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葉楠皺着眉頭,沒想到踏進這間病房就離不開了。
其中皮膚稍黑一些的男人使了個眼神,另外一個人立馬就走上來一把將兜兜拉了過去,“太太,除非你帶小少爺和我們一起去做個檢查,我們馬上就讓你們走。”
“檢查?什麼檢查?”恍惚間,她似乎有些明白了,爲什麼安致澤叮囑她千萬不能回來。
但很顯然,她明白的太遲了。
不等他們回答,葉楠把兜兜拉了回來,護在身旁,“不需要做什麼檢查,我們現在也不打算離開了,你們先出去吧。”
兩名男人對視了一眼,帶上病房門出去了。
“媽媽,之前他們就想要抽我血,不過我沒同意。”兜兜仰起腦袋看她,說完,有神的眼睛纔看到了一直站在邊上傅薄笙,指指他,“媽,這男的,誰啊?”
從進來到現在,也過去有一段時間了,只不過剛剛兜兜的注意力全部都落在了葉楠的身上,一直到了現在才注意到坐在沙發上的傅薄笙。
聽到他用“這男的”來稱呼自己,傅薄笙原本還想着笑着打聲招呼,一下子,嘴角的笑容僵住了,葉楠在他的腦袋上輕輕地拍了一下,“兜兜,叫叔叔,剛剛這樣,實在是太沒禮貌了。”
兜兜吐了吐舌,卻並不叫,“媽,你怎麼和他在一起啊?”
事情究竟怎麼回事,葉楠也不好向他解釋,淡淡一笑,“順路。”
傅薄笙聽到,氣得吐血,卻沒辦法發作。
***
此時,安家偌大的客廳裡,很空檔,直到旋轉樓梯上響起腳步聲,緊接着,安靜的客廳瞬間變得嘈雜了起來。
大大小小的聲音,有粗有細。
但說的基本上都是同一件事情,安致澤應該將安氏一部分的權利下分到自己弟弟安致輝的手中,而不是按照遺囑上寫的那樣,全部都交給了葉楠和兜兜。
“大哥,不管怎麼說,我們是親兄弟,你身體不好,就不應該多操勞,我做爲兄弟的幫你多分擔分擔不也一樣嗎?”安致輝一副站在他角度思考問題的態度令人作嘔。
但恰恰是這樣的態度,最討父母親的滿意。
安父一向是個不苟言笑的人,當兵出身的他身上還留着當初在部隊養成的習慣,說話做事,從來都是說一不二,但在這件事情上,看到安致澤一直不肯鬆口,很是氣惱。
“致澤,說難聽點,你要是出了點什麼事情,我們安家的產業全部都落在了那個女人身上,到時候她改嫁了,怎麼辦?你辛辛苦苦創下的這些全部都拱手送給別人?”
“就是啊,致澤,你也別怪媽說話不好聽,葉楠嫁給你,目的肯定單純不到哪裡去的。”安母和安父對接的很好,說的話就像是彩排過一樣。
安致澤勾脣冷笑一聲,任憑他們跟在身後,自顧在沙發上坐下,不出聲反對,也不開口說同意。
他的身體並不是很好,可能隨時都會在這個世界上消失,所以爲了以防萬一,早早地就設定了遺囑。
當中提到,兜兜是他的繼承人,而身爲兜兜的母親也就是葉楠,在兜兜滿18歲之前,所有的產業都由她來保管。
但中間不知道哪個環節出現了問題,現在這份遺囑的內容竟然被安致輝知道了。
所以他做了兩手準備,其一,煽動父母的情緒來勸說,其二,就是將兜兜弄進了醫院,想要做一份親子鑑定報告。
這一份報告,絕對不能做,否則,所有的安排將全部都功虧一簣!
至於安致輝,除了正經事不精通,其餘的事情倒是樣樣精通,要是這些產業落在他的手上,只怕不出多久,就要集體宣告破產了。
只可惜,始終是自己的兒子,這些話安致澤就算是說上一萬遍,他們理智上或許能接受,但是情感上,絕對是沒辦法忍受的。
勸說的話,還在耳邊繼續,安致澤全當自己在看一場鬧劇,不做任何回答,直到手機震動了兩下,提示有短信進入,“安大哥,我帶兜兜從醫院裡出來了。”
是葉楠的信息。
他的眉頭瞬間緊緊地皺了起來,她怎麼去了醫院?那邊的人沒有爲難她嗎?又是怎麼出來的?
