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冷漠出聲打斷寒平怪誕無比的大哭大笑!聲音更加陰冷幾分:“你很厲害!我承認你的推理完全正確!但是如今你已經在我金身神祠之中。我即便被靈光尚存的馮夷限制了一部分實力,你一個小小的三境劍修又能如何!就算你看透了真相!不還是逃不出我的魔掌!這就是你們你們人類自以爲是的智慧麼?呵呵呵呵,真是可笑!”
寒平眼眉一挑,露出輕蔑的笑聲,只是他並不打算說話,而是右手大拇指抵住劍柄,輕輕向上一推,便有紅紫劍氣朝陽紫霞一般噴礴四起!一瞬間神廟四處遍佈縱橫交錯的裂痕,恐怖的劍意瀰漫整座神祠!
老者暗金色的長袍獵獵作響,他拿出金黃色的雕龍煙桿擋下噴涌而來的劍氣長河,神色凝重,厲聲喝道:“你究竟是誰!”
這次輪到寒平有些不耐煩了!他皺了皺眉頭,“囉裡囉嗦,等我打死了你就告訴你!”
老者冷哼一聲:“好大的口氣”,他當下不再廢話!雕龍煙桿猛然向着寒平的身前大力一揮,霎時間火光四射!狼煙大冒,向着寒平的臉上轟然涌來!
寒平右手拇指一推再推!長劍‘大俠’出鞘兩寸有餘。劍氣捲起大風連煙帶火給返推了回去!火借風勢,幾乎要吞沒整座神祠!
望着洶涌飛來氣勢更勝的神煙聖火,老者面無表情真是現出河伯真身,闊口張開猛然一吸,將那一大團煙火盡數吞入腹中,然後身形瞬間便膨脹三分不止!
他五指伸直如爪泛着漆黑幽芒捲起陣陣腥風掏向寒平的胸腹!
一柄古樸劍鞘已經早早橫於胸前,寒平一記拒劍式擋下這蘊含萬斤巨力的河伯真身一擊後,蹭蹭後退兩步,金石地面上露出兩個寸餘深的大坑,有蛛網裂縫密密麻麻的延伸開來!
顯出河伯真身的妖魔得勢不饒人,仗着封正香火金身和自身萬年精純魔氣雙重加持下強橫無比的河伯真身,肆無忌憚的向着黑衣寒平攻殺而來!利爪森寒、巨口吞襲、神龍擺尾!他的全身仿若渾然一體的無上神兵,無所不用其極,極盡殺伐之威!
不過能在河伯神祠這方小天地發揮出自身巔峰戰力的寒平卻是不虛絲毫!他雖然左支右拙,但是長劍並未出鞘,而是騰挪轉移,守多於攻!
但是天地間的巔峰高手過招,尤爲講究一個‘勢’字!那妖魔顯出河伯真身後攻勢便如同狂風驟雨一般毫不留情,綿綿不絕的攻擊讓寒平根本沒有機會以守勢轉攻勢!寒平數次長劍出鞘不及三寸便被那妖魔更加瘋狂的攻擊給壓了回去!它也明白,手握青鋒的人才是真正的劍客!
防守方畢竟是佔據劣勢的一方!拒劍式攔下一記神龍擺尾的同時,轉換不及,已被一記泛着烏黑光澤的雕龍煙桿撞在胸膛之上!寒平暴退一丈之遙!在昏睡的陶新桐面前堪堪停住!
那妖魔正要乘勝追擊下死手之際,金身神祠突然劇烈震動起來!只見那河伯真身嘶吼咆哮起來,它轉身憤憤盯住正在光芒大放的河洛圖書!聲音暴虐而陰狠:“想得太多,你們註定都要完蛋!所有人,都得死!!!”
靈性尚存的河伯一邊竭力牽制那無名妖魔一邊用盡最後一口氣傳出了兩個字!
“出鞘!!!”
