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薄笙剛結束完今天的工作,回到酒店,剛坐下準備休息一會兒,手機響了,葉楠低聲畷泣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來,他的心瞬間緊緊地被揪了起來,安慰了一聲之後忙瞭解情況。
助理手中捧着好幾份文件,空出一隻手正準備按門鈴,這時,門從裡面打開了,他擡頭看着傅薄笙,“傅總,文件我都整理好了,幫您放在裡面的桌上嗎?”
“不用了,我有點事情必須先趕回去了。”
助理“啊”的一聲張大了口,顯然沒辦法一下子就回過神來,傅薄笙已經拿着車鑰匙着急忙慌地出去了,就連外套都落在房間,沒有帶上。
助理反應過來,忙追上去,“傅總,那明天的會議呢?”
“取消。”
他的聲音伴隨着電梯門關上,消失了……
傅薄笙開車在高速上,腳下的油門一刻未鬆,用了最短的時間回到了家裡,回到了葉楠的身邊,推開門的一瞬,只見她坐在客廳的地板上,雙手抱膝,嚎啕大哭之後整個人還在打着顫。
“葉楠……”
她聽到了他的聲音,擡頭看到他,剛剛止住的眼淚在這一瞬間再次如泉一般涌了出來,她朝他跑去,緊緊地抱着他,“他們帶走兜兜了,他們把他帶走,不還給我了……”
她本來以爲只有安父安母兩個人過來的,他們抱走兜兜的時候,她拼命地搶,好不容易將兜兜拽回了自己的懷裡,準備回房間躲開他們。
就在這個時候,又有兩人從外面進來了,他們動作粗暴了許多,目標明確,下手毫不留情,一把將兜兜奪走,而她,被推倒在地,許久都站不起來。
傅薄笙聽着她隱忍的哭聲,很心疼,也很懊悔,什麼出差,什麼項目,哪有葉楠重要?如果他一直待在這裡,沒有離開,今天的事情也就不會發生了,眼下,他只能竭盡全力安撫她,“別哭了,兜兜會回來了,放心,有我在,他們搶不走兜兜的。”
“可他們是兜兜的爺爺奶奶……”她抽噎着,傅薄笙安慰她,“可你是兜兜的媽媽,孩子應該和媽媽在一起,而不是爺爺奶奶。”
聽着他的勸慰,葉楠的眼淚卻流的更兇了,只有她知道,她並不是兜兜的親生媽媽,在這一點上她根本沒有任何的立場去跟安家的人爭奪兜兜。
但傅薄笙不知情,只當她是在擔心兜兜,牽着她手到沙發上坐下,伸手準備抽張紙巾幫她擦擦淚水,眼角的餘光看到了她胳膊上的傷勢。
因爲在家裡,葉楠只穿着一件薄款的針織衫,現在袖子被撕破了,裸露在外的皮膚透出了上面的抓痕。傅薄笙緊緊蹙着眉頭,心下猛地一驚,剛剛進來的時候只記掛着葉楠的淚水,卻忽略掉了她的傷勢……
雖然她沒有說當時的情形,可現在看着她身上的傷勢,傅薄笙也可以想象到當時有多激烈。
葉楠的身體本來就還沒完全恢復,又是爭執又是哭泣,即便她擔心兜兜不肯入睡,可終究敵不過身體最真實的感受,最後還是慢慢地閉上了眼睛,進入了睡夢。
傅薄笙坐在牀沿,靜靜地守着她,低頭輕輕地吻去她臉上的淚痕,這一覺葉楠睡得並不踏實,緊緊地抓着他的手,不停地喊着兜兜的名字。
他沉沉地嘆了口氣,說到底,還是他粗心大意了。周皓之前就已經告訴了他,安父安母起疑心了,而且還趕走了他們派去的那個人。當時他想着,就憑這兩個老人家,也掀不起什麼波浪,就先算了。
可他忘記了,他們是掀不起波浪,可還有一個安致輝啊。
他現在是卯足了勁,較勁着腦汁要從自己手裡拿回安氏的經營權。他知道直接跟自己鬥,根本不是對手,所以就用其他的手段。
讓安父安母他們把兜兜搶走,無非是想要奪回他的撫養權,藉此機會拿到他手裡的繼承權。
傅薄笙輕輕地撫着她的臉,心中已有了決定,再讓安致輝這麼蹦躂,只怕會讓事情變得越來越糟糕,必須要儘快解決了。
至於兜兜,他並不擔心,在回程的路上,已經打電話給他的律師,將情況說明了一下,只需要等最後的結果就行了。
***
“你覺得我勝訴的機會大嗎?”
楊珊覺得自己的手都被葉楠抓疼了,好不容易抽回來,看了眼,手背上都是她的指甲印,“我聽說傅薄笙已經在幫你處理了,他找的律師是打撫養權這類官司的翹楚。你幹嘛還一直問我?”
