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就是做了壞事,遲早要付出代價的。”傅薄笙神情淡漠地說道,輕鬆的語氣彷彿就像是在談論着今天的天氣一般。
可葉楠聽到這話,心底卻涌起了一絲寒意。
葉楠看着他,“什麼壞事?”
傅薄笙握着她的肩膀,讓她轉了個方向,伸手指了指之前燃放煙花的地方,“那裡,本來放了一顆炸彈,放煙花的時候就會一.起.點燃,到時候,砰……”
“是莫晟霖安排人放的?”葉楠心中轟地一響。
莫晟霖實在是太恐怖了,如果那枚炸彈真的被點燃了,那當時他們在花園裡觀賞煙火的人,一個都逃不了。
只怕都要命喪黃泉了。
至於這件事情後面的調查,大可以按照煙花事故爲由草草了事。
傅薄笙黑曜石一般的眼睛,散發着冰冷凌厲的光芒,“沒錯。”
葉楠一凜,“你是怎麼發現的?”
“那你不用知道,你只需要知道,想要置你於危險的人,我絕對不會讓他蹦躂太久的!”傅薄笙突然把臉湊到了葉楠面前,狠厲的話語卻配着他嘴角燦爛的笑意。
葉楠微微凝眉,不露聲色地往後退了一步,有些糾結於他剛剛說的話,“什麼意思?”
話音剛落,她的手腕被他握住,稍稍一使勁,將她帶進了他的懷裡。
男人一手搭在她的後腰處,另一手輕輕地擡起,撫.摸着她的臉頰,一雙總是充斥着冰冷的幽深碧眸冷淡此時帶着一絲炙熱。
“葉楠,八年前是我疏忽了,讓莫晟霖那混蛋有機可乘,對不起。”
“你都知道了?”葉楠睜大了眼眸,驚訝到忘記掙脫開他的懷抱。
“嗯,知道的差不多了。”
拇指輕輕地滑過她的眉眼,這一刻,他在心中感謝着安致澤,如果沒有他的出現,他不知道還能不能看到這令人忘不掉的眼眸。
傅薄笙沉聲道:“你一回來,就對付起了莫晟霖的公司,就引起了我的懷疑。如果你是因爲八年前莫奕寒接近你拿股份的事情,回來對付他,那就應該是直接對付莫奕寒的公司,而不是莫晟霖的個人事業。”
葉楠沒想到自己走出那麼一步,就已經被傅薄笙瞭解的這麼透徹了。
她沒有打斷他的話,凝神聽着他繼續往下說。
“可你反倒是對莫氏不聞不問,反倒對莫晟霖手下的公司,步步緊逼,所以我派人調查了他做的事情,才知道了那年,那天他對你做了什麼。”
葉楠抿了抿脣,冷靜下來,“不怪你,我們本來就沒有什麼關係了,所以你也沒有保護我的必要。而且,那個時間,爺爺剛去世,你很很多事情要處理。”
這是她的心裡話,這件事情從頭到尾,她都沒有埋怨過傅薄笙。
她到現在還清楚地記得,那天坐在出租車上,一直等到傅老爺子的出殯儀式結束,她便讓出租車司機送自己回醫院。
她記得,那時候的她,覺得好累,所以就靠在椅背上眯着眼睛想要休息一會兒。原本只要半個小時的路程,可那天,她卻覺得開了好久好久。
她睜開眼睛,迷迷糊糊地看到窗外的這條路,有些陌生,“司機,你是不是開錯路了?”
司機沒有回答,依舊自顧地往前開。
她只覺得眼皮好重,只不過剛看了一會兒,就又想閉上眼睛,沉沉地睡過去,那一刻,她意識到了事情的反常,她知道自己絕對不能就這樣睡着。
她伸手在自己的大腿上使勁地掐了一下,疼痛刺激着腦神經,讓她的大腦稍稍清醒了一些,可不過幾秒鐘的時間,她便陷入了昏迷。
等她再次清醒過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已經被綁在了一處荒廢了的廠房裡,雙手被綁在一根柱子上,一旁椅子上坐着一名男人。
光線自他身後投射進來,葉楠眯起眼睛,好不容易看清了他的模樣,心中不由一凜,“是你。”
“沒錯。”莫晟霖輕笑了一聲,摘下頭上的鴨舌帽,臉上親切的模樣就像是一位長輩,“我今天帶你過來是想跟你商量件事情。”
“你是想要我手上拿着的傅氏的股份吧?”
“沒錯,葉楠,你果然聰明。”莫晟霖好不吝嗇他的誇獎,他走到她面前,蹲下,“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話就不多說了,你開個價,簽好協議,把股份給我,那我現在就可以放你回去。”
“我要是不賣呢?”葉楠沉聲問道。
莫晟霖勾起脣角,冷笑一聲,“那你覺得我帶你來這裡了,你還有出去的機會?”