安致澤坐不住了,“你們繼續說,我有事先出去了。”
“回來坐下,事情還沒說清楚,你就走?”安父氣得一手拍在茶几上,震得上面的茶具晃動了兩下。
安致澤看了一眼,腳步一邁,坐上了門口的黑色轎車,“開車。”
***
“媽媽,這是哪裡?我們爲什麼不回家?”兜兜坐在沙發上,烏黑的眼珠子四處打量着這個套房,眉眼間滿是疑惑。
“家裡現在有點亂,不太適合回去。”葉楠把剝好的香蕉遞給他,從小在安家生活的兜兜比一般的同齡人更懂這些彎彎繞繞,但她還是不希望他太過早熟,知道人心的陰暗面。
幸虧,兜兜也沒有繼續追問,一邊吃着香蕉,一邊安靜地翻看着剛剛從醫院裡帶回來的書。
葉楠關掉客廳的電視,不打擾他看書,傅薄笙從臥室裡出來,看了一眼,也是下意識地壓低了聲音,“已經聯繫好醫生了,大概半個小時後就到了。”
因爲葉楠還是有些不放心兜兜的身體情況,他的身子從小就比同齡人瘦弱一些,小的時候很容易感冒發燒。
本來,她想帶兜兜去另外一家醫院檢查,只不過話還沒說出口,傅薄笙彷彿已經知道了她心中所想,直接告訴她,去醫院不安全。
“本來守在門口的兩個人被你弄到哪裡去了?”葉楠倒了杯白水遞給他,“如果沒有你,只怕我們兩個人都要被困在病房裡了。”
傅薄笙接過,喝了一口,笑笑沒有說話。
他現在心中有一些思緒在翻涌,只是一下子找不到所謂的頭緒。看着葉楠回到兜兜身邊坐着,只是淡淡的笑容,都讓他看着覺得很舒服。
只可惜,這笑容並不是給他的。
傅薄笙仰頭喝光了杯子中的白水,放下,正準備回房間處理一下公司的事情,這一次來法國,太突然了,傅氏那邊有好幾個大的項目等着他敲板。
姚倩找不到他人,着急地在他微信上不停地發消息。
他開機的時候,手機都差點死機了。
這時,門鈴響了起來,傅薄笙看到葉楠站起來,準備去開門,說:“我去。”
看了一下貓眼,傅薄笙很不想開門,但最後還是把門打開了,兜兜注意力一下子從書中轉移到了門口,從沙發上跳下來,“爸爸。”
“怎麼樣?還好嗎?”安致澤摸了摸他的頭髮,眼神卻是落在正走過來的葉楠臉上,更像是在等待她的回答。
葉楠想回答一句還好,可看到他憔悴的面容和充滿紅血絲的眼睛,皺了皺眉,“安大哥,你呢?”
兜兜站在兩人中間,看了一眼,人小鬼大地來了一句,“嚇死我了,爸,我剛開始看到媽和這個叔叔站在一起,我還以爲你們……現在我知道了,你們還是這麼恩愛。”
兜兜的話讓傅薄笙的眼底閃過一絲痛意,但很快就恢復自然,轉身往臥室走去。
他還沒自虐到這個地步,可以看着他們兩人互相關心,他也怕,再待在那裡,只怕用不了幾分鐘,他就會一拳頭朝安致澤的臉上揮去!
此時,安致澤張開雙臂,一手抱着兜兜,一手抱着葉楠,“你們沒事就好。”
說完,他鬆開他們,拍了拍兜兜的肩膀,“你在客廳看書,爸爸媽媽回房間說會兒話,不準偷聽,知道了嗎?”
“放心吧。我是男子漢,肯定不會幹這種事情的。”兜兜挺着小胸板保證。
安致澤牽着葉楠的手進房間,剛把房門關上,伸手緊緊地抱住了她,“小葉,不是讓你別過來嗎?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
“安大哥,我放心不下。”葉楠深吸一口氣,“現在事情到底怎麼樣了?是不是致輝他……”
還沒說完的話,看到安致澤點了點頭,葉楠心中就已經有了答案。
自從她嫁給安致澤,走進安家的大門,安致輝便沒少在當中做手腳,而這一次,她和安致澤都回國了,留下兜兜一個人在安家,對他來說,無非是一個絕佳的時機。
“安大哥,是我拖累了你。”葉楠知道,如果不知安致澤放心不下自己,是絕對不可能去A市待上這麼久的時間,也不可能給安致輝留下這麼一段時間,讓他做出這樣的事情。
“傻丫頭,說了跟你沒關係,志輝遲早會找這麼一個時間鬧一下的,沒事的。”安致澤越是這樣說,越讓葉楠感覺內疚和自責。
“他們把兜兜弄進醫院,騙我回來,就是想要讓我們做一次親子鑑定嗎?”兩個人攔住她,不讓她走,隨後又聽到兜兜說有抽血的時候,葉楠就已經猜到了。
他們知道,自己聽到兜兜住院了,肯定會不管不顧地趕過來,到時候……
這份親子鑑定報告說什麼也不能做,不然所有的事情都會泄露出去,事情也會變得越來越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