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許驚鴻入朝——”
“宣許驚鴻入朝——”拖長了語調的呼喊從中極殿一路而出,直到宮門之外。在外面等候的衆多官員不無羨慕的目光中,許驚鴻昂首向着宮門走去。這一刻,他的心不知怎麼的感覺到了一些緊張,顯然因爲這次關係着他將來的發展,再加上巍峨宮闕給他的一種無形的壓力,即便一心認爲見皇帝沒什麼大不了的,他還是難遏心中的激動了。
雖然是第一次進入大宋的皇宮之中,又沒有任何的嚮導引路,許驚鴻卻沒有走錯方向。因爲從會極門一路向着中極殿而去的道路兩旁站滿了精神抖擻的宮中禁軍,只要沿着他們的隊伍向前即可。當來到高高的階梯之前後,許驚鴻更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才跨步而上,他的心裡已經有了面對任何問題的準備。
進入大殿,許驚鴻便拱手朝着高高的御座上的那個人施了一禮:“臣西南軍中隊正許驚鴻見過皇上!願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他並沒有如影視劇裡見皇帝般下跪行禮,卻是從王烈海那裡問來的,知道大宋君臣不興這種奴顏婢膝的行爲,這讓許驚鴻大爲高興,若是讓他這樣衝一個全不認識的人下跪,即便對方是皇帝,他也會產生彆扭的感覺的。
其實,這也是許驚鴻受後世的一些影視劇的影響,將事情想當然了纔會有的想法。在中華民族數千年的歷史中,君臣之間的禮節並不是那樣的懸殊,竟到見面就要下跪的地步,多半君臣間的地位還是差不多的,只要拱手施禮便可了,多半還能坐而論政呢。直到滿清韃子入關後,將我漢族臣子視爲了奴才後,這跪拜之禮才盛行了起來。而這個憑空而出的大宋,自然是不可能象那些矇昧愚蠢的韃子般做下如此規矩的。
“許卿平身!”皇帝帶着笑說了一句。而後,當他的目光落到許驚鴻的臉上,看清楚他的長相後,那抹笑容卻驀地僵在了臉上。同時,一些正打量着這個少年的老臣們,臉上也各自露出了異樣的神情來了,所有人的心裡都產生了一個想法:“這實在是太像了,他實在太像那個人了……”
即便已經過去了三十年,即便那人早已死去,連後人都不曾留下,但朝中的大臣們卻依然還記得這個人的名子——風烈空。一個當年大宋軍中神一般的存在,一個曾以五千對胡人騎兵五萬而取得大勝的軍中第一人。
如今,這張幾乎一樣的面容出現在了大殿之上,這不能不對衆人造成極大的衝擊。有一刻間,大家都恍惚回到了三十年前,那個人還在朝中掌握着大權的時候。
在那些地位高的人都有些失神的情況下,底下的人也不敢隨便開口了。最終,還是趙哲的反應最快,他迅速將心頭異樣的感覺驅除之後,笑着對許驚鴻道:“許卿現在年歲多少啊?以朕看來,你應該不到弱冠吧?”
“陛下明見,臣今年才一十七歲!”許驚鴻沒有任何的忸怩,就道出了自己的年齡。這一下,又讓其他人發出了一聲驚呼,雖然說自古英雄出少年,但真有如此年輕的英雄出現,而且將與自己等平起平坐時,許多臣子心裡還是充滿了不甘的。
“聽說你在西南屢立戰功,這次又是在你的統籌指揮下,我大梁城中的惡勢力纔會覆滅,可是確有其事哪?”
“臣不敢有瞞陛下,一切都是真的!”許驚鴻依舊用平和的聲音回答道。
“只怕未必吧。”這時,一個不和諧的聲音響了起來,正是之前就對許驚鴻多有懷疑的公孫元。只見他很沒有禮貌地上下打量了許驚鴻一番,才繼續道:“你年不過二十,之前更是名不見經傳,卻在短短的兩年裡突然冒起,這可難以讓人信服哪。陛下,臣還是認爲他那些所謂的功勞不過是有人給他幫助而成的,就他本人的能力,根本不可能立下這一連串的功勞!臣請陛下當朝下旨,將這個欺君罔上的賊子拿下拷問!”
沒想到這個公孫元一上來不光否定一切,而且還喊打喊殺,讓周圍的其他臣子都大爲驚訝。但他的話也引來了許多同盟者的一致贊同,立刻又有不少人開始附和:“公孫大人說得對,此子無論年齡還是履歷都不可能取得如此功勞,一定是竊取了他人之功。還請陛下下旨將他趕出朝去!”
