撐起身子,視線不經意的在枕邊掃到一樣東西。
是信封,上面只有簡單的幾個字,“無畔親啓”。
頓時,記憶如潮水般涌來。
他猛然記起昨晚任初靜來找他的事,一絲不祥浮上了心頭。
他一把抓起信封,下牀衝出房去。
驛站裡出奇的安靜,對面山頭的落日更是增加了他心裡的不安,已經天黑了嗎?
這就是任初靜所說的,等他醒來就明白了?
在樓下找到了驛站的官員,得知的消息果然如他所料,她們早已經走了。
無畔這纔想起了手中的信箋,忙迫不及待的撕開封口,掏`出了信紙。
“無畔:宮裡的事皇嫂找我談過了,想必你也知道了吧?
在這世上,除了你,我最喜歡的就是皇兄。
他既然做這樣的決定,便自有他的道理。
所以,無論如何,我都必須回宮一趟。
這些日子裡,一直都是我在追隨着你的腳步。
現在想來,會不會是你一個人孤單得太久。
而我的出現豐富了你單調的生活,讓你有了新鮮的感覺。
於是,便讓你誤以爲那就是愛情?
或許,兩個人的分開,能讓彼此把這份感情看得更清一些。
雖然我很害怕會因此而失去你,但也期待你不會讓我失望。
皇嫂說,感情要靠兩個人去努力經營,而不是一方單獨的支撐,我覺得她說得很對。
因此,不管你做怎樣的決定,只要是出自你的真心,我都接受。雪兒字。”
她真的走了?
無畔心裡突然有種被掏空的感覺,整個人頓時怔在了原地。
回想起昨晚任初靜跟他所說的話,之前那種莫名的不安愈發強烈起來。
秦冥真的要把她嫁給那個狀元嗎?
還有,雪兒難道不知道他被任初靜下了藥?
爲什麼不當面跟他說,只留下一封信就走了?
想到這些,他忍不住又看了一遍手中的信,這真的是雪兒寫的嗎?
在山谷的時候,他以爲他已經跟她表明了心意。
可是,她信裡爲什麼還
是對他充滿了不確定?是任初靜對她說過什麼了嗎?
任初靜……她到底想要幹什麼?
以他對她的瞭解,她雖然喜歡捉弄人,但是,卻不會真正去傷人。
可這一次,她把雪兒帶走,還說什麼讓他死心,又跟雪兒說那樣的話。
難道,是要站在秦冥那邊,把雪兒嫁給別人嗎?
腦海裡不由得回想起那句曾深深震憾他的話:
“不如,我們成親吧?”
他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起,她已深深入駐他心裡。
她朝陽般明媚的笑容,直率純真的話語,還有,帶着點任性的熱情。
關於她的每一點一滴,都滲透到了他的記憶裡。
但,就像她所說的,一直都是她在追隨着他的腳步,一直都是她在爲他付出,而他呢?
他給過她什麼?
越看越覺得這封信的用語倒像是出自任初靜的手筆。
不過,不管這封信究竟是誰寫的,信裡的話卻一針見血的點出了他和雪兒之間的感情盲點。
“三年前,就在這裡,你對我做過些什麼,你還記得嗎?”
任初靜意味深長的話再度在他耳邊迴響,但,這一次,卻讓他恍然大悟。
回宮的馬車幾乎是日夜兼程,每到一個城鎮便更換馬匹,連馬伕也換了好幾撥。
終於在八月初七傍晚駛進了皇城。
就這速度,雪兒也早已是心急如焚。
如果無畔無法在八月初八之前趕到皇宮向皇兄提親。
但至少在這之前,她可以親自去說服皇兄改變主意。
所以,馬車剛停在正殿之外,她已顧不得管任初靜,直接跳下馬車跑向“千秋殿”。
沿途正好碰上白總管從殿內出來,見她風風火火的樣子,剛要開口行禮。
雪兒看也沒看他一眼,便衝了進去。
“公……奇怪,皇上剛讓我去宣她,怎麼來得這麼快?”
白總管不解的搖了搖頭,這纔想起自己的職責之一是負責通報。
剛想要追上去,大殿之內已傳來雪兒的一聲高呼。
“皇兄!你出來!”
穿過重重幃帳,雪兒直奔最
裡頭的寢殿。
在外室的小書房終於找到了秦冥。
此刻,他正專注於手上的奏摺,聽到她的腳步和呼喊,竟連頭也沒有擡一下。
“皇兄,你不要故意裝作沒聽見,我有話要跟你說。”
雪兒直接衝到桌案前,就差沒動手搶他的奏摺了。
“朕還沒追究你擅自出宮的事,你倒闖入朕的寢宮大吵大鬧。
看來,是該讓人重新再教教你宮規禮儀了。”
秦冥一邊說着,一邊取過桌上的印章蓋在了手中的奏摺上,這才擡頭看向她。
深邃的眼神讓雪兒心虛的退了一步,低下了頭,咕噥道:
“人家也是一時心急嘛……”
秦冥倒也並不深究,依舊端坐在椅中不急不徐的道:
“不過你回來得還算及時,九月初九的大婚,時間有點緊,明天就得開始張羅準備了。”
雪兒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她都還沒來得及開口,皇兄竟然就連大婚之期都選定了?
“可是……皇嫂不是說,賜婚的聖旨要明天才會宣讀的嗎?”
對她的焦急,秦冥也不知是真沒看出來,還是故意忽略。
俊逸的臉上沒有一絲動容,黑眸更是深不見底。
“聖旨是用來召告天下的,婚事既已定下,自然要開始佈置。
你放心,你是朕的皇妹,朕一定會讓你風風光光的嫁出去。”
“皇兄!”
雪兒狠狠的跺了跺腳,眉頭都快皺到了一起。
“你都沒有問過我的意思,怎麼可以把我隨隨便便許給人家?
你不是最疼我的嗎?爲什麼這麼急着把我嫁掉?”
合上奏摺,秦冥站起身來,道:
“女大不中留,你這麼愛往外跑,朕又沒時間管你。
給你找個夫家磨磨你的野性也好,再說,你今年好像已經十九了吧?”
雪兒俏臉立刻便通紅了。
的確,在碧落國,很少有女子過了十七仍未出嫁的。
不過,因爲她有一個疼她的皇兄和一個開明的皇嫂。
所以,她才得已過着令天下女人羨慕的奢華自在的生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