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子都一一答應了,等到傍晚的時候,估摸着陸景行該回來了,她便要帶着徐先生去見他。
然而,還沒等他們走出院子門,便見陸景行急急忙忙地過來了。
“徐先生,您大駕光臨,下官有失遠迎,怠慢了先生,還望先生千萬不要計較。”陸景行進門,便衝徐先生恭敬說道。
他如此對蓮子,徐先生對他自然是沒有好臉色,板着一張臉,居高臨下地說道:“當不起,陸大人貴人事多,哪裡敢勞駕?”
“先生這樣說,那就是怪我了。”陸景行又說道。
他一回家,聽夫人說徐先生來了,正在蓮子那邊,他心中一番驚嚇,差點打翻了茶碗。
徐先生如今雖然不在朝爲官,但是他的影響力,沒有人敢小覷。京城的那些高官,都想着法子地和他交好,他一介地方小吏,哪裡能惹得起?
之前他只是在蘇可言和蓮子的婚宴上見過他一次,一直有心攀附,但是苦於沒有合適的時機。這回,他竟然親自來了。
陸景行激動十分,一點也不敢怠慢。如果攀上了他這棵大樹的話,別說調任的事馬上就能定了,就算是當上京官,那也不是沒有可能。
“先生遠路而來,一定累壞了吧,下官已經吩咐廚房備好了飯菜,就等着爲先生接風洗塵了。”陸景行又是恭敬說道。
但是徐先生卻瞥了他一眼,說道:“老夫可當不起陸大人的盛情款待。”
陸景行見他一直不給面子,臉上雖然尷尬,但是卻依然沒有放棄。
“義父,您一路勞累的,還是先去吃點飯吧。”蓮子在一旁勸道。
陸景行聞言,心中大喜,忙附和說道:“對對,蘇夫人說的對啊,先生您不吃飯那哪行啊?”
徐先生聞言,看了蓮子一眼,見她眼中閃動着一抹得逞的光彩,於是點頭說道:“那好,陸大人帶路吧。”
陸景行見他總算是答應了,連忙恭敬地在前面帶路。
蓮子也跟了上去,徐先生一路奔波是肯定的,他年紀大了,如果不好好地顧着身子的話,斷然會吃不消。
她這邊是沒有什麼上好的飯菜的,向廚房那邊去要,也不好意思,還不如跟着陸景行去吃點,反正不吃白不吃,並且,也算是給了他一個面子。
席上,陸景行倍加殷勤,又是添酒又是添菜的。
“徐先生來了這裡,可真是蓬蓽生輝啊,您可一定要在這裡多住一段日子,讓下官也好多瞻仰一下您的風采。”陸景行說道。
徐先生嘲諷地笑了一下,看向他說道:“只怕要讓陸大人失望了,老夫今天來看看女兒,打算明天就回京城去。”
陸景行聞言,面上愕然:“怎麼走的這麼急?”
徐先生嘆息一聲:“女婿還在大牢裡關着,老夫如何能安心?”
陸景行臉上突然變得僵硬了起來,他只顧着攀附這棵大樹了,竟然忘了他與蘇家的關係。
有他介入的話,蘇家定然沒事,只怕到最後,也會不了了之。
“那可真是可惜啊。”陸景行搖頭說道,滿面惋惜的樣子。
幸好這件事情,他做的隱秘,並且和寧德之間互相牽連,只要他不說的話,定然沒事。所以,眼下最爲重要的事,還是趕緊地攀附了這棵大樹。只要事情一日不明瞭,他就不可能懷疑到他身上。
“老夫這幾年天南海北的遊蕩,去哪裡都像是出入自己家一樣,但是進你這縣衙,竟然差點沒進來。”徐先生喝了一口杯中酒,說道。
陸景行聽他這麼說,忙道:“那必定是門口的那幫人不識得先生這等真人,等我馬上去問今日當值的是誰,斷然不會輕饒。”
他說着這話,又接着道:“還望先生不要與這幫宵小一般見識。”
徐先生呵呵一笑,說道:“老夫自然不會與他們一般見識,這好不容易見着了女兒,但是明天就要走,我只希望等明天,她能送我一送,也好多看一眼。”
他這話一說出口,陸景行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只怕是埋怨他將蓮子限制在府裡的事情。
“這個怎麼不能呢?”陸景行說道,“等明兒先生走的時候,下官一定派最穩妥的馬車,親自送蘇夫人和先生。”
他說完,想了想,又像是承諾一樣地補充道:“以後這馬車也歸蘇夫人用了,想去哪裡都可以。”
蓮子聞言,起身施了一禮,說道:“那就多謝陸大人的慷慨了。”
陸景行忙搖頭說客氣,他現在也全明白了,徐先生這棵大樹雖然不好攀,但是從蓮子身上下手,肯定沒問題。