見衆人不問青紅皁白就這麼攻訐於許驚鴻,連皇帝在內的衆人都大爲惱火,當即就有許家的一些人和受皇帝授意要幫許驚鴻上位的臣子要出來爲其說話了。但還沒等他們站出來呢,處在風口浪尖的許驚鴻卻搶先作出了反應,他居然在這種情況下放聲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這怪異的舉動,使得殿中衆人都是一怔,連想繼續攻訐,以及想要出言維護的人都停了嘴,用驚訝的目光看着他,不知這個少年發的是哪門子的瘋。
這麼笑了好半晌後,許驚鴻才止了笑,然後用看白癡一樣的目光掃過了那些攻訐自己的官員們,用不屑的語調道:“真是無知,如此無知之人竟能位列朝堂,真是我大宋之悲哀!”
在受到這些人的攻訐時,許驚鴻已經拿定了主意,他要反攻!被動挨打向來不是他的習慣,無論是在戰場上,還是官場上,要擊敗敵人最好的辦法還是犀利的進攻。他決定用最犀利的進攻來擊敗這些將來的敵人,讓他們今後不敢再對自己輕慢。
“大膽!”他的話惹來了羣臣的勃然怒氣,許多剛纔沒有加入到聲討和質疑他的陣營裡的人也紛紛開口了:“放肆!這裡是朝堂,可不是你那軍營,竟敢如此說話!”
斥責之聲不絕於耳,彷彿現在就要將許驚鴻淹沒了一般。但許驚鴻卻沒有任何慌張,只是繼續用輕蔑的目光盯着這些人,然後氣運丹田道:“怎麼,我說錯了麼?這些人一沒有查我之能力,二沒有問我一句話,開口就說我所立之功都是假的,這難道還不夠無知的麼?”
他的聲音雖然不是很響,但因爲運用了內力之故,居然很輕鬆地將在場其他人的斥責之聲給壓了下去,殿中只留下許驚鴻一人的聲音爲人所聞。這一手一出,頓時就惹來了殿中羣臣的驚訝,他們漸漸停止了說話,臉上也出現了一絲忌憚。
“許驚鴻,你說自己的功勞是確實的,但我大宋可還沒有如此年輕就能立下如此功勞的人呢。只從這一點看,他們的懷疑也不無道理。你可有證據來證明那些功勞確爲你所立哪?”這時,葉名揚開口了,從他的話語裡可以看出這是在幫那些世家之人了。
因爲葉浩一事,葉家和許驚鴻還是有些過節的,但卻也不到不死不休的境地。但葉名揚也不會放過這麼個打擊許驚鴻的機會,以他的身份說出這話,分量自然是極重的。
“孃的,你們就不能遵循誰質疑,誰取證的規則麼?”許驚鴻的心裡暗罵了一句,但面上依然很是平和:“這位大人說的也有一些道理,我也的確無法當堂拿出證據來。這次京城之事,雖然是我居中指揮,但下面的兵士們也是盡了全力的。而西南的戰事,除非將王大帥請來,否則各位想必也是無法相信的了!”他這話裡藏着一點調侃的意味了。
但那些欲將之趕走的人卻沒有在意他的諷刺,而只是道:“看來你也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的功勞實在是無法讓人相信,那就自覺離開吧!”
“我雖然可以認同大家的說法,但有一點我卻不能苟同!”許驚鴻不待他們將話題重新拉出來,便搶先道:“有哪個人規定一個人的能力和功勞要與年齡以及出身相符合了?我雖然才十七,但在軍中立功靠的是真本事,可是一刀一槍殺出來的,可不象某些人,是仗着祖宗的廕庇竊取高位,其實自身並無任何本事可言!而自古以來,少年有大才者更是數不勝數,秦之甘羅,吳之周瑜,蜀之孔明,他們也都是年少成名,怎麼就沒有人質疑他們的能力和所立下的功勞呢?”
靜!殿中的氣氛一下就靜了下來,沒有人想到許驚鴻的言辭也會如此的犀利,居然一下就將對方質疑自己的問題都給擋了回去,還順帶地嘲弄了某些人一通。這尷尬的一幕讓殿中那些世家子弟有怒發不出來,只能憋在心裡,險些憋出了內傷來。
“好一張如簧的利舌哪!不過這卻不是能證明你之能力的所爲!”方遠山在一聲冷哼之後朝皇帝道:“陛下,其實要判定此子是否有能力很是簡單。”
“哦,卻是爲何啊?”皇帝對許驚鴻的表現大爲滿意,也對他更有信心了,見方遠山還不信邪,便索性讓他再出一回醜。
“那便是試一試他的武藝了。軍中講究的就是以武服人,他若真如自己所言,這武藝必然極爲精到,這樣臣等自然無話可說了。所以還請陛下准許我等在殿外廣場之上考量一下他的武藝!”方遠山給出了自己的辦法,其實他早在之前對這一個策略就有了準備了,爲的就是藉着這個機會將許驚鴻這個眼中釘一舉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