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知出事,他心中煩悶,我並沒有多問。將兩個孩子送去上學後,給汪浩宇打了一個電話,知道是富成花園那邊剛起基五層樓的十二號樓出現坍塌,十多個建築工被壓在下面,生死未卜。
聽到這個消息我心中一緊,慌忙攔車趕了過去,自從競標結果出來後,江墨言一直防着慕北川會來這招,千防萬防還是出事了。
當我趕到時,工地上已經有記者陸續趕來,閃光燈一直閃個不停。記者接二連三拋出一些敏感讓人心煩的問題,作爲這次競標的得主,溫城幾千萬雙眼睛都在盯着呢,工程出現問題,鐵定會被推到輿論的風口浪尖,被一陣狂轟亂炸。
江墨言冷凝着一張臉負手站在原地,保持緘默,對面前的記者視而不見。
記者見着沒戲,紛紛撤後採訪起周圍的人來,或許都畏與江墨言這尊冷神,現場沒人敢多說什麼,工地負責人給出糾纏不休,誓要弄出個子卯寅醜來的記者一個回覆,“一切原因待查。”讓工人們將這些記者驅趕出去。
消防人員早已來到現場施救,一塊塊倒塌的磚頭被移開。所幸沒有重大人員傷亡,我高高提起的心,稍微放了放,江墨言上前查看施工現場,技術人員勘查一番,採樣分析原因。
時間不長得出結果,江墨言示意汪浩宇找人清理現場。帶着技術部的幾個骨幹上了車。
知道是劣質水泥粘合度不夠,江墨言的臉色沉了沉,讓技術部在記者離開後下車。對已建成的十一棟樓房做進一步勘查,看有沒有質量問題,他則驅車回了公司。
臉色不善,渾身冷氣逼人的江墨言坐到辦公室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將採購部負責人孟朔請到過來。
江墨言倚在辦公椅上,雙腿放在辦公桌上,手中夾着一根未燃的煙,盯着一副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的孟朔半響,孟朔逐漸從一臉懵懂不解。到後來的侷促不安,再到最終的冷汗直冒。縱匠諷弟。
江墨言咳嗽下,孟朔猛咽幾口唾沫,“江總,您找我什麼事?”
“自己不知道自己幹了什麼好事?”
如冰的聲音尾音輕挑,寒徹骨髓,放在桌上的腿輕晃幾下,深邃五官冷凝,不太習慣這樣的他,我起身將緊閉的窗簾拉開,霧氣還未散開的天空給辦公司增添了一絲沉悶,茲啦一聲尖銳聲響讓原本就惴惴不安的孟朔嚇的雙腿都打起顫來。
“還還請江總明明說?”
“膽子這麼小還學別人幹些齷齪的事兒,說說,水泥樣本你看了沒有?”
“看了,江總,我知道建築材料關乎整個工程的好壞,我不敢馬虎,採買之前我都會去工廠實地考察一番,從沒有出過紕漏。”
孟朔倒是一個老實人,膽子小,神色真誠,沒有說謊的痕跡,江墨言半眯着桃花眼看了他一會兒,垂眸思索下,猛然起身。
“跟我去放置水泥的倉庫去看看。”
他想到的事情,孟朔也已經想到,“江總的意思是,倉庫的水泥被人掉包了?”
江墨言沒有說話,加快腳上步伐,我也擔心的緊,一直緊隨其後,出了辦公樓,車子直接飛速疾馳,一路狂飆。
猜想的果然沒錯,經技術部檢驗,滿滿一倉庫水泥大部分都是劣質水泥,江墨言低咒聲,臉色陰雲密佈,風雨欲來,自知現在不是找誰負責人的時候,江墨言將雲鵠還有顧炎叫來商量對策。
這些水泥必須馬上轉移,不然被那些記者知道,塑陽丟了競標不說,那麼多的聲譽勢必也會毀於一旦,而且正在施工的房子十有八九也會賣不出去,搞不好塑陽也會跟着完蛋。
如果這事是慕北川乾的,不得不說他這招還真的夠陰狠的。
顧炎用力踢了踢水泥袋子,一陣泥土在幾人周圍散開。
“這怎麼轉移,說不定記者就堵在門口呢,本來放在裡面沒事,一運出去,這就是鐵證,百口莫辯!”
“可是不運出去,它們就是一顆定時炸彈,不炸則矣,一炸整個塑陽都會屍骨無存。”雲鵠臉上溫和的笑意不在,濃眉緊鎖。
“那你說怎麼辦!總不能當成肥料運到你的種植基地吧!”顧炎心急如焚,“哥,你倒是說個話啊,難道這看守倉庫的一個個都瞎了不成,那麼多水泥被掉包了都不知道?”
“或許不是掉包,採買的時候他們就是以次充好賣給了我們。”
江墨言臉色十分不好,看得出來,他也正在發愁。
“真tmd該死,老子現在就去找他們算賬。”顧炎氣沖沖的要出去,被江墨言叫住。
“你現在無憑無據的去,說明他們會反咬一口!”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說該怎麼辦啊!”
