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也沒有什麼精力去跟他說什麼,也沒有精力去做任何的事情,我索性就閉上了眼睛。
疼痛充斥着我每一個感官,從來沒有人跟我說過,剖腹產是這麼疼痛的一件事情,雖然,護士在點滴裡已經給我加了止疼的藥,可是,卻依舊疼痛難忍。
我出了一額頭的汗,難受的不行,我想擡手,自己擦一擦,稍微一動彈,卻牽動了肚子上的傷口,我不禁忍不住,輕輕的呻吟了一聲。
聶衍本來是將視線放在外面的,聽到了我的呻吟,他轉過身,將視線放在了我的身上。
“你想幹什麼?”
“熱,不舒服。”
我勉強的說出了這幾個字。
聶衍看我這個樣子,沒有再說什麼,走出去了。
我想着,他八成是去叫護士或者醫生去了,沒想到,一會兒,他卻自己端着一盆水走了進來,他將那盆水放在了房間裡的桌子上,溼了毛巾,仔細的給我擦起了身體。
那水溫是熱的,我不禁說了一句:“很燙。”
聶衍卻說:“你現在剛生完了孩子,不能受風,也不能接觸涼的東西,忍忍吧。”
他雖然是皺着眉頭跟我這麼說的,但是,他能這麼跟我說話,我心裡卻還覺得有些甜甜的感覺,不管怎麼樣,他還是關心我的,沒有不管不顧,也沒有粗心大意,雖然,我知道,這裡面,很多成分是礙於我爸爸,可是,這樣也算是他的一點點進步了。
擦完了身體,我瞬間舒服了很多,好像身體上的傷口也沒有那麼痛了,我便閉上了眼睛,不多時便睡着了。
可能是太過累了,我怎麼都醒不了,好像我曾經睜開過眼睛,但是好像瞬間就又閉上,睡着了。
這一覺,我睡了很長時間,一直到第二天的下午,我才睜開了眼睛,這麼睡了一覺的結果就是,我感覺我已經好了很多,肚子上的傷口,也不再是那麼難以忍受的疼痛了,聶衍見我醒了,將放在桌子上的飯盒拿了過來,問我:“想吃什麼?”
看到飯盒,我纔想起來,我睡了這麼久,好像都沒有吃飯,怎麼也不覺得有多麼餓呢?
無意之中瞥見我掛的點滴裡又多了幾個大瓶子,我不禁釋懷了,怪不得我不覺得餓,掛了這麼多水,裡邊恐怕不乏是營養液。
到現在,我都感覺不到餓。
“我什麼也不想吃。”
“這些都是你愛吃的東西,好歹吃一點吧。”
聶衍將飯盒裡的飯菜都端了出來,那些菜,確實是我愛吃的,可是,他怎麼知道呢?
我不禁很疑惑的看了一眼他。
聶衍見我這麼看着他,似乎也察覺到了我在疑惑什麼,他很自然很平靜的說:“你爸爸告訴我的。”
“我也沒問你什麼。”
我咕噥了一句,心裡卻覺得更加奇怪了,從小到大,我都是跟媽媽在一起,爸爸是很少會跟我們一起吃飯的,而且,就算是在一起,他也是草草的吃完了,就去忙着工作了,他根本就不知道我喜歡吃什麼,聶衍剛纔卻說,是爸爸跟他說的?
下意識的,我覺得聶衍在跟我撒謊,可是,我又想不到他跟我撒謊的理由,便也就不再說什麼。
吃了一點比較好消化的飯菜,見聶衍不動筷子,我便說了一句:“我不想吃了,剩下的這些,端走倒了吧。”
反正他也不吃,留着我也不會再吃了。
聶衍很複雜的看了我一眼,忽然說道:“這些都是別人辛苦勞動的成果,你就是這麼踐踏的嗎?”
說完,聶衍拿了另外一雙筷子,將飯菜端到了一旁的桌子上,自顧自的吃了起來。
剛纔,我吃的時候,就感覺到那飯菜好像是聶衍自己做的,剛纔我那麼說,不過也是想看看他的反應,居然真得是他自己做的。
“聶衍,謝謝你。”
我由衷看着他。
聶衍疑惑的擡起頭:“謝我什麼?”
“沒什麼。”
我偷笑了一聲,沒有再說話。
他將病房都收拾乾淨了之後,忽然問我:“你跟顧庭幽,到底是什麼關係?”
我愣了一下,他怎麼會突然問道庭幽呢?
“你問這個幹什麼?”
“如果你那麼喜歡顧庭幽,爲什麼非要嫁給我呢?這樣互相折磨,對彼此都不好,不是嗎?”
“我什麼時候說我喜歡顧庭幽了?”
這個罪名真是說的莫名其妙,他若是想要跟我離婚,也要找一點像樣的藉口,我纔剛剛生完孩子,這就在找藉口,要跟我離婚了?
“既然你們沒關係,你生孩子那天,爲什麼他也在?”
