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又得過了一個時辰,峰哥派一個腿快的軍卒回來傳信兒,彙報說起初遇到阻力,軍卒們對於執行夫人的命令有不少是持有反對意見的,加一倍人手?這可不是開玩笑,要把分班睡覺兒的軍卒全喊起來,明兒都困得東倒西歪可怎麼辦?
峰哥據理力爭,把自家夫人的本事誇讚的天上有地下無,也拿出了將軍府腰牌和誥命封誥文書震懾衆人,無奈夫人指示的那一句“如有不從,立斬”,是真的執行不了,峰哥也是邊城軍卒出身,道理上說不過去,軍卒的天職是服從,服從的對象只有將帥,不可能服從將帥夫人,再傳奇的夫人也不行。
何況真要斬殺自己人的話,峰哥帶來的幾個人手也做不到,功夫身手彼此半斤八兩,當然是人手少的一方吃虧。
好在最起碼,今夜值守的將士開始了巡查監視冰牆上下異物,唐軍師匆忙間趕到的時候,正好發現了冷硬細小的異物——羊腿。
要不是羊血冰凍後發出的顏色有異,要不是得了提醒不放過任何小疑點,還真就發現不了冰牆上長出了白色的細羊腿。
也幸虧扎西撤退的時候沒捨得發出大動靜,沒選擇用鋼刀削落羊腿,或者用火燒化羊腿使之掉落,才被守城軍卒發現了蛛絲馬跡。
“唐軍師到了,那就好。”
軍卒遲疑地說:“小的回來的時候,聽見唐軍師問峰哥,夫人是怎麼猜到冰牆上插了異物的……”。
“哦?”林蔥兒眉毛挑起。
軍卒繼續講下去:“峰哥說是夫人爲扎姆進軍的事兒晝夜憂心,忽然夢醒推想到的……”。
林蔥兒笑了,擺擺手說了兩個字:“嘿嘿”。
自從峰哥等二十個軍卒被秦立生留給夫人,大家的感情便越處越融洽,彼此脾性也都摸清了,有意識無意識的都會互相維護。
正好,能彌補將軍夫人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的各種漏洞,她只管順着自己的心意往前橫衝直撞,大傢伙在後面推波助瀾並隨時收拾殘局。
有這樣一羣忠心耿耿又足智多謀的手下,再加上一個敢想敢幹英明神武的將軍夫人,那肯定是繼往開來無往而不利的對吧?林蔥兒臭屁的想……
然而,一切都順利的時候,總會有小人跳出來礙眼的對不對?
唐軍師帶着將士們反覆巡查城牆,冷汗流了一後背,老天爺啊,幸虧發現的早,這要是被扎姆部落的人試驗出了羊腿可當城梯,天不亮就悍然發起進攻,那後果……
沒錯兒,大家推斷,只一行羊腿城梯的出現,正好是扎姆部落那邊的初步嘗試,還沒正式啓用的手段,就被將軍夫人的一個夢,給發現了。
夫人聰慧之名在第二日傳遍全城,針對羊腿城梯的出現,唐軍師與衆將士又做了更深入細緻的無縫隙防禦,大家不敢再抱輕敵之心,城牆之上的緊張氣氛濃郁。
扎西小王子再想躍上城頭,潛伏進城,可就是不可能的事兒了。
在大家盛讚將軍夫人的睿智的同時,抱病多日的呂監軍,躺不住了。
這廝在家裡休息的並不舒服,原本想要拿一把兒,所有軍務統統撒手不管了,實指望邊城軍營就此亂了,唐軍師不得不磕頭求饒請他回去主持大局,到時候他就可以信口開河提條件,例如把竟敢當衆毆打他的將軍夫人怎麼樣怎麼樣,他才能出山。
結果,唐軍師根本不鳥他休養的事兒,邊城照樣秩序井然,地球照樣晝夜更替三百六十度旋轉。
呂監軍在家又是喝藥又是臥牀的,身子骨越發覺得不舒坦,那脾氣還能好了?自然是把胸中鬱氣都出在侍候的小妾與婢僕身上,各種變態懲戒都在牀第間誕生實施……
再到扎姆部落安營紮寨意圖攻打邊城,呂監軍都沒等到一次被人三催四請商討軍情的機會,整個世界都遺忘了他似的,原先常來探病慰問的軍卒將士都沒蹤影了,大家都忙了嘛。
這種時候猛不丁跳出去宣佈自己病癒了,好像還不合適,掉臉面。
呂監軍終於聽到了街面上神乎其神的傳說,內心“陰謀論”爆棚,自襯等到了登高振袖一呼的好機會。
於是,跳樑小醜粉墨登場。
作死的呂監軍振振有詞:“你們全被將軍夫人給騙了!就她一個鄉下婦人,沒讀過兵書沒見過世面沒打過仗,做夢能夢到軍事防禦上去?那羊腿指不定是怎麼回事呢?叫我說,要麼是有人設了這齣戲,自己派手下提前往城牆上插了羊腿,要麼就是……哼哼,有人跟扎姆部落暗中勾結意圖投敵叛國……”。
這分析可謂有理有據啊,推測的也有點新意,在大聖王朝男尊女卑的封建思想荼毒下,確實會有一部分尊貴的男人贊同這個觀點,對嘛,咱們男人都還沒想出來的法子,她一個婦人家,怎麼可能比咱們還聰明?這確實不科學嘛!
在認同了林蔥兒絕對不可能擁有這樣的聰明才智之後,接下來就更好接受了,不是她想出來的,那肯定是……也許是……
什麼?將軍夫人投敵賣國?天哪,這小道兒消息也夠刺激的……
你說不可能投敵賣國,那怎麼解釋冰牆上多出來的羊腿城梯?大半夜的,從城牆根兒一直插到了距離城頭三米處,哪兒來的?將軍夫人怎麼知道的?做夢?你信?老天爺怎麼不給咱們託夢?老天爺真想護佑着咱們邊城軍民,那怎麼不更直接點兒,給監軍大人跟軍師大人託夢?
可是這裡還有一個問題,夫人既然要投敵賣國,那隱蔽着羊腿城梯不是更好?
呂監軍打小習文練武熟讀軍書,連萬歲爺都當成貼心人看待呢,解答這種問題簡直手到擒來。
“這叫‘虛晃一槍’知不知道?想借此事在邊城站穩腳跟,從而堂而皇之在以後對邊城軍務指手畫腳,誰還好意思說她一介婦孺啥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