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見深不爲所動,步步逼近,意料之中被她用鞭子攔下了,說出口的話擲地有聲:
“接不接受是你的事,幫不幫是我的事,我攔不了你,你也擋不住我。我並非有意違背諾言,而是情況特殊,不得不違背。”
“我特意在此處堵你,也請你看在我費心費力的份上,給個面子,不會耽擱你太久,幾句話而已。”
張笑笑不想成爲人羣的焦點,果斷跳下驢車,牽着去了路邊,拴好後,跟着他下了斜坡。
張笑笑就近找了個足夠隱蔽,不會被人注意到的地方停下,恰好,一擡頭就能看到路邊四處張望的驢子。
周見深直接開門見山的道:“你這趟去鎮上,是要尋鄭大人吧。”
張笑笑點點頭,未曾開口。
她的態度,周見深也不在意,這階段,能再次見到她都是奢望了,還怎麼要求更多。
只聽周見深接着道:“沒用的,他現在自身難保,護不了你。”
張笑笑秀眉微蹙,緩緩轉頭看向他,眼中滿是探究:“你什麼意思?”
周見深有些無奈:“周家和陳家聯手了,動用了官場上能動用的所有關係打壓鄭大人,甚至對所有與你簽訂協議的商戶進行威逼利誘,阻斷了你在鎮上的銷路。”
張笑笑恍然大悟,嘲諷開口,語氣中帶着薄怒,很是不善。
“我沒記錯的話,陳窈,是你的未婚妻吧,那陳家就是你老丈人家,每條線都跟你密切相關,你是哪來的自信說和你毫無關係,還腆着個臉說要幫我的,不害我,我就謝天謝地了!”
說罷,她擡步就要離開。
周見深瞭解她的脾氣,越是生氣,旁人越不能碰她,否則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
迫不得已之下,周見深只能快走幾步,整個人擋在了她面前,邊解釋,邊跟着她挪動,擱外人看來,就是小兩口打情罵俏。
他有些無奈的解釋:“陳窈從來都不是我未婚妻,周家承認,我都不會認,我跟陳家毫無瓜葛,除了被迫見過一面,再沒說過話。”
說到這裡,周見深的情緒有些激動,他大喊道:“他們的所作所爲,我也是今日才知道,不然早就跟你通風報信了,何至於等到現在!”
張笑笑猛然間被唬住了,站在那裡愣是沒動。
周見深一口氣說了那麼多話,情緒還略微有些激動,氣息都不穩了,胸口起伏的弧度格外明顯。
顧不上調整,他深吸一口氣,低聲接着道:“你不想看見我,我以後儘量不出現在你面前,煤炭的事我來想辦法,最近哪都不要去了,他們還會耍些什麼手段,我也不清楚,但提前防備着總沒錯。”
說完,周見深眸光微沉,眼底陰霾突生。
周見深不願讓張笑笑看到他失控的模樣,在她擡頭時,匆忙扭頭,盯着坡上的小路看。
他低着頭道:“我要說的就這麼多了,信與不信還得看你。你先走,我再待會兒。”
張笑笑抿抿脣,看了眼他緊繃的側臉,下意識想跟他說聲謝謝,又拉不下臉,畢竟才把人貶的一文不值,驟然變了態度,換誰都不可能相信吧。
張笑笑想了想,決定聽他的先走一步,那些想說卻說不出口的話,等他真幫到她,再說也不遲。
張笑笑直接打道回府,空留周見深一人站在原地,盯着她離去的背影,滿是落寞。
屬下來報:“公子,消息已經放出去了。”
周見深收回視線,雙目暗沉,一臉不悅的看了身側的黑衣人一眼,鋪天蓋地的壓力驚的他脊背都出汗了,想不通做錯了何事,竟惹得公子如此生氣。
他戰戰兢兢的道:“公子,屬下……”
周見深淡淡的道:“下次再過來,提前發出點動靜,別跟個鬼一樣,嚇到人算誰的。”
黑衣人愣住了,來無影去無蹤,不是每個暗衛都必須具備的能力之一嗎?
公子一直也是這般要求他們的啊,怎的今日突然改了想法,還怕嚇到人。
他們只聽從公子一人的命令,也只向公子一人回稟,這麼久了公子早該習慣了,還能嚇到誰啊。
黑衣人想破了腦袋也想不通,又不敢問,只能默默嚥下滿腹疑惑,留着回去請其他兄弟答疑解惑。
只聽周見深命令道:“擴大範圍,除了鎮上,方圓十里的村子都要傳遍,我要讓他們再不能拿同一件事做筏子!”
黑衣人立馬回神,拱手稱是。
一個晃神的功夫,公子就從他面前消失了,慢悠悠沿着小路往村裡走,時不時擡頭望天,怎麼看怎麼令人傷感。
黑衣人晃晃腦袋,不敢再胡思亂想,抓緊時間辦事去了。
很快,張笑笑就收到了意料之外的結果。
張笑笑在家裡悶了三天三夜的閒的都快發黴了。
原想偷偷去趟後山,哪曾想,她剛從房間裡出來,就聽到身後傳來輕柔又不容拒絕的一聲“笑笑”,肩膀登時垮了下去,無奈轉頭,抿嘴一笑。
“娘,這才什麼時辰啊,您怎麼不多睡會兒。”
範氏扔下手裡的針線活,拉了個小杌子放在身邊,一句話沒多說,繼續穿針引線了。
張笑笑嘆口氣,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她身邊,一屁股坐了下去,掏掏耳朵,捧着臉準備接受她無休止的說教。
可沒想到等了半天,她開口第一句話就是讓自己收拾東西,跟她回張家。
“希兒想你了,吵着鬧着要見你,你姓張,不姓範,總住在姥姥家算怎麼回事。我跟你爹說好了今天就回,你跟我一起。”
“娘……”
“容你多住三天已是法外開恩,你若還執迷不悟不聽勸,我就當沒你這個女兒。你也不必再回張家,也沒資格住在範家了!”
院內一片寂靜,張笑笑怔愣片刻,緩緩低下了頭,下脣都咬白了。
範氏也知道這話說出口有多傷人,她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讓笑笑跟她回去。
看到自己的女兒失魂落魄,她也心如刀割,忍不住想安慰,手都伸出去了,又不想功虧一簣,只得咬牙往回收。
再開口時,語氣稍緩,但態度依然強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