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一大早,顧誠玉就拿着禮去了鎮上。
其他人的帖子他能叫下人送過去,可文夫子的還得他親自去才成。
畢竟是曾經的啓蒙恩師,當得他如此尊重。三哥和四哥雖然昨兒已經回來見過一面,但也是匆匆忙忙的,說是鋪子裡還有生意。
三嫂和四嫂留着看鋪子,並沒有回來,他更沒見到小月和兩個兩歲多的小侄兒。
因此打算今兒去兩人的鋪子裡看看,昨兒根本沒上話,只簡單敘了舊。
再說他還得和王祺愷見上一面,邀請他來家裡做客。
他今兒是來送帖子的,當然不方便帶着朱龐。不過王祺愷和朱龐的性子相像,說不定還會相見恨晚。
顧誠玉先去的自然是文夫子的私塾,等馬車駛到了私塾門口時,顧誠玉看着這個寧靜雅緻的小私塾,內心還有點激動。
“公子,到了!”茗墨將馬車停穩,因爲是在外頭,所以不再稱呼爲大人。
“嗯!你去遞個帖子。”顧誠玉下了馬車,看着門口三三兩兩走進私塾的少年。又過了三年多,估計那些熟面孔已經一個不剩了。
當年丙班那個總和他暗裡較勁的馬俊暉,愛睡覺的王祺愷,熱衷於交友的尤思遠,還有何書年與葉知秋,如今已經都走向了不同的路。
沒想到陪他到最後的竟然是葉知秋,顧誠玉搖頭失笑。
遙想當年,他是不願與葉知秋有過多接觸的。因爲他不喜歡葉知秋靦腆敏感的性子,沒想到兩人倒是一直相伴走到現在。
茗墨進了私塾,將手中的帖子給了門房林伯。
顧誠玉站在了私塾門口,微笑着朝林伯打起了招呼。
“林伯,三年多未見,您身子骨可還硬朗?”
林伯剛接了帖子,看着眼前這個給帖子的少年有些眼熟,好像之前就見過。
誰想還沒等他想起是誰,就聽到旁邊響起一道清朗如玉石撞擊般的聲音。
他轉頭一看,突然瞪大了雙眼。
“你是顧少爺?”雖說容貌比前兩年長開了些,不再是小娃稚嫩的模樣。但那雙顧盼飛揚的眸子,他又怎會認錯?
再說這般容貌的少年,他還真就只見過顧誠玉一個。
“看來林伯還記得我。”顧誠玉雙眸中溢出了笑意。
林伯剛想回一句,哪能不記得?因爲顧誠玉是這個私塾中考上舉人的三人之一。
不對!舉人?現在可是狀元郎了。
林伯之前聽人說過,考上了狀元立馬就能當官,還是從六品。
林伯想到這裡,連忙就要下跪。眼前這人可是官兒了,自己不過是一個守門的糟老頭。
“小老兒見過顧大人!”顧誠玉還沒反應過來,林伯就往地上一跪。
顧誠玉連忙上前攙扶,“林伯這是做什麼?快快請起!咱們可是老相識了,可不拘泥於這些禮數。”
顧誠玉稍稍使了使勁兒,將林伯一把從地上攙扶起來。
畢竟林伯年紀不小了,且一上文夫子的門,就讓林伯給他下跪,難道是跑夫子府上耍威風來了?
本來顧誠玉的出現就已經引起了學生們的注意,大家紛紛猜測這時何人。
不少人以爲是要來私塾求學的學生,畢竟顧誠玉看着還是個少年郎。
可隨後他們見林伯竟然給這人跪下了,當然更好奇了。有好幾人駐足,想要一探究竟。
這門前人來人往的,林伯被顧誠玉扶起,也就不再堅持。
“倒是忘了給老爺通報,顧大人稍待片刻。”說完,林伯接過帖子,就向書房的方向而去。
顧誠玉並沒有直接進去,他來之前沒有提前告知,這會兒貿然闖進去有些不合適。畢竟不是私塾的學生了,有些禮數還是要守的。
“這人是誰?你可見過?”旁邊一名學生朝着另一個問道。
“不知,之前並未見過,也許是纔來的?反正等會兒就能知道。這年紀也不像是爲啓蒙的,說不定就要來咱們甲班。”
旁邊這人打量了一眼顧誠玉,見顧誠玉穿着貴氣,還帶着隨從,料定不好惹。忙拉過一旁的同窗,準備去甲班和大家探討一番,不知是個什麼人物。
顧誠玉沒在意別人的目光,他看向書房的方向,竟然發現文夫子親自迎了出來。
快步朝着文夫子的方向走去,顧誠玉不能讓人真的迎到大門口。
“夫子!”顧誠玉上前行了一禮,雖然他如今是官員,但讀書人尊師重道乃是根本。
就算他身居高位,而夫子還是一介白丁,那也不能託大。
“快不必多禮!”文夫子有些感慨,顧誠玉已經是朝廷官員,能專門來拜訪自己已經算是給了臉面。
文夫子隨後見顧誠玉的另一名隨從將禮給了林伯,這麼多怕是又不少銀子。不過,嘴上到底沒拒絕。
等顧誠玉舉辦宴席的時候,再回了相等的禮就是。
“咱們去書房談。”
文夫子將顧誠玉領回了書房,顧誠玉一踏進去,就打量了一眼房間,發現裡頭的佈局與三年前並無不同。
之前顧誠玉在私塾讀書的時候,文夫子經常叫顧誠玉來書房開小竈。
那時書房就是這個佈置,這麼些年過去,這些佈置還是一成不變。只是一旁的長桌上擺放着他送的那套茶具。
“什麼時候回來的?”文夫子邀請顧誠玉坐下,並動手泡茶。
經過上一次的交談,顧誠玉覺得他和文夫子更像聊得來的朋友。
之前兩人在一起談論的內容十分雜亂,有舉業上的事,還有眼下的時政,甚至有文夫子年輕時遊學的經歷。
“昨兒剛回來,這不來給夫子送帖子的。”
顧誠玉自茗墨手上拿來一張帖子,文夫子接過看了看,就在第二日?
“我那日應該無事,會去坐席。”文夫子想都沒想就答應了,私塾的學子可以放一日假。
“聽說你升了正六品?”文夫子對顧誠玉升品級的事也有耳聞,可不要以爲靖原府離京城遠,就得不了消息了。
顧誠玉點點頭,“是!前不久剛升的。”
反正茶稅一事天下人早晚會知道,他估摸着還不用兩個月,皇上就會推行。
將茶稅的事簡單地個文夫子說了一下,畢竟問到了升官的事,那升官的名目總是要解釋一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