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直有需要,還則罷了,一旦國庫豐盈,將士們的糧草兵器都有了保障,我們這些人就成了砧板上的魚,任人宰割了,這可不是簡簡單單一句保證,就能解決的。”
“張姑娘您也是平頭百姓,周家雖說有些威望,但也只是在商戶中吃得開,如何能影響朝廷的決斷。”說到這,老者面露苦笑,撈過小學徒的肩膀輕撫,認命般說道。
“您給的東西,只有我們幾個老傢伙看過,都是半隻腳跨進棺材的人了,早死晚死的無所謂,但這些孩子不一樣,少說也還有幾十年的活頭,就這麼死了,實在可惜。”
“橫豎他們技藝不精,留下也幫不上什麼忙,就求您,放了他們吧,我願以性命擔保,他們絕不會泄露半個字。”
他這話一說完,許多上了年紀的老人也都隨聲附和。
“我們也願以性命做擔保,就請姑娘放了他們吧!”
“是啊,請您放了他們吧,他們都才十幾歲,什麼都不懂啊!”
張笑笑略微有些頭疼,仰頭揉揉眉心,完全沒注意到身後站了許多人。
“我們的保證你們不信,你們的保證,又憑什麼讓我們信。”
張笑笑猛然睜眼,以她現在的姿勢看周見深,都是完全倒過來的。
周見深垂眸與她對視一眼,扶着她坐正,沉聲繼續道。
“普天之下,最難看透的就是人心,最難控制的就是鼻子下面這張嘴,放任他們離開,會造成怎樣的後果,誰也說不準,包括你們。”
“我們的命都在你們手裡捏着,隨時都可以取走。”
wWW•тTk án•¢ Ο
“要了你們的命,就能改變消息泄露的事實了?”
老者張張嘴,無話可說,想起這些可憐的孩子要跟他們一道赴死,眼眶就泛了紅。
張笑笑實在見不得這種生離死別的場景,心裡已經開始自我懷疑,搞不清她的所作所爲,究竟是對是錯了。
她從一開始,就沒爲自己考慮過,滿心滿意都想着怎麼讓豐水莊的村民過得更好,怎麼改變現狀,全然將生死置之度外了。
張笑笑抿抿脣,起身離開溶洞,順便帶走了方敬堯他們,把鐵匠們交給了周見深,應付這種事,他好像格外順手。
既然如此,她就不瞎摻和了,當務之急,還是先把剩下的溶洞挖出來,順便想想後路。
……
縣衙裡,鄭大人已經不屑於和麪前的三個女人對話了,任憑她們再怎麼吵鬧,都一言不發,裝模作樣處理公文,氣的陳翠蘭直接上了手,撓花了他的臉不說,公文也弄亂了。
陳翠蘭除了及時收手背到身後,被他臉上的傷嚇的不輕之外,壓根沒意識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錯,依舊扯着嗓子叫囂,把鄭大人貶的一無是處。
好似他能坐穩縣太爺的位置,完全是靠了他們周家。
鄭大人全程默不作聲,撿起公文堆到桌上,按照時間順序重新做了整理,除了面色一點點暗沉,倒也沒做出什麼過激的舉動。
直至陳翠蘭出言不遜,拿他和笑笑的關係做筏,說他們老夫少妻,不乾不淨,再次伸出手想打落公文,鄭大人怒了,抓着她的手腕把人牽制住,摁在了一旁的太師椅上,揚聲道。
“來人!”
很快有兩名衙役推門而入。
“周夫人莫名其妙上了瘋,未免她失控繼續傷人,本官決定暫時將其收押。”
“另安排個人去周家報信,倘若還想要周夫人安然無恙回去,就儘快派人來領,順便給本官個合理的解釋,否則,她這輩子都只能在牢裡過了!”
шшш ★тt kān ★c o “是!”
送走了陳翠蘭,鄭大人轉而看向陳家的母女倆,眉心微揚。
“二位還不走,是打算去牢裡和她作伴?”
陳夫人可不想丟人丟到大街上,連拉帶拽的扯着陳窈快步離開。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只要周家還在,只要周老爺和周大公子還活着,周夫人就不可能有事,可她們不行。
老爺本就沒打算和周家同流合污,架不住窈姐兒的哭求才勉強答應。
要是知道她們未經允許就跟着周夫人鬧上縣衙,還動了手,下了獄,別說救她們,直接拋妻棄女都有可能!
老爺是不貪女色,所以這些年他們攏共就得了個寶貝女兒,恨不得當眼珠子疼着,要什麼給什麼,幾乎有求必應。
但凡事都有個前提,一旦觸及底線,傷及利益,老爺絕對會毫不猶豫揮刀斷情,由着她們自生自滅。她不可能,也不允許這種事發生!
聽她分析完,陳窈也猶豫了,回頭看了眼縣衙方向,咬咬牙,還是甩開了陳夫人的手。
“我離嫁進周家只差一步了,就這麼前功盡棄,實在不甘心!您先回去,把這裡的情況告訴爹,爹素來疼我,肯定不會不管我的,我相信,他絕不是您說的那種人。”
陳夫人一把扯住想要回頭的女兒,恨鐵不成鋼的跺跺腳,直想一巴掌把她打醒。
“天底下好兒郎多的是,你作甚就非得扒着周家不放,平白降低自己的身份,你爹的性情如何,我比你清楚,今天你要是敢回頭,他明日就敢對外宣稱,沒你這個女兒你信是不信?”
陳窈固執的掰開她的手,扭頭跑走了,以實際行動告訴了她兩個字,不信。
任憑陳夫人再怎麼哭喊,都不曾回頭看過一眼。
陳窈也沒那麼傻,明知此刻返回縣衙就是自投羅網,還悶頭往裡衝。
她也沒有去周府,而是一路打聽,摸進了後山,找到了叔母跟她說起過的小衙役,下了血本才說服他在前帶路。
她要親自去找張笑笑,威脅她救出叔母,遠離深哥哥,否則就把她投敵叛國的事捅到京城,到那時,就算她再巧舌如簧也無濟於事,京官可不是她想糊弄就能糊弄的了的!
衙役離開的瞬間,范增允就注意到了。
隨便找了個藉口應付過范增文,扭頭就沿着小路朝山下狂奔,掏出笑笑留給他的路線圖,捂着懷裡另一件寶貝,一刻不停歇的尋了過去。
……
“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