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着周見深上了通往山下的小路,張笑笑邊擺手示意他趕快走,邊應着兩位舅舅,朝他們迎了過去。
走至半路,腦子裡突然蹦出個稀奇古怪的想法,嚇的張笑笑脊背都繃直了。
他們現在的狀態,怎麼那麼像……偷情?
不!不可能!
張笑笑用力晃了幾下腦袋,一定是最近事太多,忙暈了,一時頭昏腦漲纔會胡思亂想。
她跟周見深,包括李老闆他們,就是純粹的合作關係,沒有一絲一毫的雜質。
對!一定是這樣!
“你幹嘛呢,一會搖頭一會點頭的。”
范增允摸了摸她額頭,微微蹙眉。
“也沒發熱啊,別是中邪了吧。”
張笑笑用力拍開他的手,瞪了他一眼,餘光瞥見大舅正揹着手朝她身後張望,心裡咯噔一下,忙挽着他們的胳膊往回走,說些別的轉移話題。
“姥姥做了什麼好吃的?”
“還能有什麼,老三樣唄,不過都是你愛吃的。”
“那是什麼困住了你們,讓你們到現在纔來替我,我肚子都要餓扁了。”
范增允的手再次覆上了她的額頭,蹙眉嘟囔道。
“別是真中邪了吧,什麼時辰都不知道了,我們不一直這個點來換你嗎,前幾天怎麼不見你喊餓,還要連拖帶拽才肯下山,今兒個是怎麼了?”
張笑笑心虛的眨眨眼,正要開口往回圓,就有人扯着她的胳膊,把她拉到了一邊。
范增文推了把范增允。
“有工夫在這閒聊,不如多盯他們一會兒,到期交不上貨,我唯你是問。今天我送笑笑回去。”
范增允撇撇嘴,不敢當面反駁,悄悄衝張笑笑做了個鬼臉,老老實實礦洞邊上守着了。
“走吧,別讓你姥姥她們等急了。”
朝小舅揮揮手,張笑笑跟在范增文身後離開了。
下山的路果然“不太平”,反噬她剛纔在跟誰說話,他就問了不下三遍,無論她找什麼藉口都不信,說是跟李老闆,他也不信。
末了,只能玩了招沉默是金。
遇到能回答的就回應兩句,回答不了的就裝聾啞人,氣的范增文直嘆氣,又拿她沒辦法。
“周家那小子我曾見過幾面,是個氣宇軒昂,敢作敢當的好兒郎,況且,他還救過你的命。雖說我對周家恨之入骨,沒什麼好印象,倒也不至於是非不分,一竿子打翻一船的人。”
張笑笑縮縮脖子,咧嘴一笑。
“大舅,我沒有,肯定是你看錯了,我真的就只是去方便方便。”
范增文輕敲了下她額頭,淡聲道。
“大舅是上了年紀,眼神有些不好使,但還沒瞎,那麼個大活人杵那,我會看不見?以後他再來,不必偷偷摸摸,只要是談正事,我還能攔着不成。大晚上孤男寡女的,像什麼話。”
張笑笑吐吐舌頭,乖巧應是。
誰知他話還沒說完,且直接踩在了她爆點上。
“你們娘倆的事,我也聽你姥姥說了,母女之間哪有隔夜仇,回去跟她……好好聊聊,你可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你說的話,無論好壞,她一定會聽。”
張笑笑驀地笑了,目光平靜,語氣中帶着輕微的嘲諷。
“這纔是大舅執意要送我回來的目的吧,您覺得,我該跟她道歉是嗎?”
“她肯定有她的錯,口不擇言傷到了你,但她畢竟是你娘,總這麼僵持下去,我們看着也揪心。”
張笑笑從不在乎倫理那一套。
在她看來,只要自己過的舒心,憑能力把身邊的親人照顧好,讓他們也跟着開心,幸福就足夠了,但不代表,她會受了委屈不吭聲,還上趕着去跟給她委屈受的人道歉。
“人是您請來的,出了問題也該是您來解決,與我無關。”
直到範氏離開,張笑笑都沒跟她說一句抱歉,甚至鮮少跟她碰面,關係一度焦灼。
增文兩兄弟想着兩邊再勸勸,被範老太太攔下。
“她們娘倆的事,還是讓她們自己解決吧,咱們終歸是局外人,不好評判誰對誰錯。”
“那也不能讓她們一直冷着啊!”
“如果不想失去她們當中的任何一個,就都給我閉嘴,做好你們該做的就行,別的不用管。老三,送你姐姐回去。”
……
周家和陳家莫名其妙被人壓了一頭,正自顧不暇呢,完全顧不上張笑笑這邊,給了她充足的時間滿足每個買家的要求。
整日裡忙的腳不沾地,早出晚歸,眼裡都熬出紅血絲了還不停,誰勸她都不管用,原本半個月都不一定能完成的單子,在她的“嚴苛”要求下,硬生生縮短了一半。
她累不累的旁人不清楚,反正負責挖煤的村民和囚犯是熬不住了,四仰八叉躺在那,眼皮沉的打架,連動動手指頭的力氣都沒了。
裝好了車,安排好送貨的人,看着他們離開,張笑笑站在斜坡上緩緩呼出一口濁氣。
原以爲忙成陀螺就能讓心裡好受點,至少不那麼堵的慌,可結果卻和她料想的截然相反。
她現在非但很憋悶,還很累,除了精神依舊亢奮之外,哪哪都軟趴趴的,好似一瞬間,渾身的力氣都被抽乾了。
突然,肩頭一沉,一件男子的外袍搭在了她身上,尾端直接拖在了地上。
“大舅,我沒事,就是腦子有些亂,待會休息一下就好。”
范增文重重嘆了口氣。
“真想拿塊鏡子給你照照,看看你現在這副憔悴的樣子多令人心疼。嘴上說的好聽,睡一會就好,可這些天加起來,你真正睡着的時間,攏共不滿十個時辰吧。”
張笑笑揚揚脣,不以爲然的笑了。
“哪有您說的這般誇張,我是人,又不是神,天天累成狗,再睡不好覺,早晚得猝死。”
“呸呸呸!”
范增文一臉不悅的看着她,皺緊眉頭,鄭重其事道。
“以後類似的話,不許再說,否則我非縫住你這張嘴不可!做長輩的還沒天天把死字掛在嘴邊,你小小年紀,哪來這麼多危險的想法。”
張笑笑滿是無奈的脫下外袍,塞回到他手裡,掏掏耳朵下了斜坡,實在不想腦子一片混亂的時候聽他說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