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意思。不如這樣好不好,倘若你能就此撐一刻鐘,我就放了他們。”
聞言,張笑笑揚脣嗤笑,顫抖着站了起來,坦然回望。
“你想要的,無非就是我的命而已,只要你放了他們,隨時可以來取,我就在這,恭候大駕。”
楚雲舒雙眸微眯,手裡的劍又往前送了送,只要看到她痛苦的皺眉,心裡就無比痛快,嘴角的笑都扭曲了。
“你知道嗎?我最討厭的,就是你這副看似無畏無懼的模樣。害怕就是害怕,何必裝呢,直接說出來不就好了,反正也沒人會笑你。”
“不必把你的心思強加在我身上,我們兩個,本就是截然不同的人。”
說着,張笑笑就一點點鬆開了握劍的手,攬着恐懼不已的張希靠在了自己身上,還貼心的捂住了他的眼睛和耳朵,偏頭淡然道。
“橫豎我今天是出不去了,但能在死之前,爲家人謀條生路,也算死得其所了。”
楚雲舒還沒想明白她這話是什麼意思,就見她忽然極速後退,自己把劍抽了出來,緊接着,她就以最快的速度打開房門,把張希推了出去。
“希兒乖,你先去找孃親,姐姐一會兒就來。”
說罷,張笑笑就反手關上了門,拉下了門栓,任由他在外面拼命敲門,撕心裂肺的喊着“姐姐”,也依舊不爲所動。
並在其他人的注視下,晃悠悠地撿起了被她扔掉的那半根木簪,朝他們招了招手,蒼白的雙脣輕啓。
“請。”
楚雲舒咬咬牙,握緊了還在滴血的軟劍,咧着嘴角朝她走進,心下既氣惱,又前所未有的興奮。
她最喜歡的,就是這種寧死不屈的獵物了。
像那種還不等折騰就自尋死路的,屬實沒意思。
“任何人不許動手,我要親自,要了她的命。”
隔了一道門的張希,清楚的聽到了這句話,哭聲頃刻間大了許多,手腳並用的拍打着門,嗓子都喊啞了。
楚雲舒聽的煩,蹙眉擺擺手。
“解決了他。”
張笑笑聞言一個閃身,躲開她的致命一擊後,毫不猶豫的擋在了門口,眼中滿是厲色,心下也早就做好了必死的準備。
今日無論是誰,想要離開這間房,就都得從她的屍體上踏過去!
楚雲舒也不再猶豫,長劍直取咽喉。
既然她那麼想死,便成全了她!
張笑笑握着木簪的手都在發抖,卻依舊堅定的橫在胸前,只等時機一到,便和楚雲舒同歸於盡!
可就在這時,她身後的門突然裂開了,破空而來的箭矢堪堪從她頭頂擦過,直逼楚雲舒面門。
即便她反應及時,也還是被擦傷了臉,留下了又長又深的一道疤痕。
一支同樣身着黑衣,以黑布遮面,氣勢比瀟湘館的氣勢還要高上一大截的隊伍,悄無聲息出現在了院子裡,井然有序分列兩旁。
而領頭的,正是手拿長弓的周見深,很顯然,剛纔那一箭,就是他射的。
楚雲舒臉色劇變,下意識就想找地方躲起來,可這就是間普通柴房,恨不得一眼就能看穿,哪有地方給她躲!
還有,她分明已經讓人想方設法纏住了深哥哥,爲何他還會突然出現!
廢物!
統統都是廢物!
張笑笑總算得以喘口氣,倚着門框滑落在地,木簪也脫手了。
趁此機會,張希和方知堯已經來到了她身邊,一左一右的守着她,想把人扶起來,又怕碰到她的傷口,一時也不敢有太大動作。
張笑笑勉強還能睜開眼,用盡最後的力氣擡起手,摸了摸張希蒼白的小臉兒,有氣無力的道。
“放心,姐姐沒事,就是太累了,想睡一覺,等姐姐醒了,再給你講故事……”
話音未落,張笑笑的手就垂了下去,那腦袋一歪,睡的昏沉,卻是嚇壞了張希和方知堯。
“姐姐!”
“姑娘!”
方知堯再也顧不上別的,低聲說了句“失禮”,伸手就要將她攔腰抱起,但在他手即將碰上裙襬的前一刻,就被人拎着後脖領扔了出去。
“去清風閣,把石斛帶到範家。”
方知堯抹了把眼淚,連滾帶爬地起身,眨眼間就跑沒影了。
強硬的拉開一心護姐的張希,周見深解下外衣,將張笑笑整個包裹起來,才小心翼翼將人抱起,放在了廊下的長凳上,又在她耳邊柔聲道。
“小丫頭,等我給你報仇。”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擡頭的瞬間,他好似看到她眼皮顫了顫,像是聽到了他的話。
輕撫了幾下她毫無血色的臉,周見深心疼到無以復加。
就剛纔那種情況,倘若他再晚來半步,是不是就再也見不到她了。
只要想到有這種可能,周見深就十分懊惱,翻來覆去的在心裡罵了自己成千上萬遍,都難以抵消半分。
他該跟她一起回來的……
閉了閉眼,依依不捨的把人交給張希,周見深站直身子,接過了下屬遞來的劍,微微垂眸,用手指擦了擦劍刃,閒庭信步般朝已經嚇的睚眥俱裂的楚雲舒逼近。
他神情平靜,不見波瀾,一雙眸子卻滿是猩紅,好似下一秒就能滴出血來,令人不敢直視。
黑衣人接到的命令,就是時時刻刻保護好楚雲舒。
於是,察覺到強烈危機的那一刻,他們就主動攻了上去,豁出性命的爲楚雲舒爭取逃跑的時間。
然而,他們算計的再好,配合的再默契,也終究是一場空。
周見深不僅三兩下解決了他們,還把他們的屍體堆在一起,堵住了包括窗戶在內的所有出路,將楚雲舒完完全全困在了裡面。
慌不擇路之下,她索性扔了軟劍,丟了尊嚴,屈膝跪了下來,雙手合十,誠心誠意的求饒。
只因她有種強烈的預感,他是真的準備殺了她!
“深哥哥!我知錯了!真的知錯了!我保證,今後再也不會找她的麻煩!你就看在我們兩家多年的交情上,放我最後一馬,成嗎?”
“所謂的情分,自我上次離開瀟湘館,就已經斷的乾乾淨淨了。”
多餘的廢話,周見深不欲說,直接手起刀落,在她驚恐的目光中,爲她短暫的一生,畫上了可恥的句點。
“雲舒——”
楚雲潮收到消息後,就拼了命的往這趕,卻怎麼也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