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級戒備一級戒備一級戒備……”
洛小希神經兮兮地在客廳裡走來走去，要麼掏出手機瞟幾眼要麼跑去看看座機的線有沒有拔，總之是坐立不安。
陳傲正在對付着一桶康師傅方便麪，看到洛小希那副樣子，無奈道：“小希你冷靜一點成不？不就是個美妞兒麼？犯不着吧？”
洛小希咬着嘴脣委屈道：“又不是你被人逼婚，你當然可以腰不酸腿不疼地說風涼話啦……話說你手機調飛行模式了沒有？”
“早就調了……話說算上剛纔的你已經問了我三次，我都懶得吐槽了……”
“好，我們要消失，徹底的消失，絕對不能讓她找到……”
洛小希擡起手看了看錶，一本正經地說：“現在是下午一點十五分，避難計劃正式開始。”
陳傲滿頭黑線：“喂喂，我的泡麪還沒吃完……”
“還吃什麼？計劃已經開始了啊陳司令官！”
洛小希不由分說揪着陳傲的衣領直接拽走，似乎這間屋子都已經變成了相當危險的區域。
“等等啊，哥的錢包還沒拿……”
街道口的公交車站旁，洛小希站在遮陽篷下，正在用平板電腦查看顓南市的詳細地圖，估計是想找個人少又有娛樂項目的地方去避難。
“陳傲君，你覺得去平倉縣怎麼樣？農家樂什麼的，應該不錯吧？”
“我倒是無所謂，不過你……”
陳傲瞟了眼還是哥特LOLI打扮的洛小希，無奈道：“你就這身裝扮去農家樂？”
“shit！剛纔太慌了，忘了換衣服，話說妝也沒卸……嗚嗚，今天去漫展真是錯誤的決定……”
“活該！誰讓你到處賣萌來着，遭報應了吧？”
“吶，陳傲君，你有沒有帶換洗的衣服？”
“老子錢包都沒拿呢，哪有空收拾行李？話說你怎麼也不帶行李？”
“我……也忘了。”
“那咱們打道回府？”
“不要！我們的時間可是很緊迫的！”
“你這叫自作孽啊……”
“喵了個咪的不管了，去了再說！就算穿着這身擠公交車我也認了！”
“呵呵，你就等着被圍觀吧……”
果不其然，洛小希一走上公交車就引來無數道好奇的目光，其中還有不少比較大膽的青年羣衆，堂而皇之地掏出手機拍攝起來，就像看到了什麼稀有動物一樣。就連戴着墨鏡一臉酷樣的司機大叔都忍不住出言提醒道：
“妮子，咱這車不去會展中心……”
“呼——”
洛小希深吸了一口氣，暗暗咬牙安慰自己：沒什麼大不了的，忍了！
坐公交來到城南汽車總站，又搭乘了兩個小時的客運汽車，陳傲和洛小希終於來到了傳說中的特級貧困縣——平倉。
“也沒有那麼糟糕嘛，挺現代化的一個小縣城啊，怎麼戴着貧困縣的帽子。”
陳傲深深地吸了口氣，滿意道：“空氣質量也挺好的，很清新。”
“那是因爲汽車裡的空氣太渾濁了……”洛小希把頭靠在陳傲的肩膀上，有氣無力地說。
“被人圍觀而已，不至於累成這個樣子吧？”
“呵呵，你試試就知道了，身心俱疲……”
“……”
陳傲無語，走到街邊的一個報亭裡買了一份旅遊地圖，仔細研究之下驚奇地發現這種名不見經傳的小縣城裡居然還有座四星級的國際酒店。洛小希頓時變作了星星眼：“我們先去那裡落腳！”
“嗯，我不反對，不過我有個問題……”陳傲把地圖收起來，認真問道：“我沒帶錢包，唯一的現金剛纔用來買地圖了，現在身無分文，你呢？”
洛小希從挎包裡掏出錢包數了下，表情頓時僵硬：“還剩40塊錢……”
沉默。
陳傲拿過錢包，翻來覆去地找了個遍，然後就暴走了：
“40你妹啊！這樣我們連回去的車錢都不夠啊！你是要我們露宿街頭麼？還是要去派出所找警察叔叔說我們迷路了？！話說你的信用卡和存摺呢？！”
“銀行卡什麼的一般放在家裡不帶出來……”洛小希苦笑道：“我想起來了，早上魏小華跟我借了500大洋買手辦……”
“然後你就忘了對吧？然後還毫無顧忌地拉我出門不讓我拿錢包對吧？小希同學你最近是不是衰神附體了？還是那種自帶羣衰光環的終極衰神！”陳傲幾近抓狂。
洛小希鬱悶地蹲在地上畫小圈圈，看來也很懊惱自己的精神失常。
“喔喔喔喔——”
陳傲突然像公雞一樣尖叫起來。
“怎麼了……”
洛小希擡起頭，於是乎他看到了一張人畜無害的燦爛笑臉，然後他也尖叫起來：
“what the fuck?!”
