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楠緩緩地轉頭,目光清冷而又漠然,“傅薄笙,你讓我怎麼相信你?原來,那幾天你不是遇到危險了,是去忙這個正經事去了。看來你很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所以準備了這麼一手來對付我,是嗎?”
“什麼叫我對付你?”傅薄笙緊蹙着眉峰,“你心裡清楚,你在會議上列出的那幾項事情是誰給你的資料,我真的要對付的人到底是誰。很多事情現在還沒辦法說清楚,給我一段時間,我肯定會給你想要的答案的。”
葉楠冷笑,回想起剛剛會議上她說完傅薄笙罪名提出要罷免他總裁的提議後那些股東們憤慨的神情,可沒一會兒,他就讓小李給每位股東發了一張紙,上面清楚地列舉了那幾件事情的原委。
如果說,在葉楠的描述裡,傅薄笙是那些事情的始作俑者,那麼,他發下去的那張紙,上面的內容卻是證明,他是受害者,而且還是一個被人算計後還樂於助人的受害者,還不忘將安氏發展的更好的勞動模範。
葉楠深吸了一口氣,冷哼了一聲,“傅薄笙,你做了什麼事情自己心裡清楚。你別以爲你拿那麼一張紙就能讓這件事情就這麼算了。安氏是姓安的,是安大哥的,不是你的。如果你是用正經的手段拿走公司,我無話可說,可你讓我看不起。”
話裡話外,似乎都還有另外一層意思,傅薄笙眉宇緊鎖起來,在之前那場事故出現之後,他就知道安致輝又在背後做手段,而且暗地裡在收集他的資料,所以他早就準備了這一手。只是沒想到讓葉楠誤會了。
但是現在不適合說開,此時讓葉楠埋在鼓裡,至少她是安全的。安致輝不會對她做什麼事情。
他只能默默地受着,看到葉楠站起來,好幾次想要去拉她的手,可最後卻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她頭也不回地離開辦公室。
這才幾天的時間,那個快要跟自己復婚的女人,卻又再一次在他們中間築起了一道厚厚的牆壁。傅薄笙心中清楚,這些事情不徹底解決掉,那他和葉楠便永遠沒辦法安安穩穩地在一起。
安致輝是絕對不會安安靜靜地站在一邊,看着葉楠和他在一起,看着他掌管安氏的。這不,才消停了幾天功夫,又開始折騰了。
這一次,他必須要斬草除根!
思及此,傅薄笙打起精神,開始籌備下一步計劃。
葉楠開車回到家裡,一整晚沒睡,加上神經一直緊緊地繃着,太陽穴很痛,可她就是沒有任何的睡意,在牀上躺了將近半個小時,她打開牀頭櫃的抽屜,從裡面拿出了一盒安眠藥,吃了一顆,迷迷糊糊地,總算是睡着了。
這一覺,睡得很長也很沉,可她好幾次看到了安致澤,可是安致澤一直背對着她,任憑她怎麼喊,就是不肯轉過身。
她問,“安大哥,你是不是在生我氣?”
他點點頭,聲音不復往日的溫潤,帶着一絲冷漠,“葉楠,你爲什麼又和那個人攪和在一起?當初我讓你別回國,就算是回來也別被他知道,到時候肯定會發生很多事情,可你呢?就是不聽!現在害我給你背了鍋,我成了替罪羔羊,你對得起我嗎?”
“我不想的,我真的不想的。安大哥,對不起,對不起……”
葉楠是哭着醒過來的,枕頭上滲滿了淚水,她坐起來,緊緊地抱着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她知道,她是把心中的內疚與自責通過夢境表現出來了。
楊珊接到兜兜的電話,說自己媽媽這幾天表現的有些不正常,便趁着下班空隙時間來看看她,見她臉色有些黃蠟,精神不是很好,問了兩句,只是她不肯說,加上公司還有事情等着處理,匆匆又趕了回去。
她在心裡猶豫,要不要將葉楠現在的情況告訴葉知恩,想了一路,最後還是作罷。她終究還是自私了,她希望葉知恩能和葉楠減少一些不必要的接觸,,能給她多留一點時間,多留一些空間。
葉楠送走了楊珊後,整理了一下東西,就搬回了自己的房子裡,一切處理妥當,她翻出公司的通訊錄,一一給安氏股東們撥去了電話,表明態度,希望他們能夠站在自己這邊。
處理完,已是黃昏。她去學校接兜兜放學,他好奇地問,“媽媽,我們不住在傅叔叔家了嗎?他說,以後我們都會住在那裡的。”
“前段時間,我們因爲一些事情才借住在傅叔叔家裡的,現在事情解決了,我們總不可能一直賴在他家吧。”葉楠揉了揉他細軟的髮絲,“再說了,你之前不還說,感覺在自己家裡睡着舒服嗎?想念那張牀嗎?”
