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世斌笑笑, 脫了外套上樓，推開門正碰上要下樓的鄭妍：“大姐。”
“這麼遲迴來。”鄭妍在家都是一身正裝，拉着鄭世斌到小弟弟照片前拜了拜, 本着大家身體裡都是留着鄭家血脈的份上, 她對這個小娃娃還算是客氣。
鄭世斌倒是沒什麼感覺, 只是想着要是沒死也該是跟自己一樣的歲數, 鄭偉是身子不行格外遺憾當年的事。
不多久人就下來了, 擺擺手讓劉媽準備上菜吃飯，看看日漸成熟的兒子老臉欣慰，“什麼時候回家裡幫忙。”
“我這手頭上還有不少的戲, 等忙完吧。”他一笑置之鐵了心裝無辜，鄭妍似乎是繼承了鄭偉身上全部的商業頭腦, 鄭世斌覺得自己也就是披上了父親在外的冷淡皮衣, 商場如戰場, 可娛樂圈也不是吃素的。
稍作沉吟再觀望鄭偉臉色，鄭世斌給他夾上一筷子菜：“我要跟大姐先學習學習。”
鄭妍從鼻子裡哼出一口氣, 名字和氣勢完全是兩種人：“就那我當擋箭牌吧你。”
“你們兩個是真不急對象啊，還有你世斌，我知道你喜歡男的但是可不可以給我留個後代啊。”鄭偉夾起兒子給的肉看了看，從當初的震驚憤怒到現在的淡然接受，他要求不高, 給鄭家留個後就成。
鄭世斌苦笑, 現在事業正是高峰哪有空去找代孕媽媽, 刀尖上行走身後多少人看着。
“再說吧。”如果胡亂肚子裡能蹦出來一個就神作了。
想着想着自己都覺得瞎扯, 鄭世斌突然笑了起來。鄭妍看弟弟春意盎然的模樣真是從骨子裡發出吃飽飯饜足的氣息, 腳在桌下踢了踢說：“今晚不走？”
“不走，明天家裡有事怎麼能出去。”
鄭妍夾菜時餘光一閃, 意味深長道：“哼，情況不錯。”和小時候一樣上去揪他耳朵順便往下捏一把，自顧自的坐下來跟鄭爸說：“爸，最近買點草莓回來吃。”
“這個天吃什麼草莓，過季水果不好吃。”
“誒爸你怎麼這麼說呢。”鄭妍甩出個笑容指着鄭世斌：“我弟他最近很喜歡吃。”
這話一出加上之前的動作，鄭世斌無所謂的摸摸脖子，說：“這幾天才喜歡吃的，哪天我看見了給爸帶回來。”
鄭爸端着碗總覺得兩孩子話裡有話，有古怪。
“真有了？”吃完飯，鄭妍抱着電腦在沙發上整理文件，面紙揉成團砸向他。
鄭世斌彎腰拾起，冷淡的回覆：”嗯，有了。“不就是有個對象麼，這麼好奇幹嘛。
“不容易。”手指敲着鍵盤，眼睛卻是望着鄭世斌，“什麼人能把你拿下。”
可算是正眼看一眼對方，腦中想起胡亂的模樣，鄭世斌笑着掏出手機點擊聯繫人，一邊慷慨道：“這人挺有意思的。”
【睡了沒】
“透露一點？”鄭妍支着下巴，換了一身家居裙裝有點女人味，左腿交疊在右腿上平添一股英氣。
鄭世斌看着她搖頭：“太早了。”
“你認真的。”鄭妍盯着他。
“你看我什麼時候對感情不認真過。”鄭世斌打開電視，胡亂前段時間拍的《尋仙記》被香蕉臺買斷已經開始輪番預告片轟炸，造型帥氣不是時下嬌柔的小男子氣派，他在心裡給了8分。
【新劇造型不錯】
沒回復，睡了？
鄭妍看他沒聊天的意思，一般異地戀的人都喜歡抓手機甜言蜜語，她故意說：“差不多了就帶回來看看，也算是有對象的人了就別老闆着臉，難看。”
“五十步笑百步，你就得了吧。”鄭世斌立馬反擊。
叮咚一聲【沒睡，我也覺得那個造型挺帥的，就是劇情瑪麗蘇拍着都肉麻】
事實上胡亂都要睡了，然後洗澡出來看見信息，手拿着毛巾擦頭一邊回覆，坐着的時候還要小心屁股和大腿。
……
劉媽一直在廚房忙活，電話就在不遠處，當它響起的時候她去接了，剛接起就滿臉不耐暗吐口水：“知道了。”說完掛斷電話，想想又嘆氣。
真不知道是什麼幺蛾子，幾十年了還糾纏不清。
