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輝住在我對面,這意味着什麼?
這意味着在我交流的期間,要每天和他共用一個廚房客廳陽臺洗衣機……不,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凌輝爲什麼要住在我對面啊?
沒給我詢問的時間,凌輝開着門進屋了。在門板開合的幾秒鐘,我清楚的看到了凌輝屋子裡鋪放整齊的牀鋪被褥行李箱。而我和凌輝今天剛到,凌輝不可能是今天收拾好的。
真相只有一個,那就是凌輝早在我之前便來過臺灣了。
對於凌輝少爺的敗家行爲,我一向都是匪夷所思的。他既然想住,那他就住好了。反正我攔也攔不住,管也管不了。他要是住在這兒,我倒省去了和陌生人公用客廳的尷尬。
凌輝跟我住在一起,我感覺自己十分的有底氣。跟着凌少爺走,吃喝全都有。住在這麼貴的房間,似乎都是理所應當的。
回到臥室,我簡單的鋪了下牀鋪。臨睡覺之前,我特意打了通電話給李夕瑩解釋。沒能跟她一起住國青,我無比的遺憾和抱歉……李夕瑩還挺好說話:“沒事兒,金朵,我過兩天就去了。有什麼事兒,咱們到時候再說。”
“你蛇皮袋子買好了?”我笑着問她。
“買好了。”李夕瑩的話裡有一種得到滿足後的喜悅:“我買了不少呢!可以用好久……我媽媽說啊,出遠門,一定要拿蛇皮袋子的。等到臺灣,咱們兩個出門的話,你可以揹我的。”
我努力的岔開話題,但是李夕瑩卻一直在聊蛇皮袋子。我對李夕瑩說的蛇皮袋子不感興趣,李夕瑩對我聊的內容同樣不感興趣。我們兩個自己聊自己的,氛圍是出乎意料的和諧。
從李夕瑩的描述上來看,她所指的蛇皮袋子,應該是我媽那種年紀的大媽去菜市場纔會用的。如果說,我們兩個一起手拉手拿着蛇皮袋子去逛街……那場面,估計十分好笑。
李夕瑩說的一本正經,我也不好打擊她的積極性。簡單聊了幾句,李夕瑩準備睡覺掛電話了。臨掛電話前,李夕瑩不忘囑咐我:“金朵,你記得去買自行車,不要去坐公交車。”
臺北的交通很方便,地鐵公交捷運車……我奇怪不理解:“李夕瑩,爲什麼不要去坐公交車啊?”
李夕瑩的語氣完全不像是在開玩笑,她無比鄭重的對我說:“坐公交車,是會得性病的,所以你不要做。”
我:“……”
好吧,我再次被李夕瑩神奇的思維和言論打敗了。
掛了電話躺在牀上,我發了條短信給劉楠。告訴她我已經平安入住,可以不用擔心。劉楠那面是白天,估計她是在忙學校的事兒。等到半夜一點多,劉楠纔回短信給我:“金朵,你換的新號碼告訴李老師了嗎?”
我睡的迷迷糊糊,見到劉楠的短信立馬又精神了。短信寫了刪,刪了寫。洋洋灑灑打了一篇,最後回劉楠的卻只是幾個字兒:“算了,不想再聯繫了。”
劉楠那面可能又忙上了,她直到凌晨四點多才給我回復。我一直坐着沒有睡,生怕劉楠回覆我說她在美國碰到了李致碩……不過這只是我的胡思亂想,異國偶遇的橋段在現實生活中比意外懷孕還要低。
想要碰到,簡直是天方夜譚。
早點休息,不要想太多了。事情也許不像你想象的那樣?也說不定。劉楠回我。
我沒再給劉楠回消息,收好手機躺牀上睡覺。凌晨四點多鐘,外面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這還真是冬季到臺北來看雨。我想。
某種程度上來說,我是屬於那種又臭又硬的茅坑石頭。尤其是在愛情中,從來都是一根筋。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即便是愛不能,也要轉身走的漂亮。頑強到底的死硬派,說的就是我。
李致碩不跟我聯繫,我是不會再找他的。而李致碩要是給我打電話……我就勉強聽一聽。
自從李致碩給我媽打過那通電話後,我每天都在糾結李致碩再打來該怎麼辦。不過讓我失望的是,李致碩沒有再打來過。時間這麼久,我的思想有了很大的變化。從開始的死也不接,轉變成現在勉強聽一聽。
估計用不了幾天,我會哭着喊着巴不得李致碩快點打來。
李致碩是故意的,一定是。他肯定知道我的思想會轉變,所以他纔不來找我。我爲什麼要跟學心理的老男人談戀愛?這完全是自己沒事兒找事兒折磨自己。
而我忽然有點後悔,早知道,那天李致碩打給我媽的電話接了好了。
翻來覆去左思右想,等到凌輝來叫我起牀吃飯,我還沒有睡着覺。我頂着大黑眼圈出來,嚇了凌輝一跳。凌輝誇張的在我臉上比劃了一下,問:“金朵,你是咋的了?晚上睡覺自己把自己打了?”