“好了,老夫吃飽了,多謝陸大人的盛情款待。”徐先生說着話,便起身。
陸景行見狀,忙跟着起身,說道:“先生喝杯茶吧。”
徐先生擺手,道不必了,之後便由蓮子扶着,要出去。
陸景行要跟着送出去,但是卻被他揮手製止了。
徐先生和蓮子回了房間之後,看向她說道:“這回行了,他定然不敢再限制你了。”
蓮子也笑道:“多謝義父了。”
如果不是他的話,只怕在蘇可言回來之前,她都不可能離開這縣衙。名義上說的好聽,爲了她的安全,對她妥善保護,但是暗地裡,實則就是軟禁。
然而一想到徐先生這纔剛來,明日就要離開,蓮子心裡就不捨了起來。
但是她明白,就算是再不捨,那也不行,蘇可言和蘇慕安的事情更重要,那邊更需要他。
“想必他也不敢亂來了,我也能放心地回京城。”徐先生說道,在桌旁邊坐下,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
蓮子點頭,也坐了下來。
第二日吃過早飯之後,徐先生便要動身了。
和昨天說的一樣,陸景行果然給備了最穩當的馬車,親自扶着蓮子和徐先生上了車,之後又送他們過去。
蓮子一直將徐先生送出城門,看着他走了,這纔回去。
但是半路上,蓮子突然掀簾子,向陸景行說道:“陸大人,這許久未見家人了,我十分掛念爹孃,不知可否過去探望一二?”
陸景行聽她如此說,馬上笑道:“自然可以了,蘇夫人想去哪裡,直接去就好了。”
他說着這話,又接着說道:“對了,要不要本官挑幾個可靠的人護送蘇夫人過去?”
徐先生這纔剛走,但是他依然不敢對蓮子有絲毫怠慢。以後自己的前途,說不定就係在了她身上。
蓮子搖頭,回道:“這就不用了,陸大人治理有方,這蒼山城到處都是井井有條的,斷然不會出事。”
陸景行聽她這麼說,心中也受用,於是便自己先離開了。
蓮子看着他離開,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這麼長時間了,總算是得到了自由。
心中掛念爹孃,那倒是真的,因此蓮子忙吩咐車伕調了個方向,往穀子家的方向去了。
之前爹孃是住在那裡的,栗子許久也沒和她通消息了,不知道現在還在不在那裡。
不過她估摸着,新房子應該還沒蓋好,差不多還是在那裡。
一想着家裡,蓮子心中便着急了起來,於是吩咐車伕快點趕車。
馬車在穀子家門口停下,蓮子由忍冬扶着,踩着下車凳,下了馬車。
朱漆大門依然和她記憶中的一樣,緊緊地關着,但是不知爲何,蓮子此時竟然有一種歷經了滄桑又重新歸來的感覺。
忍冬上前拍了門,之後便有丫頭前來開門。
家裡的丫頭都是認得蓮子的,許久未見,此時見她突然來了,驚奇之後,忙讓她趕緊進來。
蓮子心中着急,腳下的步子也是快的很。
此時,房裡,楊氏正和穀子在看着孩子,突然見丫頭進來了,說是蓮子來了。
兩人對看一眼,臉上皆是有點不可思議的神情。但是立即,兩人都立馬起身。
擔憂了許久,總算是見着了。
又是驚喜又是擔憂,楊氏和穀子一起迎了出去。
蓮子見了她們,鼻子一酸,眼淚又要出來。但是她知道,這件事情已經讓她們很是擔憂了,如果自己一哭的話,她們勢必更加擔心,所以便強忍着,不讓眼淚落下。
“咋樣咋樣?”楊氏一見着蓮子,立馬上前扯着她的胳膊問道。
蓮子見狀,向她笑笑,安慰說道:“娘,沒多大的事兒了,不用擔心。”
但是她這麼說,讓她們如何能信?
“聽栗子說那陸大人不讓你出來。”穀子一臉焦慮地說道。
蓮子回道:“我這不是出來了嗎?之前也的確是因爲疫情嚴重了,這纔不讓我出來的。”
楊氏又繼續問道:“那可言呢?現在咋樣了?”
蓮子就知道她們必定會問,於是便將自己想了一路的說辭告訴了她們。
“其實也沒啥大事兒,當今聖上是個明君,可言明顯是被誣陷的,皇上一定會查明的。”
楊氏聽她這麼說,稍稍地放下了心,但是仍然不免擔憂。雖說是個明君,但是也耐不住會出啥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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