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告訴自己身邊潛在的危險,會叮囑自己小心,這種事情一直以來全部都是傅薄笙做的。只是,他已經離開了,還會有誰?
葉楠多希望是傅薄笙回來了,他放心不下自己,所以又出現了。可是,可能嗎?他的墓碑立在墓園裡,他的照片貼在上面,而他的母親,自從知道他出車禍去世了以後,便住進了醫院,到現在還沒康復出院。
理智告訴葉楠,這是別人快遞給自己的。
可是她心中沒有任何的答案。
“周姐,我出去一趟。”
葉楠對着正在廚房裡準備晚餐的周姐喊了一聲,拿上車鑰匙就匆匆出門了。傅薄笙去世之前經常和周皓、杜澤他們在一起,沒準他們會知道一點具體情況。
車庫裡,不知道誰將一輛車隨便停在了車頭前,葉楠根本開不出去,查到車主的號碼撥過去,也是關機。
她只能重新上樓,拿了點零錢,去小區門口打車。
“小姐,坐車嗎?”
剛到小區門口,就有一輛出租車停在了面前,葉楠拉開後座車門,坐進去,說了一下杜澤診所的名字。
司機推到空車的牌子,發動車子,廣播聲從音響裡宣泄出來,葉楠扭頭看着窗外。安致輝的事情她心中其實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但因着安致澤的關係,她始終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想着平日裡沒有做什麼出格的事情,也就算了。
畢竟他是安致澤的弟弟。
可現在,他霸佔了安氏,竟然編出兜兜去世這樣的謊言,奪走了安氏的經營權,然後又是藉着這個便利,挪用安氏的資產。
如此下去,就算是安氏的資金再雄厚,也架不住他這般揮霍無度。
葉楠心裡想着下一步應該怎麼辦,這時,她隱隱聞到車廂裡散發出一股子味道,有些奇怪。
“媽媽,媽媽,你醒啦?”
兜兜稚嫩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葉楠側眸,看他趴在牀沿,一雙黝黑的眸子裡滿是擔憂,她有些奇怪,“我怎麼在這裡?”
這是自己的房間,自己不是打車準備去找杜澤嗎?怎麼又會回到自己房間了?
葉楠坐起來,揉了揉太陽穴,睡了一覺,反倒覺得腦袋愈發地沉重,周姐倒了一杯溫水給她,“是杜澤先生送你回來的,說你一到診所就暈過去了。應該是這段時間太累了,睡眠不足引起的。”
她喝完水,眉頭微微凝起,爲什麼她一點印象都沒有了呢?
“那杜澤呢?”
“送你回來以後就又回去了,說診所裡有點忙,讓您好好休息。”
周姐拍了拍兜兜,“走,我們先出去,讓媽媽好好休息一下。”
“我不去,我要陪着媽媽。”兜兜靈活地爬上牀,鑽進了被窩,緊緊地抱着葉楠,她輕笑了一聲,“我沒事,就讓他待在這裡。”
周姐點頭,帶上門出去了。
兜兜仰頭看着葉楠,小臉上寫滿了委屈,“媽媽,你已經好久沒有陪我了。”
聽着他的抱怨,葉楠撫.摸着他的頭髮,心中感慨萬千,自從傅薄笙去世後,她就像是個行屍走肉一般地生活着,一直都是葉沁兒和周姐兩人輪流照顧着兜兜。
“那這個週末,媽媽陪你出去玩,好不好?”
她微微揚起脣角,該慢慢地習慣沒有他在的日子了……
聽到這話,兜兜立馬歡呼了起來,葉楠見他衣服全縮了上去,露出白花花的肚皮,怕他感冒,忙拉住他的衣服,這時,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你自己把衣服弄弄好。”
葉楠對着兜兜說了一句,然後下牀去拿放在梳妝檯上的手機,“你好。”
“你好,請問是葉楠小姐嗎?”
“嗯,我是,你是哪位?”
“我們是神經內科的,舒慧舒女士讓我打電話給你,希望你能過來一趟。”
舒慧住院已有一段時間,之前葉楠去探望她,都被關在病房外,不讓她進去,現在卻又打電話讓她過去,是有什麼話想說嗎?
兜兜看葉楠打開了衣櫃,忙問,“媽媽,你要出去嗎?”
“嗯,媽媽有事,要出去一趟。”葉楠拿出一件衛衣和一條牛仔褲,往衛生間走去。
兜兜也從被窩裡鑽了出來,“那我跟你一起去。”
舒慧的性格,葉楠瞭解,這一次過去心裡也有了建設,估計不會說什麼好聽的話,所以她沒有帶上兜兜,一個人開車去了醫院。
“伯母。”
葉楠走進病房,舒慧正坐在窗下的沙發上,看着窗外,怔怔地發呆。
在聽到傅薄笙去世後的消息,舒慧就暈倒了,血壓直接飆到了兩百多,管家李叔忙叫了救護車把她送來了醫院。
平日裡,舒慧是一個很注重保養的人,可現在看着憔悴了不少,眼鏡下的黑眼圈清晰可見,頭上也多了很多的白頭髮往外冒,一夕間,像是老了十幾歲。
此時,舒慧聽到聲音,極爲緩慢地轉過頭,茫然無神的一雙眼眸,在看到葉楠的一瞬,變得狠厲,她站起來,大步向前,在葉楠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臉上!
