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道風聲,燈光中的花瓶小姐顯見的早就花容失色。
這次峰哥的力道使得足,暗器的個頭也大了些,方向又明確。
只聽“啊”一聲慘叫,花瓶之上的美人臉表情猙獰,並向後猛縮,花瓶上只露出了半張臉,還詭異的從下半張臉中間斷開了似的。
這還不算完,半張臉也保持不住了,肉體撞上牆壁的聲音,伴隨着眼前的場景突兀變化,兩片黃燦燦的金屬向左右落地,“哐當——哐當……”。
“果然如此!”林夫人口中發出一聲冷呲。
一開始她以爲這個騙局藉助的是玻璃鏡子,所以安排峰哥小小的投一枚石子兒,玻璃易碎,很容易就能讓騙局穿幫。
但是出師不利,那聲音絕非石子兒遇到玻璃的動靜,更沒有想象中的碎裂。
林蔥兒纔想明白,大聖王朝哪裡有玻璃鏡子啊?他們最多利用銅鏡,銅鏡才能發出那樣的悶響,才能不被輕易擊碎。
所以,重新選擇方位,選擇力度和暗器,峰哥果然成功了。
花瓶之上失去了花瓶小姐的面容,花瓶小姐被擊中腹部痛呼向後跌倒並徒然扯了一把桌布,花瓶也隨之傾倒,滾動,落地,碎裂……
所謂目瞪口呆傻了眼兒,就是此刻的朱員外父子的真實寫照。
峰哥的大嘴巴也張着半天沒合上,不過他還沒忘記自己的職責,牢牢的攔在林蔥兒身前作掩護,因爲,戲班子班主氣急敗壞,“嗷”一聲反應過來,就拿腦袋往這邊撞。
穿幫了,再拿什麼掙錢?
峰哥完全出於本能,一擡腳就把班主的腦袋蹬了回去,正好,跟剛剛爬出花瓶碎渣兒包圍的“花瓶小姐”匯合。
青磚屋外早亂了套,那麼多雙耳朵聆聽着動靜呢,包括幾個袖手旁觀的衙差。
聽到裡面“嘰哩咣噹”各種聲響,哪一個心裡不癢癢?將軍府的軍卒最先等不得,擡腳就踹木門,主子在裡面呢,可別吃了虧!
木門大開,日光潑灑進去,哪裡還有什麼花瓶什麼小姐?
朱員外家的人手也不少,這會兒也在門外喊:“老爺,公子,沒事兒吧?”
被喊回了魂兒的小朱公子,努力揉了揉眼睛,只覺得嗓子眼兒裡都堵了一團棉花兒,哀哀的問:“怎麼回事?爹,花瓶小姐……”。
朱員外狠狠地照着兒子的後背拍了一巴掌,叱道:“你沒長眼睛啊?怎麼回事你自己看不到?缺心眼兒的,你叫人家給騙了!”
被騙的人多着呢,本來也無可厚非,可是被騙到要舍大銀子買回家裡去養着,這得是多麼腦殘的程度?
被蹬倒在地的戲班子班主忽然福至心靈,一把扯了被瓷片刮破了好幾處肌膚的“花瓶小姐”往前推,口中急火火的說:“朱公子,你早先不是相中了花瓶小姐的容貌?那時候我捨不得賣,這會兒行了,你看看,多好看的模樣?五百兩銀子賣給你,還不用放花瓶裡養着,你就當多個丫鬟……”。
朱員外差點兒又噴出一口老血,自家這兒子到底外表看起來多麼癡呆?讓人家心心念唸的要多騙幾次。
按照戲班子班主的邏輯,五百兩銀子買個正常人做丫鬟,比買個丟花瓶裡養的殘廢總強吧?賺這一筆錢後,自己馬上捲鋪蓋捲走人,換個遠點兒的地方接着騙……
可是,小朱公子竟然真的是個缺心眼兒的,這傻娃子瞪着無辜呆萌的大眼睛,眼睛裡面還含着兩泡兒熱淚,難過的喊道:“我只買花瓶小姐!我只買花瓶裡的小姐!”
奇葩!怪胎!變態!鑑定完畢!
更奇葩的是戲班子班主的答案,這個老小子兩道鼻血都流過了下巴,心眼子卻一點沒耽誤運轉。
“那也行!朱公子,你且等兩日,我把花瓶小姐裝花瓶裡給你送去,不過這定金得先給小的。”
林夫人再也沒心情聽下去,甭管戲班子班主是打算的把花瓶小姐做成真正的“人彘”,還是想要收了定金趕緊跑路,她都不會任由事態發展下去了。
“峰哥,綁了,全送衙門裡去。”
一聲令下,門外的軍卒也行動了,戲班子所有拋頭露面參與到爭執中的成員全捆縛了,包括班主老婆,很快就與被提溜到外面的班主與花瓶小姐匯合在一處。
班主這會兒知道怕了,蹬着腿對林蔥兒叫:“都是出來混的,做事兒別做絕了!山不轉水轉,誰知道哪會兒犯到誰的手下?做事兒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見你個頭啊!林夫人扭轉身來笑道:“你要是不喊這幾聲,我還就忘了,你還欠我的銀子呢,十倍的賠償,先拿了,咱再商量後續。”
掀一下桌布交了二十兩銀子,十倍賠償就是二百兩,班主哪裡肯給?可惜,這事兒由不得他小氣,黃蜂鎮的衙差們終於站出來行使職責了。
峰哥的腰牌一亮,所有問題都不成問題,衙差保證當夜就把銀子送到客棧去,整個戲班子被查封,二百兩銀子的資產總是有的。
林蔥兒最後看一眼被捆縛住瑟瑟發抖的“花瓶小姐”,對衙差叮囑:“問清楚情況,如果此女子屬於被騙被拐被迫行事的,從輕發落,給她個新生的機會。”
“是!”衙差答應着,“花瓶小姐”看向林蔥兒的眼神裡,透出幾分感激。
這件事就此告一段落,但是還有一個賭注懸而未決。
林蔥兒不慌不忙也不多問,慢悠悠回了客棧。
一票手下全憋着一肚子疑問呢,客棧被大家包場了,關門就剩一家人,趕緊問吧,到底“花瓶小姐”是怎麼設的騙局?爲什麼大家掀了桌布也看不出蹊蹺來?太納悶了,不找到答案都沒辦法吃飯睡覺了。
“春花,上茶!”林夫人擺譜兒,春花丫頭也是心急如焚腳底下跑得飛快,就連客棧的掌櫃也帶着老婆孩子擠在門口等着聽一耳朵。
“掌櫃的,進來坐。”林夫人挺客氣的招呼,覺得自己就差一塊“驚堂木”一拍,好好說一回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