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沫】
不惜一切代價只爲擁有一樣東西的人真是幸福……但是這世上也只有那種人纔會有觸不到的東西。
在我的眼前,有個女孩,無法讓某人開始奔跑,也無法讓某人停下腳步,這個女孩將來,要怎樣才能幸福呢……
爲什麼人們總是追尋那些遙不可及的東西呢?朝着看不見的終點,爲什麼人們捨不得停下腳步呢?我不知道理由,但有件事我可以確定,選擇沒有際遇與改變的春天的人,是我自己,是我自己選擇了沒有未來的荊棘。
*
狼狽地回到寢室,卻發現周悅正在下面梳洗,手裡拿了一個粉紅色的臉盆。
周悅拿着臉盆,一副興致高昂的樣子湊過來對我說:“你怎麼這個時候回來?瞧你這黑眼圈,昨晚和林總春風幾度了吧!”
我拍開她移過來的手,笑着答:“你這娃娃小小年紀思想極其不純潔,黨和人民這些年都白教育你了。”
“心虛了吧,膽怯了吧,你就承認了吧。”
剛經過昨天的驚心動魄,此刻早已魂不附體,哪裡還有的心思去同她嬉笑呢。我疲憊地擺擺手,然後以最快的速度換上衣服又出門上班。
這就是職場人,無論昨天你的內心情感經歷了多大的變遷,天一亮新日子就來了,你永遠要“勇”字當前走下去。
前腳回辦公室,電話後腳就跟了過來,不給我一點喘息的機會。
接起電話,聽過對方簡短的講訴後,饒是我平時裝的有多麼強悍也忍不住大聲驚呼:“什麼!她自殺了?!”
這句話威力十足引得在場各位傾眼傾耳關注,看着辦公室裡大家裝作做手裡的事但耳朵卻全部豎起來的同事,我壓低聲音對着電話說:“我知道了,現在馬上過來。”
我還沒走出一步,前面已經被人擋住。周天翔走過來好心問:“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看了眼周圍正在工作的人,我俯身到周天翔的耳邊小聲說道:“剛醫院打電話來,說齊夢菲割腕自殺了,現在人在醫院。”
“人沒事?”
“沒事了,她割腕後不久就被前來送外賣的人發現送醫院了。”話一說出口,我自己也發現了裡面的問題,自殺的人爲何還會叫外賣?
顯然周天翔也發現了這個細節,他眉頭一皺,“爲什麼醫院會打電話給你?”
“這個我也不知道。”
他撫了撫鼻樑上的無框眼鏡,略微思索說:“不管怎麼樣,你先去看看,有什麼事打電話回來說。”
“恩,好的。”
來到醫院的時候不由想起了之前兩次來這裡的情形,不知最近是怎麼了,來醫院的次數倒是越來越多,想到這兒,越發覺得自己最近人品不好。
護士引我到病房的時候,正看見齊夢菲望着窗外發呆,一張精秀的小臉此刻黯淡無光,眼白是死白色如同等待被人宰殺的魚,嘴脣上的死皮捲縮到一起開始泛黃。
我走過去,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生怕一不小心用力過大把她拍碎。
“你怎麼傻到做這種事?!”
被我的話吸引,齊夢菲轉頭看着我,微微一笑,不過嘴角一扯嘴脣上緊皺的皮就龜裂開來甚出一股血痕,她伸出舌頭一舔,說:“什麼事情?你是在說自殺嗎?”
我沒有說話,只是看着她,她的臉上寫滿了悲傷。
齊夢菲繼續說到:“不是自殺呀,是爲了試探胡杰是選擇他老婆還是選我,而堵上性命的女人間的遊戲罷了,我不是還叫了外賣嗎?他是我以防萬一的保險。蘇沫,你知道嗎?剛纔發生了一件多麼有趣的事情,胡杰在香港的老婆居然爲了這個事來醫院找我大吵一架,我哪有錯?我只是愛上了一個男人,女人愛男人是有錯的嗎?錯的明明是管不住自己老公的女人吧。”
“你這是強盜邏輯,夢菲,放手吧。”
她突然情緒失控起來,雙手猛拍着牀板大叫:“我沒有錯!沒有錯!我只是希望我的愛情能有開花結果的一天,胡杰明明說了會和香港的女人離婚娶我的,爲什麼我都爲了他死了他還是這樣?!蘇沫,你告訴我爲什麼?爲什麼?”
這種事還用問爲什麼嗎?謊言是女人的配飾,而男人的謊言是逃避的工具。我緊緊握着她的手,試圖讓她鎮定下來,她激動的情緒很快引來一堆護士和醫生。
一位護士對我說:“小姐,麻煩你先到外面去,我們要給她注射鎮定劑。”
“哦,好。”我恍恍惚惚被人羣擠了出去,看着外面通體白色的牆壁,不知爲何心裡
更空的慌。一個人在戀愛的時候,付出的越多其實越容易寂寞。
這時候,路邊傳來腳步聲,我不想讓別人看見自己的狼狽模樣,趕忙轉身打起精神。
“蘇沫!”有人在身後喊我的名字,是林弛。
昨天才剛發生那件事,此刻我並不想搭理他,於是徑自往齊夢菲的病房走。他加快腳步超過我,攔在我面前。
樓道里人很多,醫生護士和病人來來往往走過,川流不息。我恨恨地說:“讓開,攔在前面幹什麼?”
“你後來怎麼樣了?”他問。
“不關你的事。”我繼續往前走,但他卻一步也沒有讓。
“今天我也不知道你在這兒,我是胡杰讓我來幫他看一下那個女人的情況。”
“他自己爲什麼不來,你又是什麼身份來?她都成這樣了,那個胡杰還是個人嗎?有膽子出軌沒膽子收拾這個攤子嗎?”我盯着他的襯衫問。
他知道我指的是什麼,沉默了一會兒,說:“男人也有不得已的時候,世上本來就沒有偉人。”
“你總是有藉口,讓開!”我說着,想從他身邊越過。
他伸手攔住我:“蘇沫,你爲什麼一直就不相信我,爲什麼你可以選擇包容高志雲的過去就是不肯原諒我呢?”
這問題多無聊,男人犯了錯總希望能得到女人的原諒,爲什麼不在犯錯前想想自己得到的後果呢。
我揚頭說:“他的全是過去,而過去終會過去,但你是在我們交往的時候犯錯。”說完,我再次試圖從他身邊走過,這次我成功了。
眼前的病房裡護士已經在收拾繃帶,病牀上的齊夢菲早日陷入睡眠,他忽然在身後問:“蘇沫……當時……你爲什麼不來找我大吵大鬧呢要我只愛你一個人呢?”
我長吁一口氣,回身俯望他,他背對着我,等候我的回答。
“林弛,其實我不是沒想過,但愛情一旦變了味就是壞了。所以,你還是給我自由吧。”
人流中,依稀見他回頭,彷彿想辯解,但許久後,他只低聲地說了一句:“……見到你對他,我也才知道,你愛我愛得更少。”說完,他默默地下樓。
看着他的背影,我楞楞地站了一會兒,疲憊地返身,回到病牀邊坐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