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幹什麼啊?我都說我沒事兒啦!”直到進了西廂,莊千落纔敢大聲的抗議。
原因自然是這裡,身在正屋的莊母聽不到。
“脫!”千城覆如行雲流水一般的一個單字,說得那叫一個自然而然。
莊千落擡眸看了一眼,高冷矜貴的男子,自然也不可能想歪,卻還是用力搖搖頭。
“我沒事兒!”她又不是什麼嬌貴的千金小姐,想當初莊老四半夜潛進正屋那一次,她傷得比這次更重,不也是過幾天就好了嗎?
所以,這一次,她也相信自己可以挺過去。
不就是疼一點嗎?
忍忍也就沒事兒了!
“脫!”千城覆不容拒絕的又說了一遍。
見莊千落就是不肯動手,他直接伸手將她的左邊袖子擼起來,然後捏住她的左手腕脈搏。
莊千落納悶的看着他,突然意識到:“你剛纔所說的脫,是指將衣服挽起來?”
千城覆沒回答,卻給了她一個,你以爲是什麼的眼神。
莊千落蹙眉深思:“這是哪兒的口音啊?”
如果能確定千城覆特殊的口音,說不定她就可以幫他找到過去和家人。
她的問題,千城覆是肯定不會回答的。
莊千落苦思冥想很久都沒有答案,可是這一回神之後,她的臉卻還是有些紅了。
千城覆雖然故意和她保持距離,可那兩根放在她手腕上他的手指,卻自他圈圈的指紋,一點一滴的向她散發灼人的熱度。
甚至,就連他有力的心跳,都好像可以順着他的手指,不停的向她叫囂着,這個異性距離她如此之近。
“那個……你還沒號完嗎?”莊千落的心跳越來越快,迫不得已只好趕緊出聲詢問。
生怕再這樣下去,這個捏着她脈搏的男人,會從心跳聽出她的心事。
千城覆聞言放開她的手腕,卻是眉頭微微一動,語調明顯帶着一層冰霜說道:“你還說你沒事兒?明明五臟六腑都受了傷,新傷舊傷疊在一起,這叫沒事兒?”
莊千落不自然的摸了摸鼻頭,吶吶的不答反問:“那個……你說,你之前會不會是個大夫啊?”
又懂藥物禁忌又會號脈,不是大夫還能是什麼?
見她明顯是岔開話題,千城覆沒好氣的哼了一聲。
也不再理她,轉身走到牀邊坐下。
莊千落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跟着他屁顛顛的走過去,卻也沒敢坐到千城覆的牀、上,只得像個丫鬟一般站在他身邊,討好的笑了笑:
“我又不是練武之人,什麼內傷外傷五臟受傷的,我都不瞭解嘛!我只知道,我能走能跳能幹活,還能吵架呢!能有什麼事兒啊?”
千城覆仿若黑曜石的眼睛,斜斜的瞥了她一眼,冷颼颼的目光,明顯寫着怒氣和不滿。
可是,這就讓莊千落不明白了。
身體是她自己的,她不在乎,他到底有什麼好生氣的?
他們,似乎還沒熟到那麼在乎彼此的程度吧?
“你若還想照顧你娘和你四個弟弟妹妹,就好好愛惜自己!”千城覆說罷,直接拂袖離開。
莊千落瞠目結舌的看着,千城覆瀟灑高大的背影,嘴角狠狠抽了抽。
這男人,還真不是一般的難搞啊!
不過,他出去了也好。
正屋她不能回去,以免莊母看到會擔心。
而東廂現在又住着杜家的三個男孩兒,她更不能去,她正好用西廂查看傷勢。
被壯漢打的那一拳,真的好疼啊!
將西廂的窗戶和房門都關好,莊千落趕緊拉開自己的衣襟,這一看卻是自己都倒抽了一口冷氣出來。
她的胸口,這一次不僅變成了青紫,更是有一個男人碩大的拳頭痕跡,很明顯的隱在上面。
似乎,就連對方的每一個手紋,都印的十分清楚。
恐怖的程度,就連兩世爲人的莊千落,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
難怪,剛纔千城覆會那樣對她說。
去找張大夫嗎?
連看病再開藥,沒個幾百文絕對下不來,而她現在根本就沒那個閒錢。
上一次,莊老四在她脖子上掐上的紅印,當時看着也很嚴重,後來還不是慢慢消退了嗎?
所以,只要挺一挺,應該也就沒事兒了吧!
何必去花那個冤枉錢呢?
自我安慰加暗示了一頓,莊千落趕緊拉好自己的衣襟離開西廂。
有了千城覆一個月的承諾,莊千落倒是不擔心他離開家。
該幹什麼活就幹什麼去,也沒多留意他到底走了多久。
做晚飯的時候,莊千落在廚房和苞米麪。
大毛進來看了一眼,輕聲問道:“大姐,今晚還吃大餅子?”
“嗯。”莊千落點點頭,一點都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
大毛回頭看了站在廚房門外的二毛一眼,高聲問道:“你還杵在門外做什麼?”
“什麼啊?”莊千落納悶的順着大毛看向門外,就看到二毛手裡提着一個袋子。
“大姐,這是我娘去年種的,還有三袋子,我都拿過來了,你做些吃吧!”因爲提到杜姨,大毛的語氣明顯變得哀傷,卻也是順利的把話說明白了。
二毛提着袋子低着頭走進來,放到莊千落的面前,之後擡手將袋子打開。
居然是一袋子高粱米?
這對於農家來說,可絕對是上好的口糧。
不是逢年過節,沒有傷患病人,是絕對不會吃的好糧食。
“大姐,你、你今天受了傷,我哥說要你吃點補身體。”二毛的語氣還透着彆扭,悶悶的聲音,和話裡的關心明顯相反,不用猜也知道,這話肯定是大毛讓他說的。
莊千落擡眼看看門口站着同樣受了傷的大毛,感激的點點頭,話卻是相反的:“我沒事兒,也沒受傷。這話別讓娘聽到,否則她該擔心了。”
然後又擡手指了指米袋子,認真的吩咐道:“高粱米太矜貴,咱暫時別吃了。萬一以後有需要用錢的地方,還可以換點錢應應急。你們沒意見吧?”
大毛認真的點點頭,不置可否的回答:“聽大姐的。”
誰知道,二毛卻是一哼:“你咋那麼貪心呢?什麼東西都捨不得吃,難不成還想賣了錢,去倒貼城裡的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