口形狀來看,不像是被刀劃的,更像是……被某種擁有鋒利鉤爪的猛獸襲擊所致。
喬伊沫捏緊手裡的鑰匙,只覺得腦部神經在一根一根戰慄,嗓子眼更是不受控制頻繁的顫動,根本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難怪,不過四五十米的距離,他卻走了七八分鐘!
“喬伊沫,收起你眼底虛假的憐憫,我莫霄籣不需要你假惺惺!”莫霄籣驀地呲牙,似是被喬伊沫這樣的眼神刺痛,或是激怒,滿目兇惡的瞪着喬伊沫。
喬伊沫狠狠倒抽口冷氣,飛快別開眼。
就在那一瞬間,喬伊沫眼角不經意掃到了莫霄籣走過的地板……竟全是血!
他的腳……
喬伊沫眼皮激跳,反應過來時,她人已然蹲了下來,手伸向莫霄籣套着鐵鏈的腳踝。
莫霄籣不料喬伊沫會有這樣的舉動,整個人怔了怔,直到腳踝處傳來一抹劇痛,刺痛了他有些恍惚的神經。
下意識的,莫霄籣往後退了一步,陰鷙盯着蹲在他腳邊的喬伊沫,低聲吼道,“你幹什麼?”
因爲莫霄籣的動作,喬伊沫放在他腳踝上的手指移了開,僵白的頓住。
黑長的睫毛不住的輕顫,定定盯着莫霄籣冒着血的腳踝。
光是套着鐵鏈,根本不足以讓他的腳踝血流不止,除非,鐵鏈直接穿進他腳踝的血肉裡固定。
但凡莫霄籣走一步,便會牽動扎進他腳踝的鐵鉤……
喬伊沫神經狠狠疼了起來,盯着莫霄籣腳踝的雙眼紅如鮮血。
莫霄籣瞪大眼,喘着粗氣瞪着蹲在他腳邊一動不動的喬伊沫,咬着牙根惡狠狠道,“喬伊沫,你少在我面前秀你的演技!你知不知道我很噁心!在我落入你的慕哥哥手中時,你就該料到你的慕哥哥會如何對付我!還是你想說,在你心裡,你的慕哥哥是個菩薩心腸、心慈手軟的人?”
喬伊沫臉白得像雪,什麼都沒說,收回手蜷緊,低着頭,緩慢站起,走到牆壁一側,伸手按了下牆上一個不起眼的圓點。
很快,升降臺滑了下來。
喬伊沫回頭看了眼陰狠盯着她的莫霄籣。
莫霄籣雙眼猩紅,眼角的青筋根根充血蹦出,死死繃咬着上下齒關,走過去,站到了圓臺上。
他一站上去,圓臺上立刻便多了一抹血痕。
喬伊沫掐了掐手心,站了上去。
不到三秒,圓臺緩緩上升。
……
到了書房。
喬伊沫看着沉目打量書房四周的莫霄籣,“別墅門口常年停着幾輛車,車鑰匙都在車裡插着。我先出去把別墅的傭人和守在門口的保鏢引開,五分鐘後,你再出來。封園一向難進易出,因爲一般人都進不了封園,所以如果順利的話,你開車離開,應該不會有人起疑、阻擾。”
莫霄籣望着喬伊沫,又一次說,“你別指望我會感激你!”
這一次,喬伊沫連看他一眼都懶得看,便朝書房門口走了去。
見狀,莫霄籣臉色更難看,在喬伊沫伸手握住書房門把手時,恨冷道,“我知道你打的什麼算盤!我告訴你喬伊沫,你死了這條心吧,我絕不會把真相告訴慕卿窨,我要讓他一輩子活在自己的女人被別的男人上了的痛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