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說出“黑”字來，意思卻很明顯了，程老夫人雖然覺得她說的有道理，卻還是有些猶豫：“可是，孫氏的膽子太小了，當了越王妃，可是要面對許多大場合的，她合適嗎？”
“奶奶請放心，這些都不是問題！”
聽了程老夫人的顧慮，程洛音自信一笑：“人之所以沒有自信，大部分是源於自身的不充實，這些日子，我會請杜夫子來教習孫姨娘禮儀和詩書，同時教習芸兒知識，讓她們做越王府合格的女主人和嫡女！
至於各種宴會場合什麼的，待到孫姨娘和杜夫子學習的差不多了，我可以請我舅母她們幫忙，這種事情都是一回生二回熟的，我想孫姨娘很快就會適應的！”
“這樣啊……”程老夫人還是有些遲疑，顯然是想不通程洛音爲什麼會支持孫氏。
不等程老夫人發問，程洛音便主動解釋道：“奶奶，我覺得當家主母的身份尊貴不尊貴並不是最重要的，人品和對爹爹的心意纔是最重要的！
爹爹人到中年了，也需要一個貼心的，真正能陪他走一輩子的人，不是麼？”
最後一席話徹底將程老夫人打動了，想到孫氏這些年來的默默守候，她嘆了口氣，點頭道：“好吧，那這一切，你去安排吧！”
離開富裕軒後，程洛音原本想回飛霜閣休息，剛走了兩步，她便聽到身後傳來了一陣熟悉的腳步聲。心下一突，她趕忙加快了腳步，卻還是爲時已晚。
手臂被人抓住，程洛音不得不回頭看向來人，訕訕一笑：“爹……”
|“你這丫頭，剛纔不還是巧舌如簧的麼？怎麼這會兒心虛了？”
越王板下了臉，顯然對她剛纔的表現非常不滿。
“咳咳……”不自在地咳嗽了兩聲，程洛音是有些心虛，畢竟她剛剛當着自家老爹的面要給自己找個後媽，這樣驚世駭俗的事情，說給誰聽，誰都會覺得她是瘋了。
“說說吧，這次你是在打什麼主意？”
越王對她和程老夫人瞎折騰的事情沒有意見，畢竟這一輩子，除了沈夢清是他自己真正想娶的女人以外，這府中的每一個人女人都是他身不由己的迎進府中的，漸漸的，他已經習慣了。
對他來說，越王妃也好，納妾也罷，只要不是沈夢清，其他的女人入府，不過是多了一個人吃飯而已。
若是這件事是程老夫人自己的主意，他就不會多嘴了，但今日的事情顯然是程洛音引導的，他就不能不管了。
畢竟，有誰家的女兒會主動給自己的老爹張羅媳婦，給自己找後媽的？
程洛音不能說實話，也不想騙老爹，想了想，只能回到：“反正今後越王府也是要重新立女主人的，與其將來你們找其他我不喜歡的女人，或者是皇上將某個大人的大家閨秀賜給爹爹，倒不如我找個我喜歡的女人。”
越王神色微微撥動了一下，想到程洛音這些年來所過的日子，他心中頓時涌上了巨大的愧疚之色：“音兒，對不起……”
程洛音搖了搖頭：“爹爹，我這樣做，不只是爲了我自己！我是真的覺得，孫姨娘對您是一片真心，也真的希望，您今後的伴侶，是真的一心爲您，而不是圖謀我們越王府的地位和您手中的權利。”
“唉……”越王仰天長嘆一聲，苦笑：“我這一輩子，年輕時聽你奶奶的，成年了還是聽你奶奶的，這些年除了你孃親和帶兵打仗，我從來沒做過那件我本心想做的事！
沒想到，老了老了，又要聽女兒的！”
程洛音莞爾：“我只是建議而已，若是爹爹有自己中意的人選，只要她是真心喜歡爹爹的，女兒也不會有意見！”
越王又是搖頭一嘆：“我一把年紀了，哪裡還有心思看小姑娘？就按照你說的吧，芸兒那丫頭乖巧聰穎，讓她做越王府的嫡女，應該不會有錯！”
事情就這樣定了下來，告別了越王，程洛音便去了趟丞相府，找沈相說了一下要幾個舅母幫忙教習孫氏的事情，她又親自去了躺杜夫子的家，請杜夫子出面教孫氏禮儀和詩詞歌賦方面的知識。
以杜夫子在盛京的地位，原本是不會去教習一個妾室的，不過程洛音是他的愛徒的親生女兒，他不想駁了程洛音的面子，便應了下來。
一切都進行的非常順利，傍晚十分，當杜夫子教習了孫氏第一節課後，程洛音送走了杜夫子，便藉口飯莊有事，離開了越王府。
臘月二十七，年味更濃了，街上到處都張燈結綵的，百姓們一個個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漫步在繁花的街道上，感受着十足的年味兒，程洛音心中卻感慨不已。
一轉眼，她來到廣越國也有小半年的時間了，從一開始備受欺凌，連飯都吃不飽的傻小姐到身懷驚人的財富的越王府三小姐，這一路走來可謂是驚險連連。
如今，第一個新年將至，她的心內居然也有一絲淡淡的激動。
有親人的陪伴的新年，應該會和過去她渡過的那些新年不一樣吧？
眼看着繁花的街道走完，拐了個彎兒後，眼前的景象驀然一變，繁花不見，只餘下了滿目的陰暗和漆黑。
又走了一刻鐘的時間，程洛音便來到了盛京的大獄所在的位子。
給了看門的兩個獄卒兩錠碎銀，她輕易地進入了陰暗的大牢。
依舊是上一次那間牢房，依舊是上次負責爲她引路的獄卒，恭敬地將程洛音請進牢房後，那獄卒便很有眼力地退了出去。
牢房裡，柳氏牀上的錦被顯然緩過了，乾淨而整潔，她面前拜訪着一疊新鮮的糕點，茶壺裡的水還帶着溫熱的氣息，生活顯然越過越滋潤。
不過，即便是有人刻意照料，但在大牢裡呆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柳氏的臉色也有些蒼白，白色囚服下的身體明顯瘦了一圈兒。
見到程洛音到來，柳氏警惕地往牀上縮了縮身體，沒什麼精神的雙眼恨恨一瞪：“你來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