拍開凌輝的手,我大步往前走。冬雨潮氣大,我重重的打了個噴嚏。
我無精打采的跟凌輝一起去吃早飯,神情怏怏的喝着粥。見我唉聲嘆氣哀怨連天,凌輝還以爲我是現金週轉不靈:“金朵,你別哎呦了……昨天晚上你請我吃小吃,你這個月的飯,我包了,大魚大肉吃香的喝辣的,隨你挑。”
“你懂什麼啊!”凌輝真是個膚淺的人,一個沒能脫離低級趣味的人,一個不純粹高尚的人。我無比哀傷的望着窗外的小雨:“我是鄉愁,鄉愁你懂嗎?那淺淺的海峽,是我揮之不去的鄉愁啊!”
凌輝信我的胡扯纔怪:“別大早上噁心人了,怎麼的,來到臺灣你就變身瓊瑤了啊?”
提到瓊瑤,我眼淚完全不受控制的往下掉。凌輝被我的眼淚驚到,他無比驚悚的瞪着我:“金朵?你這是幹嘛啊?鄉愁,我懂我懂,你來看看我,看我你就不鄉愁了啊!”
我擦啊擦,眼淚就不斷的掉啊掉……我來臺灣才一天,哪有那多的鄉愁?我是想起了李致碩,他曾經還說過,要爲我介紹瓊瑤工作室來着。
男人的話不可信,尤其是男人在牀上的話更信不得。李致碩是個混蛋,他跟別人跑去結婚了,臨走還斷了我的戲路。
從來沒有過哪一時刻,我覺得自己的神經是如此的敏感纖細。稍微有點屁大點的小事兒,我便能聯想到和李致碩在一起的曾經。不到一天的時間,凌輝已經被我哭的一個頭兩個大。
到了晚上看臺灣偶像劇,我再次失聲痛苦了起來。終於忍耐不住的凌輝拍案而起,他把電話給我從口袋裡抽出來:“打給李致碩吧!”
“不打。”我哭着搖頭:“電話都刪了,我還打什麼?人家都結婚了,我還打什麼?人家都已經不聯繫我了,我還打什麼?我沒事兒閒的自作多情自取其辱嗎?”
說什麼都沒用,凌輝的態度是少有的強硬:“少廢話!去,打電話。不管是問我媽還是問你媽,不管是教務處還是招生辦,總會有人知道李致碩的電話吧?別在我面前跟個慫包似的只知道哭,有什麼事情,當面找他問清楚。”
“不要!”
“你不問是吧?”凌輝來了脾氣:“你不問,我去問!金朵,你要是不打,這個電話我來打,行吧?我打通了電話,我就問他爲什麼忘恩負義,爲什麼背信棄義,爲什麼始亂終棄!”
我好笑:“少爺,你最近是交了比較有文化的朋友嗎?我發現,你最近總是說排比句和成語,越來越高大上了。”
“金朵,你嚴肅點!”凌輝搶過電話,他伸手指着我:“我跟你說的,那都是正經的。我是男人,我比你瞭解男人。男人跟窗口工作人員是一個毛病,就喜歡得過且過混一天算一天……你要是不追問追問再追問,估計你永遠不知道男人是怎麼想的。”
“你說,我能怎麼辦?”我重重的嘆了口氣:“李致碩結婚了啊!而且還是跟燕飛曉……我總覺得吧,李致碩要是跟我好了,那燕飛曉一輩子都只是自己了。他倆現在結婚,我還挺能接受了的……你別這麼看我,我說的是真心話。”
“我就知道你說的是真心話,所以我才用鄙視的眼神看着你。”凌輝重重的拍了我額頭一下:“金朵,你從小就這樣,看上去心眼不少,其實就是傻實在……你要是不聽李致碩親口說說怎麼回事兒,你能甘心嗎?”
似乎……是不甘心的。
“你要是不聽李致碩親自提出和你分手,你能願意嗎?”
應該……是不願意的。
“可是……”我很猶豫:“李致碩要是真跟我分手了,我接受不了,怎麼辦啊?以我現在的狀態,我很擔心……”
凌輝摟住我的肩膀:“什麼也不要擔心,什麼也不要怕。李致碩要是劈腿,那你就揍他。怕啥?揍不過,不還有我呢嗎?”
好像……凌輝說的對。
“我去給你要電話,”凌輝拿手機撥:“你媽那裡有李致碩的電話吧?”
“行了!”我扯住凌輝的袖子:“不用問,我記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