“可就算是我簽了,你也不會放我離開吧?”葉楠沉着應對。
他摘下鼻樑上的眼鏡,捏了捏眉心,“呵,何出此言?”
“不然,你也不至於讓人在外面將汽油都噴上了吧?”葉楠第一次覺得,嗅覺靈敏是一件好事。
只怕她要是傻傻地以爲簽了協議,莫晟霖就會將她放掉,到時候只會離死更近一步了。
莫晟霖見計謀被戳穿,原先還帶着一絲笑意的眸子倏地陰寒了下來,伸手死死地捏着她的下巴,“這份協議,你籤最好,不籤也得給我簽了,否則,你爸,你大哥,你妹……哦,對了,還有一個你的好閨蜜,楊珊,你覺得她們以後還會有好日子過嗎?”
“你到底想幹什麼?你不就是想要我手裡的股份嗎?我給你還不夠嗎?”葉楠強壓下的恐懼再也抑制不住了,她朝他嘶吼出聲。
“我想要幹什麼,你應該很清楚,除了你手上的股份以外,我還要你的命,留着你沒有任何的好處,莫奕寒那沒出息的東西,當初信誓旦旦地跟我說,一定會弄到股份,現在卻屁都不敢放一個!”
莫晟霖伸手在她的臉上拍了兩下,伏在她的耳邊,“你別想着通知誰,也別想着不小心逃出去就找誰來對付我,你應該知道,解決掉一條生命,對於我來說,就跟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葉楠腦子裡轟然一響,感受到那股凌厲的殺意,不由打了一個冷戰,全身上下都冒出了一粒一粒雞皮疙瘩。
她已經不想要再回憶,那天晚上用盡多少的力氣才從那個廢舊的廠房裡跑出來。
漆黑的小路上,四處逃竄,如果不是遇到了安致澤,只怕這個世界上早就沒有了葉楠這個人了。
她知道,她徹底惹怒了莫晟霖,也漸漸知道他爲什麼有那樣的底氣說出生命如螻蟻的話。
她沒有那個資本冒險,不能將自己的親人和楊珊置於危險當中,所以她在安致澤的幫助下,離開了A市。
那幾年的時間裡,爲了能夠變得強大,爲了能夠回來解決掉莫晟霖,她不知道爲此付出了多少的心酸與汗水。
所以,就算是時隔八年,以新的身份重新回到了A市,葉楠面對着他們的詢問,也不敢將當中的原因說清楚。
畢竟,莫晟霖一天沒有解決,就永遠是橫亙在她喉間的一根魚刺,讓她沒辦法開口。
傅薄笙滿是心疼的聲音將她從過往的回憶中拉回了思緒,“葉楠,現在莫晟霖被抓進去了,我不會再讓他出來傷害你了。”
剛剛纔跟傅梓楠說,不會再有任何波動的情緒,不禁泛起了一絲波瀾。
不可否認,聽到這話,她的心裡涌起了一絲感動,他是在爲自己報仇嗎?是在爲自己解決掉身邊的一大定時炸彈嗎?
葉楠抿了抿脣,“傅薄笙,謝謝你。今天晚上如果不是你,只怕……”
“現在他已經解決了,你能回來嗎?”
回來?
葉楠知道,這個回來,並不僅僅是指自己身體上的行動。
她抓掉傅薄笙的手,掙脫掉他的擁抱,往後退了兩步,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假裝並未讀懂他話中的意思,淡聲道:“我不是已經從國外回來了?”
“葉楠,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你嫁給安致澤是不是就是爲了感謝他救了你,是不是……”
話還沒說完,葉楠直接打斷,不讓他繼續往下說,“結婚不是爲了感謝,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說完,葉楠乾脆利落地轉身離開。
傅薄笙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嘴角揚起一抹苦笑,葉楠,是我太着急了嗎?
第二天早上,A市的各大報紙都在爭相報道着莫晟霖的事情,因爲那個幫忙放炸彈的人被抓住了,並且全部交代,都是莫晟霖的主意,而且兩人之間的打款記錄全部都被查出來了,所以也算是板上釘釘,證據確鑿的事情了。
至於會被關多久,還要等最後的處理結果。
葉楠瀏覽完新聞,剛關掉網頁,敲門聲響起,不一會兒,楊珊推開辦公室門走了進來,站在原地,緊抿着脣,一句話都沒說,只是將她不停地上下打量了好幾眼。
“楊珊,怎麼了?”
她的神情中帶着一絲關心,卻又想要強壓下,所以表情顯得有些彆扭,“我就是來看看,你有沒有被什麼東西傷到斷手斷腳的。”
雖然明知道那場事故直接被掐滅了,並沒有發生,可楊珊終究還是不放心,非要親眼看到她安然無恙,才由衷地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