寒平起身,對於胸前深可見骨正汩汩流血的深洞不管不顧,他左手猛然握住‘大俠’光滑如玉的劍柄,神情一點一點變的誇張瘋狂起來,既然河伯說不用在乎它的金身!哈哈!好!那就他孃的出劍殺個痛快啊!哈哈!!來吧!我來啦!!
漂泊十八載,難涼心頭血!
他一改平時沉默少言的冷峻表情,變的張狂而猙獰!狂暴而熾熱!錚錚劍鳴響起,由弱而強,如飛龍出淵,放聲天地間!
他狂笑着、咆哮着緩緩拔出了三尺‘大俠’,烈烈紅火燃騰爆裂!
火光大放間,一道身影如同離弦難返的利箭一般毅然決然的撲向那正像着前方猙獰咆哮的巨大身影!
飛蛾此去撲烈火,不見鮮血誓不還!
魔影嘶吼而來,烈火張狂而去!兩道萬萬不可能相容的決絕身影,相撞,然後分開。這期間有雷霆萬鈞炸開、滾滾音波銳起!
丈餘身高的河伯真身宛若走石落崖一般倒飛而去,將三尺神像撞翻在地,去勢不減!堅不可摧的金身神祠被撞出一個驚人大洞後,它跌坐在滿是碎磚石屑的神祠斷壁殘垣旁,大口大口的咳着漆黑魔血!長劍穿透心扉!沸騰的劍氣在體內瘋狂破壞!如同烈日灼心一般刺骨灼痛!河伯真身上此刻已經爬滿了密密麻麻的魔紋.他已經早早露出了自己的妖魔真身···
寒平撞斷金光流轉的神祠門檻後,長劍反手支住!不讓自己飛出神祠這方小天地之外!他被那妖魔一體的難纏傢伙一拳砸在眉心處,此刻臉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碎瓷一般的裂紋!恐怖而驚心!
青石大殿內,正閉目監查洞天各處情況的寒安君突然身軀一顫,一大口鮮血止不住的涌上喉嚨,不過他的臉色並沒有絲毫變化,咕咚一聲再一次嚥了下去!然後,緩緩睜開了雙眸、有恐怖劍意奔騰流轉···
其餘三位真君感到寒安的氣機有一瞬間的劇烈波動和衰弱,紛紛睜開雙眼望了過來。
寒安輕輕搖了搖頭,說道:“無妨,秘境之中出了一些狀況,我需要親自去看看!”他神色凜然,輕輕擦掉溢出嘴角的一絲鮮血。
“不可衝動!兩地規則正在相互交融,你修爲高深,貿然進去只會使得洞天崩塌毀滅!數萬修士將難以生還!”長眉長髮的赤陽老祖連忙開口制止到。
一位白袍儒衫,手持竹簡的讀書郎自紫衣寒安體內走出,溫文爾雅,令人如沐春風,他緩緩開口說道:“還請三位放心,寒安自然不會這麼魯莽,我掌握有一上古仙庭遺留秘術!可化身外身,完美控制自身實力,不會觸及洞天法則絲毫。另一個我已經進去了。”
軒轅紅陽望着身有浩然氣的白袍寒安。他有些目瞪口呆,似乎從來沒有見過這等奇特的法術神通!另一旁的葉輕眉嗯了一聲,說道:“既然如此,你萬事當心!”
而另一旁的陸屏皺着眉頭,她望着神色萎靡的寒安,嘴脣動了動,還未來得及說話便被已經開口的葉輕眉給打斷了,最後只是握了握拳頭,不再說話。
白袍寒安向着葉輕眉微微一笑,轉身走出大殿。見到大師姐詩落落正百無聊賴的扎着馬步。
“你寒平哥哥有危在旦夕,我要去幫忙,你呢?”
