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陌怎麼也沒有想到我會在外面,整個人頓時僵住,原本就蒼白的臉色瞬間飛起一抹紅雲,繼而轉爲惱怒。
我可不是故意要在這裡偷聽的,但現在好像也不是解釋的時候,我尷尬的衝她笑着揮手招呼道:“嗨,這麼巧。”
本來想緩和一下氣氛,卻不想紫陌臉色更差了,重重的冷哼一聲,整了整衣物,轉身離去。
“誰在外面?”聽到動靜,秦玄冷聲喝着。
“我。”我條件反射的應着,話剛出口,就後悔不已,這個時候,我應該溜之大吉纔是上上之策啊。
果然,屋裡的人只是稍稍一頓,又開口道:“進來吧。”
“我只是路過。”
我忙辯解着,他的語氣裡分明還帶着怒火,我現在進去,豈不是自討苦吃。
何況,剛纔聽他自己說的,他喝醉了,誰知道他會不會也對我做出什麼事情來?
“進來!”屋子裡的人已經不耐煩了。
看這樣子,顯然已經是酒勁上來了,可是,這個時候想要逃跑也已是不太可能,我只好硬着頭皮走了進去。
屋子裡真可謂一片狼藉,書桌上一片凌亂,地上橫七豎八的躺着幾本書,還有一些破碎的瓷片,和一大片水漬。
不知名的香味在空氣中揮散着,隱約有一絲酒精的味道。
秦玄就靠坐在書桌後的太師椅中,用手支撐着額際,雙眸微閉,看起來已有幾分醉意。
我仔細打量了一下場內的情景,心裡大致推斷出了剛纔的事發地點應該就在那張書桌上,至於發展到了什麼程度,就不好說了。
“把屋子收拾乾淨。”秦玄看也沒看我,便吩咐道。
他叫我進來,就只是讓我收拾房間?我有些不敢置信,但是轉念一想,他連紫陌那樣的美女都趕走了。
也許,是真的“不行”了。遂才放下心來,開始動手收拾殘局。
掃乾淨了地面,整理好書桌,就見椅子裡的人仍維持着原來的姿勢一動不動。他睡着了?
我疑惑的上前幾步
,蹲下身來,好奇的打量着他。
濃密的睫毛緊貼着眼瞼,即便是我的逼近,他也毫無反應,真的是睡着了。
和他喝過兩次酒,卻從來沒見他醉過,怎麼這一次醉成這樣子?
想到他白天時激動的樣子,看來,他真的是受了很大的刺激,所以,纔會想要一醉解千愁的。
是因爲白天紫陌的話讓他覺得丟了面子嗎?可人家也是好言相勸,他用不着爲此而買醉吧?
我突然發現,或許,秦玄並不如他表面這般逍遙快樂,他琴聲中偶爾的惆悵。
他黑眸裡隱藏的憂傷,這一切,都不是一個真正快樂的人會擁有的。
家家有本難唸的經,王爺自然也有王爺的煩惱,如此一想,對他的厭惡似乎少了些。
看他睡得正香,我不禁輕聲喚道:“王爺,回房裡去睡吧。”
喝多了酒,人本來就不舒服,這樣蜷在椅子裡,明天還不得全身痠痛,說不定半夜還會滾到地上去。
無奈椅子裡的人像根本就沒有聽到我的話一般,還是紋絲不動。
“秦玄!”見他沒反應,我索性直呼他的名字。
“你到底要不要回牀上去睡?你再不吭聲,我可就走了。”反正,我是沒力氣把他扛進去的。
在心裡默數了三下,他沒動靜,於是,我進內屋取了一條薄毯替他蓋在身上,這才轉身準備離去。
“不許走。”低沉暗啞的嗓音從身後傳來。
我心中一驚,醒了?
頓住腳步,我微微轉過頭來,卻見椅子上的人仍維持着先前的姿勢。剛纔,難道是我幻聽了?
屏住呼吸,我放輕了腳步,剛要再邁開,聲音又再度傳來,“任初靜,你回來。”
這一次,確確實實是秦玄在說話,而且,還是點名叫姓的對我而言。
剛纔叫他回屋裡睡他不吭氣,現在我要走了他又不讓我走,他到底要怎樣?我轉過身來看向椅子中的人,耐着性子問道:“王爺還有什麼吩咐?”
椅子上的人終於動彈了一下
,撐着額際的手放了下來,微微睜開了眼睛看向我,“留下來,陪我。”
也許是因爲酒精的作用,那雙黑眸裡帶着些迷朦水氣,異樣的光芒讓人隱隱有些心疼。
可是,他說出來的話卻有如驚雷一般嚇得我險些蹦起來,陪他?
腦海裡回想起秦冥那些警告的話,再看看眼前意識朦朧的秦玄,理智告訴我最好是離開這裡以策安全。
只是,黑眸裡深深的渴望卻又讓人有些不忍。
深吸了一口氣,我儘量讓自己保持冷靜,笑道:“王爺,不如你先回房間去等我,我去打點熱水來,先伺候您洗個熱水澡?”
我決定了,把他騙回房去,然後自己出門反鎖屋子,反正他也醉成了那樣,等久了看不到人回來,自然也就睡去了。
秦玄緊盯着我,雖然有些醉意,卻並不糊塗,聽了我的話,脣角不由得蕩起一抹笑意,“本王只是想讓你留下來陪我坐坐。”
真的只是坐坐?喝多了的人應該不會說謊吧?我不是很確定的走了過去,在他的眼神示意下,坐在了一旁的椅子裡。
小睡了一會,秦玄似乎精神一下子清醒了不少,待我坐定了,才緩緩開口道:“不知道爲什麼,有你在本王身邊,本王便覺得心裡舒坦些。因爲,至少不用擔心些什麼,也不用負擔些什麼,很自在。”
就像,第一次認識他時,他請我喝酒,彈琴給我聽時一樣?
看來,他心裡一定很寂寞吧?因爲,只有寂寞的人才會如此渴求一份安慰。
“王爺其實該找紫陌姑娘陪你的,有個朋友在身邊,總比陌生人來得好些。”
聽紫陌說起,他們認識有一年多了,又經常品琴談詩,應該也算得上是知己吧?
秦玄搖了搖頭,脣角的笑容變得有些苦澀,幽幽的道:“我和她,其實不是你想的那樣。而你和我,應該也不算是陌生人吧?”
他整個人看起來有些反常,既沒有了身爲王爺時的那種疏離感,也不像平時般的風流不正經,或許,是酒精讓他放下了僞裝與防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