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後楚喬煮的青菜粥終於好了，盛了一碗放到涼水裡放着以便快速散熱，然後來到客廳沙發前，楚喬輕輕拉了拉睡着的秦慕揚的手。輕聲喚道，“學長，先吃點東西。好嗎？”
其實聽着楚喬在屋子裡的動靜秦慕揚一直強撐着讓自己不要睡沉過去，所以聽到楚喬的聲音後他便緩緩睜開了雙眼，看着眼前那熟悉而眷戀的容顏，秦慕揚微微一笑，用力去撐起身體打算坐起來。
看到秦慕揚吃力的動作，楚喬趕緊去扶他，然後拿了個靠墊放在秦慕揚的後背讓他坐好，又拿了從他身上滑落的毛毯重新給他蓋好後才道，“粥應該不燙了，我去拿。”
秦慕揚淡淡點頭，看着楚喬進了廚房然後又看着她從廚房端着粥走了過來。
“還是青菜粥，放了些鹽跟薑絲，我嘗過了，不難吃。”爲了方便喂秦慕揚喝粥，楚喬乾脆將茶几當成了椅子坐在了上面，然後對着秦慕揚笑着說道。
秦慕揚笑了笑。楚喬做的東西又怎麼可能難吃，就算難吃，他也不會嫌棄。
“我自己來吧。”秦慕揚伸手，卻發現自己的手有些顫抖。
楚喬一笑，她當然知道此時的秦慕揚有多虛弱。所以堅持道，“我來餵你吧，反正坐在這裡看着你吃我也會覺得無聊。”
看到楚喬的堅持，秦慕揚輕輕點了點頭，任由楚喬開始喂自己喝粥。
楚喬的廚藝果然是最棒的，即使是再普通不過的白米和青菜，可是到了楚喬的手裡卻能變成最可口美味的佳餚，雖然他現在是真的沒有味口，但吃着楚喬煮的粥，他只想再多吃一碗，不只是胃裡暖暖的，連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都開始暖暖的。
喝了粥，又休息了大概半個小時的樣子楚喬便拿了藥和溫開水給秦慕揚，秦慕揚聽話地吃了藥，然後又躺在沙發上睡了過去。
看着秦慕揚吃完藥睡着了。楚喬又探了探他的額頭，雖然高燒仍舊沒有絲毫減退，但是秦慕揚喝了粥而且願意把藥吃了她就已經安心多了。
隨手拿起茶几上的一本法律雜誌，楚喬坐在了秦慕揚的身邊，或許等兩個小時他的燒退下來了她也就可以離開了。
不過才坐下楚喬就聽到自己的手機響了，聽鈴聲，是尚方彥打來的。
擡起手腕一看，楚喬才發現已經快下午六點了，是她要下班回家的時間了。
“喂，尚方彥。”生怕打擾秦慕揚休息，所以楚喬去了陽臺。
“可以回家了嗎？我去接你。”尚方彥聲線清淺地道，他當然知道楚喬在秦慕揚的公寓裡，也當然知道楚喬和秦慕揚什麼也不會發生，可是心裡卻還是有些難以抑制的酸脹感。
楚喬回頭透過玻璃看了眼沙發上睡的正熟的秦慕揚。輕聲道，“我在學長的公寓裡，他正在高燒，還沒有退，我可能要晚兩個小時才能回去。”
尚方彥微不可聞地嘆息一聲，楚喬能這樣誠實坦蕩地跟他交待情況，他很欣慰。
“好，那你準備回來的時候打電話給我，我去接你。”
“嗯。”
兩個小時後楚喬拿體溫計量了一下秦慕揚的體溫，一看體溫計居然還有40度，高燒好像完全就沒有退下來。
再轉頭看了看窗外，夜色已經完全沉了下來，不過，秦慕揚這個樣子她怎麼可能離開。
想到尚方彥，楚喬拿過手機準備去陽臺再給尚方彥打個電話，告訴尚方彥她應該要再晚些才能回去，不過她才站起身準備去陽臺手就被一隻燙人的大手握住了手腕。
“學長，怎麼啦？”看到突然醒過來的秦慕揚，楚喬有些驚訝地問。
雖然恢復了一些力氣，可是此時的秦慕揚卻仍舊很虛弱，他微微眯着眼睛看着楚喬，輕揚着脣角眼底帶着一絲渴求地道，“楚喬，再陪陪我，可以嗎？”
秦慕揚知道自己不應該有這種過分的要求，可是此刻的他真的害怕楚喬突然棄他而去，他的世界又只剩下冰涼一片，死寂般的冰涼。
如果尚方彥能擁有楚喬一生一世，那就讓他自私地在最虛弱的時候擁有楚喬片刻吧。
楚喬一笑，這樣孩子般的秦慕揚還真是難得一見。
“好，你睡吧，我會一直在這裡。”
看着秦慕揚確定他睡熟之後楚喬才輕輕地去了陽臺然後撥通了尚方彥的電話。
“要我現在去接你嗎？”電話一接通尚方彥的聲音便傳了過來，聲音裡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與期盼。
楚喬抿了抿脣，“尚方彥，學長的高燒一直沒退，我恐怕要再晚點才能回去了。”
電話那頭的尚方彥眉目一蹙，他能對楚喬說他派醫生去照顧秦慕揚然後換她回家陪着他麼？