“先把看守倉庫的這些人都弄到一起去,然後換一撥人守在倉庫周圍,不允許別人靠近,我來想辦法。”
語落,江墨言再次看了眼高如山丘的水泥,轉身向邁巴赫走去,我默默無言的跟在他身後,一坐進車中,他掏出手機看了半天,拿出陸奇曾經給他的名片,撥通了陸銘的手機。
電話那頭陸銘在開會,助理讓江墨言等一會,時間不長,陸銘給他回了過來。
“打擾了,我遇到了些問題,希望你能百忙之中幫我去瑞亞水泥廠視察一下。”
話語得體語氣倒是沒有任何求人的卑微之感,電話那頭的陸銘沒有生氣,也沒有多問就應了下來。
“不如就今天下午吧,我跟你一起進去。”
“那我安排一下。”
陸銘是個守信的人,一個小時以後出現在塑陽門前,江墨言並未瞞他遇到了棘手的問題,陸銘一聽江墨言這般說,臉上的表情也瞬間陰鬱下來,催促江墨言上車,我跟技術專家也跟了上去,司機向因爲污染問題被強制遷到郊區最邊緣的瑞亞水泥廠趕去。
水泥廠粉塵肆虐,機器聲音更是轟隆一片,我捂住嘴巴鼻子跟在他們身後,因視察突然,水泥廠根本一點提前準備都沒有,連廠長都沒有在裡面,在副廠長的帶領下,我們在生產車間的外圍轉悠着。
“進去看看吧。”陸銘擡腳向生產車間裡面走去。
“這裡面髒亂,我們還是到別出看看吧。”
副廠長神色緊張,攔在我們前面。
“工人能呆的地方我怎麼就不能進去了。”
陸銘的助理上前將副廠長請到一邊,我跟着陸銘還有江墨言來到了傳說中的生產車間,這裡面不髒不亂倒是很嗆人,江墨言在一堆還未打包的水泥成品前蹲下,他並不是行家,看不出來什麼,技術專家捻起一點在手中攆了攆,雙眉輕皺下。
“怎麼樣?”
“這樣看不出來,得找些水來才行。”
兩人聲音不大,再加上機器的轟隆聲,副廠長聽不到兩人的交談,陸銘知道兩人在研究這攤水泥,示意副廠長帶着向前面看看。
回來時見到江墨言跟技術專家的神色我已猜出這水泥沒問題,瑞亞的人不是傻子,剛剛售出那麼多劣質水泥,根本就不敢再繼續光明正大的生產。
剛出車間,江墨言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哥,不好了,記者不知哪來的風聲,直接一窩蜂的堵在倉庫門前,嚷嚷着要進來,就連工地上也有建設局的人去了。”
江墨言低咒聲該死。
“你先處理好倉庫的水泥,建設局那邊我會打聲招呼。”
聞言,我感激的看了眼他,江墨言拍了下他的肩膀,匆匆離開。
知道門前堵着一大幫人,我們並未走正門,顧炎正氣呼呼的瞪着水泥,眼中的怒火好似要將這些劣質東西都給燃燒般,見到江墨言回來,立刻看了過來。
“哥,想到辦法了嗎?”
江墨言看了眼臉色如常的雲鵠,“快春天了,你的那些地兒也該施點肥了。”
“也是。”
兩個人好似在打啞謎般,我跟顧炎似懂非懂,雲鵠打了幾個電話,三個多小時過後,一輛輛裝滿肥料的車子駛進倉庫。
原來江墨言是想先用這些肥料遮掩住這些水泥,等春季施肥的日子一到,再將這些水泥混在肥料中轉移出去。
辦法雖是一個好辦法,只是這能瞞得過施以黑手的人嗎?
“這也只是不是辦法的辦法,我會讓瑞亞水泥廠怎麼放出來的水泥,怎麼給老子吞回去!”江墨言眼神陰森駭人。
眼看時間不早,我去接兩個孩子,江墨言繼續處理這件事情。
當天晚上江墨言並未回來,一夜心事重重,我輾轉難眠,第二天早上,我慌忙爬起看到報紙上除了一則關於富成花園出院坍塌的報道外,沒有其他更不好的消息,我嘆了口氣,即便是這樣,塑陽脫不了也得開個記者發佈會解釋下出事原因才能堵住一些除了吃飯沒事幹閒的到處亂噴人的口。
塑陽,在出租車中,遠遠地我就見到塑陽門前出現了一堆人,太陽穴突突直跳,我遲疑下,還是讓司機繞到了後門。
“混賬東西,我以爲把塑陽交給你,你就會盡心盡力管理好將它帶到一個新臺階,沒想到你給我整出這樣的事情來,我這張老臉都給你丟光了!”
我來看看江墨言,還剛靠近辦公室裡面就傳來一陣吼聲外加幾聲柺杖撞擊地面的聲音,我雙眉緊緊皺起,這應該是江家老爺子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