“可我現在喜歡傅叔叔家了。”
兜兜仰着腦袋,清脆的聲音充滿了童真,“傅叔叔還說,他會和你結婚,當我爸爸。”
葉楠的臉猛地一沉,“夠了!他永遠不會是你的爸爸,你要記住,你爸爸只有安致澤,只有他!”
兜兜從未見過葉楠用這樣的態度跟自己說話,一下子被嚇懵了,愣了很久之後才反應過來,哇地一聲哭了出來。葉楠也在這個時候纔回過神來,看到他眼淚鼻涕地掛滿了整張臉,他有什麼錯?兜兜還是個小孩子,什麼也不懂,自己憑什麼對他發火?
她張開雙臂,抱着兜兜,開口道歉,“對不起,媽媽錯了,媽媽不應該跟你發火的。你能原諒媽媽嗎?”
***
葉楠幾乎給安氏所有的股東們都打了電話,他們的意見高度的統一,他們是生意人,不是大善人,他們只看錢,誰能把安氏經營好,他們就讓誰來管理安氏。
言下之意,只有葉楠幫他們賺到了錢,甚至賺的比傅薄笙還要多,他們纔會站在自己這一邊。
這是很現實的事情。
她知道,眼下她如果想要獲得他們的幫助,就要幹出一番成績。所以,她開始研究項目,通過投資來獲取收益,這是她目前能夠想到最快的一個方法了。
“葉總,這是關於那個項目的所有資料,我都整理好,放在這個U盤裡了。”潘娜將東西放下,指了指門口,“葉總,如果沒什麼事情,我就先下班回去了。”
“行,你先下班吧。”
葉楠把U盤插在電腦上,打開裡面的文件,一一瀏覽了起來,這個項目是她前兩天參加A市商會的時候,從與會者的嘴裡聽到的,當時他們都興致沖沖地討論着這個項目,所以她也決定回來研究一下。
如果真如他們說的那樣,那她倒是此刻也可以投資一筆資金,到時候等收益了,也能更好地勸服那幫股東。
傅薄笙看了一眼手中的血液化驗單,扔到茶几上,“直接說,你又不是不知道,這個東西我看不懂。”
“你血液化驗結果很正常,沒有什麼異樣。”杜澤吹了一下杯子裡的熱開水,擡眸看他,“或許他們給你注射的是安眠成分的一些藥物,防止你逃跑。那幾天裡,你有沒有覺得很困,整個人沒力氣?”
“是有點,整個人沒力氣,動不了。”傅薄笙揉了揉太陽穴,“有可能是你說的那種安眠成分的藥,現在查出來沒問題,我就放心了。”
只是,他還有句話沒有說,自從那幾天之後,他總是會時不時地眼前一黑,像是突然之間看不見了一樣。但這個時間很短暫,通常只有一兩秒的時間。
他以爲是累了,也有可能是跟那幾天注射的東西有關,可現在既然沒有問題,想來造成這個的原因應該就是前者了。
周皓終於將剛剛更新的漫畫看完了,放下手機加入到了他們的話題當中,但是很明顯,他根本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杜澤看他那一副跟二哈一樣的臉,噗嗤笑了出來。
周皓被他弄得是一頭霧水,抓了抓頭髮,腦子裡想着剛剛應該沒做什麼搞笑的事情吧,不過看自己的好兄弟高興,他也高興,跟着傻傻地樂呵了起來。
原本還稍顯沉悶的氣氛,一下子變得輕鬆歡愉了不少。
傅薄笙看他傻傻的樣子,略略彎了脣角,隨後低咳了一聲,拉回他們思緒,“對了,這段時間他們說的很厲害的那個項目,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調查出來了。”周皓揉揉剛剛笑的有點痛了的肚子,恢復了正經的神色,“你猜的沒錯,往這個項目裡投錢,只虧不會賺,現在包裝成這樣,都是安致輝的手段。那幾個正兒八經地說這個項目多好多好的人,也都是他安排的。怎麼突然讓我調查這個事情啊?”
“沒事,上次聽到,留了個心眼,隨口問問。”
傅薄笙擡手看了眼腕錶上的時間,不早了,他拍拍身上的衣服,起身道,“我先走了。”
“誒,這麼早回去幹嘛?”
周皓出聲叫他,“這才八點,等會兒不去酒吧坐坐?”
“不了,回去了。”
即便回到那個家裡,只剩下了空空的軀殼,可他還是想要回到那裡,坐在沙發上,彷彿她們的歡聲笑語還在,彷彿她們的氣息還縈繞在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