秦慕揚照顧了楚喬六年，在過去的那六年裡，有多少次楚喬生病的時候都是由秦慕揚陪在身邊的。
所以，他不能，不是因爲他不能這樣做，而是即使他這樣做了，楚喬回家了也只能是一直擔心着秦慕揚。
眸光驀然黯淡了下去，尚方彥只能微不可聞地嘆息一聲，回答道，“好，如果有需要的話就打電話給我。”
“好，我知道了，你早點休息。”
尚方彥微扯脣角，你不在，我又怎麼可能真的休息。
掛了電話，尚方彥再無心看手中的文件，聽到客廳裡傳來的尚方敘發出的聲音，他乾脆去了客廳陪尚方敘。
“爹地，小喬今晚不回家了嗎？”看到尚方彥從書房裡出來，正在看電視的尚方敘擡頭問道。
尚方彥來到尚方敘的身邊坐下，揉了揉他頭頂柔軟的髮絲道，“應該吧，她有病人需要照顧。”
尚方敘撇了撇嘴，“她又不是醫生，幹嘛要去照顧別的病人。”
尚方彥淡淡揚脣，“那個病人對楚喬很重要，所以她陪着他。”
尚方敘蹙着小小的眉頭思忖了一下，側頭看着尚方彥問，“那我們倆對小喬不重要嗎？”
尚方彥驀然一怔，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
是啊，他和尚方敘跟秦慕揚比，到底哪個在楚喬的心裡現重要些？
楚喬與秦慕揚六年的相處和感情，而他和楚喬在一起纔不到半年而已。
半年與六年，十二分之一，他是否真的已經在楚喬的心裡戰勝了秦慕揚，不管如何，楚喬都會堅定不移地在他身邊，不會離開。
快晚上十二點的時候尚方彥終於又接到楚喬打來的電話，他滿懷期待地以爲楚喬會讓他去接她回家，可是楚喬卻仍舊告訴他，秦慕揚的高燒還沒有退下來，她今晚不能回家了，讓他自己早點睡。臺廳協弟。
掛了電話，尚方彥連外套都忘記了要穿便直接帶着醫生去了秦慕揚的公寓，他真的不想在家裡等下去了，也實在等不下去了，雖然理智告訴他楚喬和秦慕揚即使共處一室那也不會發生什麼，可是，他此刻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和行爲。
來到秦慕揚公寓的樓下，下車仰頭看着從秦慕揚公寓的窗口散發出來的昏黃燈光，尚方彥眉目微蹙，原本就要邁開的腳步又頓住。
他這是怎麼啦，什麼時候他尚方彥做事如此的失了理智，甚至是亂了方寸？
他如果真的這樣突然出現然後要楚喬跟他回家，楚喬會怎麼想？她會放下秦慕揚不管不顧跟他回去嗎？
他不是說過嘛，他會給楚喬足夠的自由，他不干涉她的任何決定，只要她覺得開心覺得心安就好。
現在，呆在這裡照顧秦慕揚，陪着秦慕揚，看着秦慕揚好好的纔是楚喬覺得最安心而且開心的事情吧。
長長地吁了口氣，尚方彥站在原地，望着那個透着昏黃而朦朧燈光的窗口，悵然若失。
既然楚喬現在還不打算離開，那他就站在這裡等她，等到她出現，等到她第一眼看到他，她就會像以前一樣向他奔跑過沖進他的懷裡，依偎着他，滿臉嬌羞的緋色。
“先生，我們不上去嗎？”從後面的車上下來的醫生看着尚方彥只望着從八樓窗口透出來的那幽幽燈光便知道了尚方彥原本是要帶着他去給那一套公寓的人看病的吧，只是尚方彥突然駐足的步伐卻讓他詫異了。
“不用了，你先回去吧。”楚喬又不傻，如果秦慕揚的病情嚴重的話她應該早就叫救護車或者送秦慕揚去醫院了，此時還呆在家裡，就證明楚喬早就給秦慕揚吃過了藥，並且秦慕揚的病情並不嚴重，只是楚喬看不得秦慕揚那病着難受的樣子所以才留下來了。
站在尚方彥身後的醫生不明白尚方彥這麼晚來讓他來給誰看病，也更加不明白爲什麼他來了什麼都沒做卻又讓他回去，不過尚方彥的話他們從來沒有人質疑，也不需要質疑。
看了看尚方彥挺拔如玉站立在這寒冷冬夜裡帶着絲絲孤冷的身影，醫生點點頭回答了一個“是”，然後聽話地轉身回到車上，離開。
站在車門的旁邊，陣陣寒風襲來，只穿着單薄襯衫的尚方彥卻絲毫感覺不到冷，因爲此刻他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那個發朦朧燈光的窗口。
車內的司機感覺到車窗外異常刺骨的冷冽寒風，看着站在那一動不動只穿着件薄薄襯衫的尚方彥，立刻從車上下來饒到尚方彥的身邊勸道，“先生，天太冷了，您還是上車等少夫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