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歷了十幾個小時的飛行,程辰和周母終於如約抵達了美國。
站在停機坪擡頭望天,藍天、白雲讓她不禁不想起十年前第一次踏上這片土地的欣喜和好奇。
有些遺憾他不在。
如果他在,此刻,她最想做的動作就是向他伸出手,然後甜笑着打招呼:“您好!我叫程辰!”
周母見她傻傻看着天空發呆傻笑笑道:“傻丫頭,發什麼呆啊?馬上就要見到爸爸了,是不是很高興啊?”
“高興,高興得都快要飛起來了!”挽着周母的手,二人親密如母子朝出口走去。
接機處是最熱鬧的,有接親人的,有接朋友的,有接合作夥伴的,還有小粉絲接偶像的。
看到周志敏推着輪椅向她們招手還是把程辰嚇了一跳。
她捂着嘴:“你怎麼來這裡了?”
“是啊!敏敏你怎麼也來了?我怎麼不知道啊?”周母順着程辰的話驚訝問兒子。
周志敏接過程辰手中的行李箱:“我被董事長外派到這邊出差,昨天才到,就說去看程叔,結果就知道你們今天過來,不過,媽!你真不知道我來美國嗎?我怎麼好像有印象跟你說過這事啊?”
周母不自在的撩了撩頭髮:“你跟我說過嗎?有可能是我忘記了。”
感覺母親怪怪的,但又說出不來哪裡不對勁,見程辰推着父親歡快走在前面,許久未見的父女二人聊得正歡,周志敏抿了抿嘴跟了上去。
“爸!你精神看起來不錯,看來送你來這邊療養還是不錯的。”
程辰看着父親微微有些長胖的臉欣慰道。
程父點點頭:“嗯,這邊空氣好,人也好,我還挺適應的,咱爺倆也是脫了周家的福,你可要好好感謝你周姨和周伯伯。”
“老程,你看看你說的什麼話,我們倆家還需要這麼客套嗎?在我心裡,早把程辰和你當家人看了,這說不定馬上還能親上加親了。”周母笑着和程父攀談,兩位老人也藉着機會迅速並換了眼色。
“什麼親上加親?我怎麼聽不太懂?”
程辰疑惑問身旁並肩而走的周志敏。
他也一臉蒙搖搖頭:“我也聽不懂,你別管我媽,她說話經常都是沒頭沒尾的,聽不懂就對了。”
程辰笑笑心裡剛升起的疑慮被輕鬆的氛圍給打消下去了。
如同一家子一樣親密熱絡交談,在人來人往的機場,他們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已經被人偷拍。
S市。
回到家裡的林哲瀚又收到那個陌生號碼發來的第二撥照片。
這次照片裡除了程辰和周母以外,還多了周志敏和程父。
點了根菸,坐在沙發裡不斷翻看着這些照片,林哲瀚的臉色越來越沉越來越暗。
就在昨天,他讓高秘書去查了程辰的出境記錄,果然,唐禮沒聽錯,她確實是飛美國而不是飛泰國,聽錯的人只有他這個傻子。
爲了說服自己相信她,他在昨晚又撥了程辰的手機,一直在關機狀態。
正常來說,從S市飛泰國最多五個小時,就算在耽擱,晚上她也應該落地了,沒開機的手機只說明瞭一個問題,說明她還在飛機上開不了機。
擡頭看了一眼牆上的石英鐘,晚上十點,按十五個小時的飛行里程來算,她應該到了美國三個小時有餘。
有些顫抖着手再次撥通了那個爛熟人心的電話號碼。
當電話接通的那一刻,他感覺自己正一點一點沉入深淵,菸蒂燒到手指也不覺痛。
此刻,正值洛杉磯的早上六點。
經歷了十幾個小時的飛行,累趴了的程辰在被窩裡睡得正香,突然被電話吵醒。
將頭埋在被子裡,不太情願摸到牀頭邊放着的手機,迷迷糊糊點了接聽:“喂!”
隔着電話聽筒,她的聲音慵懶惺忪似還在睡夢中,林哲瀚深知中美之間的時差,當然知道她那邊才天亮不久。
他吐了口粗氣,用平靜的語氣輕聲問道:“怎麼到了泰國也不給我發個信息報平安,是不是玩得把我的話都給忘了?”
“啊!大叔!”
聽到熟悉的林哲瀚的聲音,程辰的瞌睡去了大半,一把抱着手機從被子裡驚起來。
“呃……那個……我以爲你在忙,就想着晚點給你打電話。”
她結結巴巴的解釋在林哲瀚聽來更是欲蓋彌彰。
露出一抹嘲諷的苦笑,林哲瀚繼續說道:“你怎麼鼻音聽起來這麼重,是不是感冒了啊?”
鼻音重?程辰呲了呲牙,她沒睡醒接電話當然鼻音重啊,大叔那麼聰明,可千萬不能讓他聽出不對勁。
趕忙抓起牀頭杯子裡喝剩的水潤了潤喉嚨,程辰對着手機:“剛纔有口痰卡在喉嚨裡,所以說話聲音有些怪,現在好點了吧?”
“嗯,好點了!怎麼樣?泰國好玩嗎?你們現在是在曼谷還是在清邁?”林哲瀚繼續問道。
面對他的接連提問,程辰有些撐不住,隨口答道:“在曼谷了,正排隊準備坐大象了。”
“哦?這樣嗎?我怎麼聽到你那邊好安靜,完全不似在排隊的樣子?”
程辰咬了咬脣,急得額頭上的細汗不斷往外冒:“那個……我……我在廁所,大叔,我晚點再給你電話好嗎?”
知道她已經招架不住想掛電話,林哲瀚將手上早已燃盡的菸頭丟入垃圾桶。
他口氣輕鬆,但面上神色卻一片冰冷:“好!你先玩,晚點我們再聯繫!”
聽到手機裡傳來掛機聲,程辰手上的手機掉入被子裡,她整個人像打了一場敗仗一樣倒在牀上。
怎麼感覺大叔怪怪的?
是她剛纔露餡了嗎?
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失落和無力感,說一個謊就要用一百個謊來圓那一個謊,世人都知道說謊累,但又有誰能做到不說謊呢?
對於自己又一次騙了林哲瀚,程辰愧疚到不行,但又無可奈何,她相信,大叔一定會理解自己的做法,就當是一個善意的謊言吧。
越想頭越脹,程辰索性將頭埋入枕頭裡,就維持那個姿勢不知不覺就又睡着了。
但是她卻不知,有個人在S市爲了她的謊言正徹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