“葉楠,你把我兒子還給我,你還我兒子!”
她嘶吼着,大聲尖叫着,像是要把所有的傷痛全部發泄在葉楠的身上,“你爲什麼要打我兒子,你要是不打他,他就不會從家裡出來,不會發生車禍了,葉楠,都怪你!你有什麼資格,你自己幹嘛不去死啊!”
舒慧雙手緊緊地握成拳頭,招呼在葉楠的身上,每一下都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葉楠站着,一動不動,抿着脣,一句話也沒有說。
舒慧說的這些,在傅薄笙出事了以後,她不止一次在心裡問過自己,那天爲什麼要打傅薄笙,爲什麼不讓他在家裡坐一會兒,是不是避過了那個時間點,他也就不會出車禍了?
李叔剛拿着燉好的魚湯進來,看到葉楠站在那裡任由舒慧打,忙拉住舒慧,“夫人,別再打了,少爺已經走了,節哀順變。車禍是場意外,沒有一個人能預料到,沒有一個人希望發生的。”
***
“你終於醒過來了,我還以爲你這輩子都不會醒了。”
杜澤脫下手套,看着病牀上緩緩睜開雙眸的他,嘴角慢慢地揚起一抹弧度,如果仔細聽,他的聲音中帶上了一絲哽咽。
“太好了,這實在是太好了!”
周皓已經沒出息地哭了出來,拳頭砸在面前的牆上,感受不到任何的疼痛,有的只是開心。
病牀上,他的眼珠子在眼眶裡慢慢地轉着,看了又看這個房間,因爲太久沒有開口說話,聲音也已經變得沙啞,“我,這是在哪裡?”
“我的診所裡,傅薄笙,你知不知道你已經睡了將近半個月了,你太能睡了。”杜澤看着他,眼眶漸漸變得溼潤了起來。
那天那場車禍,發生的太嚴重,傅薄笙的駕駛室前面,已經被整個撞扁了,他也是當場暈倒。
送進醫院的時候,傅薄笙還有意識,還能開口說話,可不過幾秒,他便陷入了昏迷,馬上送進了手術室。
杜澤趕過去,要求親自手術。
起初,一切都很順利,但手術的途中,傅薄笙的氧氣管卻突然掉了,這種在醫學上決不允許也從來沒有出現過的意外,卻在他的身上發生了。
而因爲這一次的意外,差一點導致傅薄笙直接死在手術檯上。
加上剛剛發生的車禍……杜澤和周皓兩人不得不懷疑,是有人故意而爲之,就是想要取傅薄笙的性命!
所以,他們索性順水推舟,將傅薄笙藏在了診所裡,故意說,他已經去世了,瞞着所有的人,包括葉楠,包括舒慧。
只有這樣,那邊的人才會真的相信,傅薄笙是真的死了,不會再一次又一次地,想方設法地來取傅薄笙的命。
畢竟,現在他太虛弱了,虛弱到禁不起發生一次的意外。
周皓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把眼淚憋了回去,走到病牀旁,“老杜說,你要是還不醒過來,可能這輩子都要躺在這牀上,動也不能動,話也不能說,什麼都做不了,到時候只能給你來個安樂死了………”
“什麼死不死的,傅薄笙剛醒過來,說話吉利一點。”杜澤打斷他的話,皺了皺眉頭。
周皓揚手在自己嘴巴上打了兩下,“行行行,看我這張破嘴,淨撿一些不該說的話說。誒,不對啊,老杜,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迷信的?我怎麼不知道啊。”
傅薄笙聽着兩人的拌嘴,剛剛還有些模糊的意識慢慢變得清明瞭起來,他回憶起了那一場車禍,“葉楠呢?她怎麼樣?”
那丫頭,以爲自己死了,有沒有哭,會不會傷心?
“嘿,傅薄笙,你這傢伙可真是夠重色輕友的啊。”周皓輕輕地垂了一下傅薄笙的肩頭,“一醒來就問葉楠怎麼樣,也不知道關心關心我和老杜,你知不知道我和老杜爲了隱瞞你還活着的事情,廢了多大的勁啊。”
“多廢廢挺好的,省得外面的小姑娘遭罪。”傅薄笙彎脣,開着周皓的玩笑。
杜澤站在一旁,彎起眉眼,“會開玩笑,看來恢復的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