“嗨，好久不見。”
納蘭很是熱情地打招呼，順便把手裡的一份草莓味冰淇淋遞給陳傲，笑道：
“嚐嚐吧，多賣了一份發現有些吃不完。”
“哦，謝謝。”陳傲一邊舔着冰淇淋一邊說：“話說這季節吃冰淇淋不怎麼爽啊……還有爲什麼非得是草莓味的？”
“陳傲！離那個男人三米遠！”
洛小希突然喊到。
“啊？爲什麼？”
“如果你不想讓血濺到身上的話——”
說罷洛小希已經從挎包裡掏出了復仇女神甩開，一副殺氣騰騰的樣子。
“我擦大哥你沒必要吧？人家都說一言不合才拔刀相向可你連話都沒說呢！”
洛小希目露兇光：“跟這樣的傢伙沒什麼好說的，宰了就對了！”
“唉，你說我一個良民我招誰惹誰了我……”
納蘭露出了頭疼的表情，無奈地嘆了口氣，從襯衫口袋裡掏出一個方方正正的黑色小盒子，扔了過去。
“小狐狸，你先看看這個再說吧。”
洛小希接過盒子，目光警惕地盯着納蘭不放，然後小心翼翼地把盒子打開，赫然發現裡面居然裝着一支小型的注射器，裡面流淌的液體猩紅似血。
“AngeⅠ……不，顏色不對，這是……”洛小希的注意力完完全全被那支小針筒吸引了過去，認真觀察了很久才說：“是次品，第一次雙魚計劃的產物。不過又有些不同，這個的顏色更淺，也更透亮。”
“是經過提純的次品。”納蘭聳了聳肩：“青衣會在這邊有個地下工廠，表面上是在研製**，實際上他們在搗鼓一些更危險的東西，比如你現在手上拿着的次品病毒。”
“你想說什麼？”
納蘭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說：“要說的太多咯……總之那個東西你先收下吧，算是上次的補償。喂，那邊的陳小子。”
陳傲愣然：“叫我？”
納蘭笑容狡黠：“對。既然碰巧遇到了，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點有趣的東西？”
“這個嘛……”陳傲思考了一會，果斷道：“給錢就去！”
“喂喂，海東青，不要拐賣良家少男好不好！”
洛小希連忙把陳傲從那個危險的傢伙身邊拽回來。
“按照約定，這小子的使用權在我手裡吧？”
“這個……”
“呵……”
納蘭故作熟悉地摟着洛小希的脖子，側着頭輕聲耳語道：
“說實話你現在就像個鬧彆扭的小姑娘……呵呵，衣服不錯。”
“死開！我不想和你說話！”
洛小希氣鼓鼓地發出抗議。
納蘭學着某個大光頭那樣傻不拉幾地呵呵一笑，跑到路口伸手叫了輛三輪摩的。三人搭乘摩的來到平倉的新興區，雖說名字聽上去像是個發展得不錯的區域，但實質上這是平倉僅有的幾個貧民區之一。成片成片的低矮樓房密密集集地坐落成一團，狹窄的道路小巷縱橫交錯，垃圾遍地，污水橫流，環境比某些城中村更加不如。
“八十年代的時候，這裡是平倉最繁榮的區域，平倉鮮有的幾個萬元戶都是住在這裡。那會兒不比現在，水泥房是很高級的東西，在以前能建棟五層的小樓都算是很有地位的象徵了。”
納蘭一邊帶路一邊講解歷史。洛小希跟在他身後，小心翼翼地走着，因爲地上不是發臭的垃圾就是濃黑的污水，不管哪樣他都不想踩到。
某條街道口擺放着一張破破爛爛的麻將桌，四個赤着上身只穿大褲衩的中年男人圍成一圈正在“砌長城”。他們很瘦，用“瘦骨嶙峋”來形容都絲毫不顯誇張，面容枯槁暗黃，目光呆滯無神，看到有人經過也不過是微微擡頭冷漠地斜瞥一眼，不過看到洛小希的時候倒是露出了興奮的表情，死死地盯着黑裙下露出的雪白大腿。
“噁心。”洛小希啐了一口，對着那羣中年怪叔叔豎起了中指。