她沒說話,只是紅了眼眶。
他突然笑了笑抱起小姑娘飛身沒入緩緩轉動的虛洞之中···
河伯金身神祠內,寒平捂住滿是裂紋的臉龐冷冷嗤笑一聲:“不過如此!”,話畢,他拄着長劍踉踉蹌蹌的站起身來,連獨吞丹藥的那點時間都不願意留給對方,既然恢復比不過你!那就都別恢復了!
寒平一邊快步衝向掙扎起身的巨大妖魔一邊將左手一把緊緊攥住劍刃,自上而下刺啦一滑,血染青鋒,劍開崑崙!
咆哮低吼着、瘋癲大笑着,一人一魔在神祠小天地內殊死搏鬥!
劍氣迅疾如風,劍意爆裂似火!
魔影騰展飛舞,妖爪幽寒裂空!
神祠內震動不止,不時有巨大的牆體脫落下去!砸在斷裂的魚爪上,落在鮮紅的血泊中···
而紅月洞天一處荒涼的亂石堆中,突兀顯現了一個白袍讀書郎。他將一位小姑娘輕輕放在地上後,閉目不過片刻,便再次睜開了雙眼。
《矩》字竹簡向上空一拋,拜身道:“君子,可隨心所以,不逾矩。”
下一刻,兩人的身影緩緩消失不見···
泗水河畔,在岸邊等待的花常在等一衆食氣境修士,此刻皆是滿目駭然,眼前的大河全然不似先前那般,波光粼粼,祥和唯美。
而是大浪排空,狂風席捲。如同一條受傷發狂的千里龍蟒!仰天嘶吼,狂暴而躁動···
花常在等人一退再退!直至退到了密林高山之上。下方的蘆葦沼澤地此刻已然盡是漫漫河水!
衆人感受着撲面而來的狂風水汽,正商量着要不然不過河了,反正密林很大,縱橫不知幾萬裡的時候,身旁突然出現了一位白袍讀書郎。
他牽着一位小女孩的手,向着衆人鞠了一躬後,溫和的開口問道:“敢問幾位道友,可曾見到一位持劍的黑衣男子帶着一位小姑娘入了這大河之中?”
花常在轉身正準備回答,看到白袍讀書郎的樣子後,嚇得花容失色,連忙彎腰抱拳行禮:“花常在拜見真君大人!”其餘人等聞言一看,這笑容溫和的男子果真和寒安真君長得一模一樣後,根本來不及思考一個真君怎麼就能進來了。而是紛紛彎身拜見,畢恭畢敬。
白袍讀書郎示意衆人起身,又問了一遍。
“對對對!宗主大人,那三境劍修帶着一個食氣境的小女孩隨着河伯大人進入河底了!”那個和陶新桐差不多的少年連忙熱情無比的說道。
“謝謝。”
待到熱情少年聽清楚自家宗主對自己說了聲‘謝謝’後,山上已經不見了兩人的蹤跡。
他高興地在山上,樹上上躥下着大喊大叫起來,像極了一隻得到了蟠桃香蕉的小猴子一般···
······
寒平躺在滿是土渣的廢墟中,臉上已經全然瞧不見了人樣,只是僅剩的一隻左手依舊死死的握着長劍‘大俠’。
神祠倒塌將近大半,只剩下了幾根主樑和左右兩面滿是傷痕大洞的牆壁。三尺神像滾落在一旁。河洛圖書在廢墟中散發這點點微弱的光芒。
河伯真身已經被寒平活活打碎,那魔物此刻顯現出只剩下一般身軀的魔身,獨角獨眼,觸手繁多。
它一點一點用觸手挪到寒平身前,留下了滿地的漆黑魔血!
它無比艱難的嘿嘿笑着說道:“咳·咳··終是你先,咳咳··倒下了。山窮水···盡了吧,呵呵··呵呵呵····”
寒平嘴脣顫動,聲音弱不可聞!
它疑惑道:“你···咳咳···說什麼?”
“他說,行至山窮處,坐看雲起時。”
它擡頭望着門外含笑望着自己而眼中卻有噬人怒火的白袍讀書郎,只感覺如墮無邊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