聶衍皺緊了眉頭。
我看着他這個樣子,剛要說什麼,卻忽然覺得有點不對,我看着他,不禁問了一句:“所以,聶衍,你是在吃醋嗎?”
他這個樣子,讓我聯想到了,很久以前,他吃醋的模樣,簡直跟現在一模一樣。
聶衍淡淡的轉過了頭,聲音滄滄涼涼的:“我只是不想自己頭上綠了,我還什麼都不知道。”
“我跟他是好朋友,他來看看我,怎麼了?”
我試圖解釋。
“哦,是嗎?什麼樣的好朋友,居然都知道你在哪天生孩子?還是你特意告訴他的?”
聶衍眉頭緊皺的看着我。
那副樣子,還真的很像是以前他吃醋的時候。
我看着他,忽然說了一句:“孩子的爸爸都不知道我什麼時候生,別的男人知道,這可真是莫大的諷刺啊,只准你跟林夕來往,難道就不准我跟別人交朋友嗎?”
聶衍聽我這麼說,瞬間瞪起了眼睛,“這麼說,你跟顧庭幽真的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關係?”
“你說呢?”
我挑釁的看着他。
聶衍臉上的表情,從憤怒轉變成了平靜:“既然你跟他都已經來往了,那你覺得,我們的婚姻還有繼續的必要嗎?分開豈不是成全了我們?”
“可惜,我就喜歡互相折磨。”
我將眼神轉到了窗外,不再看他。
聶衍沒有在說話,他在房間裡呆了一會兒之後,打開門離開了。
我現在還不能下牀,護士說,還要再躺兩三天才可以。
聶衍走了之後,我心裡有些不舒服,也有些無奈,怎麼偏偏庭幽那天來了之後,我就生了呢?他怎麼會算的那麼準?
想了想,我還是給庭幽打了電話,“喂,庭幽,你能來醫院一趟嗎?”
庭幽似乎正在開會,他的聲音壓的很低,說話也很簡潔:“嗯,我待會兒就去。”
說完,他便掛上了電話。
放下了手機,我剛想摁鈴,叫護士過來,爸爸先進來了。
他看着我,不禁問了一句:“冉冉,你跟聶衍都說了什麼了?他怎麼走了呢?”
“沒什麼,爸,我們之間的事情,你就別管了,我自己能處理好。”
爸爸看看我,頓了頓,還是點了點頭:“冉冉,過剛易折,感情之中也是如此,我知道,你媽媽跟我之間的相處,給你的影響很大,但是,女人還是需要溫柔的,你知道嗎?”
我跟聶衍之間,不是溫柔不溫柔的問題,我們之間,唉,算了,說了,爸爸恐怕也不能理解。
我乾脆衝着他點了點頭:“嗯,爸爸我知道了。”
“爸爸,我的孩子呢?我現在好一點了,你給我抱過來吧,我想看看他。”
爸爸點了點頭:“嗯,你等着,爸爸這就給你去抱。”
不一會兒,爸爸便將我的孩子給抱了進來,他長得很大了,五官也初初的顯出了模樣,他很像是縮小版的聶衍,只有嘴巴是像我的。
爸爸給我之前,還有些擔心:“冉冉,你現在這樣,能抱住嗎?”
“沒問題的,可以。”
爸爸將孩子給了我,笑着說:“我這大外孫子,比一般小孩子都重一點呢。”
我將他接了過來,確實,他是有點重,我不禁問道:“爸爸,他出生的時候,多重啊?”
“八斤九兩。”
爸爸笑眯眯的。
我笑着點了點頭,這麼大的個頭。
他見我看着他,小嘴一咧,居然衝着我笑了。
這一笑,好像就笑到了我的心裡一樣,我跟着也開心了起來。
爸爸在一旁說道:“你聶叔叔和林阿姨,一會兒就過來了,他們聽說你生了一個兒子,都可高興了,說要來醫院看看你。”
聽着爸爸的話,我不禁冷笑了一聲,這個孩子,怎麼說也是他們聶家的骨肉,生的時候,聶同輝和聶衍就應該在的,可是,這一切,卻是我爸爸在弄,好像聶衍是入贅了我們家一樣。
我淡淡的應了一句:“爸爸,我不想見到林頌羽,如果她來了,你就給我把她給趕走。”
“冉冉,她畢竟是你聶叔叔的妻子,你的婆婆,這樣不好,聽話啊。”
我搖了搖頭:“爸,如果林頌羽來,我就走,就算爬,我也要爬出醫院。”
爸爸聽我說的這麼堅定,只能妥協:“都聽你的,那你聶叔叔能過來看看嗎?”
我點了點頭:“可以,他畢竟是孩子的爺爺。”
聶同輝是不會傷害我的孩子的,這孩子畢竟也是他們聶家的血脈,但是林頌羽就不一樣了,我不想見到她,一是對她的討厭,二也是因爲,我實在是害怕她傷害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