葉楠看了一眼,幫她揉了揉,微微彎下的脣角帶着幾分愁悶,“我麻煩他的事情太多了,兜兜和他又是無親無故的,安家那邊也不會這麼快就消停的,我總不可能每一次發生事情都要麻煩他幫我解決。”
“沒準他還求之不得呢。”楊珊衝她揚了揚眉,縮回手,“沒事,不痛,我都習慣了,你一緊張和害怕就抓我手,我都快練成鐵皮金剛了。”
葉楠訕訕地笑笑,“他求之不得是他的事情,我總不可能一直這麼死皮賴臉吧?”
楊珊拿起奶茶,倒騰了一下吸管,喝了一大口,珍珠在她的嘴裡咀嚼,咬的很有滋味,隨後,她從包裡拿出一份資料,“這是我找的關於撫養權的內容,我現在就擔心安家的人到時候會要求親子鑑定,這樣一來,你連百分之一的勝算可能都沒有。當然,法官也有可能會考慮到孩子的情況,不過,這種可能性很小。”
“那……可不可以僞造一份親子鑑定?”楊珊說的這些內容,葉楠都考慮到了,這是她唯一能夠想到的方法了。
“你腦子沒糊塗吧?”
楊珊伸手碰了一下她的額頭,低聲嘀咕,“沒發燒啊,你怎麼還是這樣,一遇到點事情,連個理智都沒有了。”
“所以,我註定沒辦法像你一樣,當個律師啊。”
葉楠聳了聳肩,苦笑一聲,楊珊卻是拍了一下她的腦袋,“不錯,現在這個時候還能自我嘲諷,說明你的心態還沒有走進死衚衕裡。”
“我這是強顏歡笑呢。哎,楊珊,你趕緊幫我想想吧,愁死我了。”葉楠泄憤似得咬了一口叉起的雞翅,彷彿直接把雞翅當成了安致輝,恨不得把它咬的四分五裂。
“行,我幫你想,你別拿那個眼神看着我,我怕……”楊珊開玩笑似的說了一句,嘴裡咬着吸管,蹙着眉頭,腦子高速運轉。突然,她推了一下葉楠,“誒,你看,那是誰呢?”
葉楠回過神,擡頭看去,竟是兜兜。只見他打開車門,從車上下來,車太高,腿太短,顯得有些吃力,也帶着幾分滑稽。
傅薄笙繞了過來,一把將他抱了下來。
葉楠不停地揉着眼睛,看了一遍又一遍,扔掉懷裡的抱枕,跑出咖啡廳,在他們面前停下,緊緊地抱着兜兜,原本空蕩蕩的心在這一瞬間忽地被填滿了。
“媽媽,我回來了,你放心,這輩子我賴定你了,肯定不會跟別人跑了的。”
兜兜反倒像是個小大人一般,拍着葉楠的背,又用他的小奶音安慰着她,葉楠本來有些感動,又有幾分傷感,可聽到這話,本來已經在眼眶裡打轉的淚水一下子縮了回去,噗嗤笑了出來。
“小屁孩,話別說太滿了。以後有了女朋友,指不定還會不會記得你媽媽我呢。”葉楠揉着他的頭髮,近日來縈繞在心頭的烏雲和壞情緒一掃而光。
她看着一旁的傅薄笙,“這到底怎麼回事?怎麼突然就帶兜兜回來了,叔叔阿姨那邊沒有問題了嗎?”
“楊珊沒跟你說?”
話音剛落,楊珊正好走過來,葉楠疑惑地側過眸,微微蹙了下眉頭,“什麼情況啊?”
楊珊彎起嘴角,“今天開庭,傅薄笙怕你擔心,就沒跟你說,反倒讓我約你出來,讓我跟你聊聊天,好讓你轉移一下注意力。誰知道,你一出來就拉着我問撫養權的事情。不過……”
楊珊衝着傅薄笙努了努下巴,“我這個任務完成的還算合格吧?”
***
暈黃的燈光宣泄而下,整個客廳似乎都帶上幾分的溫馨。傅薄笙放下手裡的雜誌,拍了一下身側的沙發,葉楠過來坐下,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他伸手搭在她肩上,她歪頭靠在他肩膀上,“兜兜這兩天估計也被嚇到了,剛剛一直問我,爺爺奶奶還會不會來把他帶走,還說要拿跟鐵鏈把他跟我綁在一起,這樣誰也帶不走他了。”
童言童語裡卻帶着幾分擔心,害怕,還有幾分與他年齡不相符的成熟。
葉楠原本想笑的,可眼淚卻不受控制地從眼角滑落下來,傅薄笙溫柔地幫她拭去眼淚,“你放心,官司贏了,他們再也帶不走兜兜了,過兩天,判.決書就會下來的。”
葉楠問,“順利嗎?他們會心甘情願地放手嗎?會不會上訴?”
“放心,不會了。”
“到底怎麼回事啊?你怎麼處理的?”葉楠很想要知道,傅薄笙到底用了什麼手段,才能讓安家的那兩位老人家心甘情願的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