“小妍啊，那人打電話來催要錢了。”她朝着沙發位置說，刻意看了看樓上鄭爸的房間發現是關着的安下心。
“離中旬還有兩天，急什麼急，煩死人了。”每個月都會打一通電話就怕鄭家會拖欠4000塊錢一樣，鄭妍皺眉翻個白眼，都這麼多年了還真把鄭家當提款機了。
“再打兩個月，之後的日子不打了，有這閒錢還不如買點保養品給爸。”
劉媽走近躊躇道：“被你爸知道不好吧。”
鄭妍冷笑：“那個女人就是想爬上鄭家家主夫人的位置，年輕人就不是好東西，給她那麼多錢算是便宜她了。”
在一旁專心聊天的鄭世斌這會也放下手機，孩子的事他是清楚的，心情可謂是複雜至極，那年自己發了高燒才免於禍事。
“要不然直接給點錢斷路吧，總這麼要錢也不是法子。”
“給什麼錢，當年的事可是有合同在手的，爸之前找的代孕是另一個，就因爲她不清不楚的爬上爸的牀纔有了孩子。”她當年已經記事，一些事情記得比鄭爸還要深刻，當下關了電腦恢復女強人氣勢：“我就這麼辦，這種小事也不用告訴我爸了。”
劉媽早就厭煩了，見到鄭妍這麼幹脆也點頭，還是狠點好。
鄭世斌不記得那人的名字，好奇問：“那個女人叫什麼來着？”
“張淑。”鄭妍沒好氣。
沒有多少記憶，鄭世斌側着頭不知道想些什麼，站起來準備上樓：“我先上去了，你們早點睡。”
“去吧。”鄭妍沒心情辦公事，收拾了電腦也準備回房間。
另一邊，張淑哼着小調給自己敷面膜，沒少往保養裡砸錢加上人又懶不愛幹家事，老臉比同齡人要小上很多，不知道的還以爲是哪家的貴婦人，可惜不是。
對着鏡子看了一會，想起這個月胡亂還沒給自己打錢，又是一個電話敲過去，人火了翅膀硬了開始不講規矩了：“這個月你怎麼沒打錢啊。”
張嘴第一句話就是提錢，胡亂躺牀上看明天的劇本愣是嚇了一跳，“過幾天吧，我這片酬還沒拿到，最近花錢挺多的。”外觀上就是一大筆錢，可能對影帝來講是小錢了，但他以前可從來沒有往臉上敷過各種保養品吶。
“你現在都火了還沒錢呢，是不是公司坑你啊。”
有點關心的意思？胡亂坐起來說：“最近劇本接的是多了，但開銷也大，沒幾天就拿到錢了你放心，到時就給你打過去。”
一個月8000對於小城裡來說是筆不小的數字，張淑嗯了半天覺得胡亂從小就沒忤逆過自己，“行吧，你記得就成。”將要掛電話時窗外一陣風吹進來渾身打顫。
“換季了天氣不正常，你拍的戲又不管天氣的自己注意點沒生病。”話一出口，她停住揉臉的動作，是繼子啊又不是親生兒子，關心什麼。
胡亂坐着一動不動，半天才輕笑了一下，想說話的時候那邊已經顯示掛斷。
“每次打電話都是要錢了吧。”嘟囔一聲繼續背臺詞，手揉着腰剋制住想某人，他有想過再也不管張淑，但這麼多年一直都是這個女人在陪着自己，胡爸死後的一個細節幾乎是推翻了他對張淑的恨意。
意識轉換到他上初中那會，冬天特別冷生病的人很多，胡亂那時身體不好生病是常有的事，不可避免的開始發燒了，那天晚上他打完點滴回來張淑已經睡着了，廚房沒有剩菜也沒力氣自己做，於是喝了一碗水倒頭就睡。
夜裡的時候被人搖醒，張淑端着碗麪臉色不好，“快吃！”
他從沒覺得雞蛋麪這麼香過，麪條上放着兩個雞蛋，面裡還放着雞丁入口很香，臨走前張淑還摸了摸他額頭說：“比早上好點了。”
垂下眼吃麪，吃着吃着就哭了下來，尚且是個孩子在生病的時候格外敏感。
不過就是一碗麪。
心裡的委屈越來越重，胡亂盯着牆上的海報把自己滾進毛毯裡，神志不清的開始想念被子裡兩個人時的溫度，接着鬼使神差的發了條事後讓自己後悔的信息。
【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