“看到他們手上的針孔沒有？那都是癮君子，沒治了的。”納蘭輕嘆了一聲：“九十年代末，新上位的青衣會總把頭趙半括利用河運，把一噸3號***從雲南邊境運送到平倉，全部砸進了這裡。等國安廳和緝毒科那幫傢伙反應過來的時候，新興區已經變作了徹徹底底的貧民區。”
陳傲和洛小希都沉默了，他們明白這意味着什麼。
“平倉原本是顓南周邊發展最好的一個縣級市，但就是因爲自九十年代開始直至今天都沒有結束的毒品灌輸，它不得不向**申請扶貧資金。整個縣城的經濟，都被青衣會搞垮了。”
洛小希覺得很不可思議：“怎麼會……難道他們都坐視不管嗎？”
納蘭清楚洛小希口中的“他們”指的是誰，不過他只是淡淡一笑，不以爲然道：“看不見，不代表黑暗不存在。千里做官只爲錢，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清正廉潔的永遠只是佔少數，更多的都是一些竊國竊民的賊。對於賊而言，底線只是一個價碼，在足夠的金錢面前就顯得毫無意義。”
洛小希紅着眼，咬牙切齒道：“所以底線打破之後，人命就顯得不值一文，就算是無休止的壓榨剝削也無所謂了嗎……青衣會……罪該萬死！”
納蘭摸了摸洛小希頭，眯眼笑道：“沒必要露出這種可怕的表情啊小狐狸，這僅是這個社會的冰山一角而已。何況眼下我們要管的也不是這個，做好我們的本分就足夠了。”
納蘭在一棟老舊的三層樓房前停下，掏出他那部老而彌堅的黑白屏諾基亞手機，打開短信對了下門牌號，確認無誤後說：
“對頭了，就是這裡。”
洛小希看着眼前這扇老舊腐朽的黃梨木門，依稀可以想象這裡當年的繁華。
“吶，海東青，這裡面到底是……”
“趙半括除了十卜印外的另一頭走狗。”
納蘭握住木門上的鐵鎖，沒見他如何發力，老舊的鎖頭就被輕鬆扯了下來。木門被緩緩推開，一股酸臭的黴味撲鼻而來。
陳傲捂着鼻子說：“這味兒，太沖了……而且好像還有種很古怪的臭味，就像……就像……”
“腐屍。”洛小希面無表情地說：“這是屍體腐敗的味道。”
“在這邊。”
納蘭穿過客廳，徑直走到最裡面的廁所門前，推開門，只見一具身穿白大褂的男屍直愣愣地吊掛在廁所裡，屍體表面呈灰綠色，輕微膨脹，密密麻麻地爬滿了白花花的蛆蟲，看上去猙獰恐怖。
“不好意思，我先去吐一下。”說罷陳傲就捂着嘴衝了出去。
對於這樣的屍體洛小希早已見怪不怪，只是略微感到有些噁心。
“高度腐敗，有些時間了。”納蘭用火機撥開屍體臉部的蛆蟲，露出原本的臉部輪廓，仔細辨認了一會才說：“不錯，就是他。”
洛小希捂着口鼻問：“這傢伙是誰？”
“楊素，彭加木的摯友，第一次雙魚計劃的科研人員之一，次品病毒就是他從羅布泊帶出來的。後來他被趙半括盯上，趙小子花了3000多萬購買了那份次品病毒，並聘請他來平倉進行病毒的提純實驗。”
“他爲什麼死了。”
“因爲沒有價值了，也因爲我來了。”
納蘭伸手從白大褂的口袋裡拿出一張便籤紙，上面用血畫了一個簡潔的笑臉，很是嘲諷。
“青衣會不想讓我看到活着的楊素，所以殺人滅口。”
洛小希冷笑道：“活該。”
“走咯，沒什麼好看的了，我只是過來確認一下他的死活而已。”
納蘭轉身走出廁所，洛小希跟在他身後，突然伸手拽住了納蘭的衣角。
“怎麼？”納蘭回頭問道。
“呃……那個……這個……”
洛小希尷尬地笑笑，很不好意思地說：
“吶，海東青，借點錢來用吧……”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