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懂了,可是六六真的需要這筆錢,六六也想過,不會對任何人說,這是出自六六的手,我會說,這是娘繡的,爹,您忘了,我有時也會教娘新的繡法,以孃的悟性,早晚會學會這種手法,到哪時,還會有誰以爲,這是出自六六的手呢?”
姚澤生停了下來,神情不定的沉思,最後看着姚六六堅定的目光,姚澤生嘆了口氣。
“好吧,那爹答應你,僅此一次,賣了以後,一定要儘快教會你娘這種新繡法。”
姚六六連忙點頭,姚澤生到底還是疼她的。
一路上,姚澤生開始細細的詢問她是如何想到的,要知道開創一個新的繡法,就有如他習文寫字,那就是相當開創了一個新的流派,而六六就是那大家宗師。
姚六六早有說詞,姚澤生問什麼,她都能完美的圓了過去。
姚澤生想到六六那過目不忘的本事,還有新奇的創意,就有如那天她吹奏竹笛的絕妙音色,滿心感慨,又滿心擔憂,同時又些汗顏,不禁就想到自己四歲的時候,在做什麼?
到了縣城,姚澤生便帶着姚六六,直奔譚府,姚澤生知道六六說的沒錯,這種絕妙的繡品,也只有譚府的譚老爺,才懂得欣賞。
而這譚老爺,恰好也是姚澤生當年的恩師,只是後來他不成器,沒能再進一步,便再沒臉面前來拜見他,如今想起,姚澤生一陣噓唏。
有姚澤生的支持,就是好,至少不用她想辦法推銷自己的繡品。
遞了名牌,姚澤生便帶着姚六六在門口等候,沒過多久,那譚老爺,便讓人喚他們進去,說要親自見見姚澤生。
想着這譚老爺,並沒有忘記他,姚澤生又是好一陣的汗顏,但想到姚六六想要以此發家,又不得不頂着頭皮走了進去。
第一眼看到譚老爺,姚六六便感覺此人是個極有福氣的人,雖有官肚官風,但五官卻極爲和善,並沒有那擺架子的威勢,相反,他笑眯眯的請她和姚澤生坐下,也沒問姚澤生爲何當年放棄仕途,只是閒話家長,這讓姚六六,對他直覺十分良好。
寒暄了好一陣後,那譚老爺總算問起姚澤生的來意。
姚澤生汗流浹背,正尷尬的想說,要賣一幅屏風時,姚六六扯住了他的袖子。
“我聽爹說,譚老爺曾是爹的恩師,爲人極好,今天可總算見識了,爹,您一直羞愧見譚老爺,可我覺得,爹還是不當官的好。”
姚澤生嚇了一跳,急忙想要阻止姚六六說話,他擔心六六的早慧會被譚老爺發現,雖然這譚老爺爲人正直,但畢竟人心隔肚皮,他絕不能讓別人發現六六的早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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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譚老爺突然聽到姚六六稚氣的開口,神情愣了一下,便撫胡大笑:“無妨,元知啊,你這女兒天真浪漫的緊,只是你爲什麼說,不當官好呢?你爹要當官,你可就是官家小姐了。”
姚澤生的字叫元知,是這譚老爺當年在姚澤生考上秀才時賜的名,因此,譚老爺纔會一口一個元知。
姚六六嘟嘴:“爹說了,當官要爲民辦事,常年都不能在家,雖然可以當官家小姐,可是要讓六六,老見不着爹,那就是不好。”這話她故意說的奶聲奶氣。
姚澤生心臟跳的很厲害,嚥了咽口氣,又急又氣,剛纔進府時便說好,她不能出言,一切都交給他來處理,可六六怎麼能這樣不聽話呢。
譚老爺大笑,只當這是小女孩粘爹的表現,同時想起自己的小孫女,也很粘他,恨不能天天跟他在一起時,譚老爺笑的更開懷了。
“可是當官能造福一方百姓,你說,是對一百個人好,還是對一個人好呢?”譚老爺有了逗她的心思,便用曾經問過自己小孫女的話來問她。
姚六六苦着臉,很糾結的嘟着嘴:“我知道,爹說過,當好官就是要造福一方百姓的,爹還說過,譚老爺就是這樣的好官,所以爹才常常嘆氣,說羞見恩師,唔,爹,你快把要送給譚老爺的東西拿出來,然後求譚老爺別再怪爹了好不好?六六老看爹嘆息,都感覺爹老了好多好多呢。”
姚六六故意睜着亮晶晶的眼睛道,說着,也不等姚澤生反應過來,便把包袱打開,一蹦一跳的捧到譚老爺面前:“譚老爺,六六不懂那些大道理,六六隻知道,看着爹嘆氣,六六就好心疼,這是我娘自己琢磨的繡品,送給譚老爺,您勸勸我爹,讓我爹別再嘆氣了好不好。”
姚六六乞求的看着譚老爺,當看到譚老爺眼裡的震驚時,眼底快速的劃一絲狡黠。
既然姚澤生跟譚老爺是舊識,那麼直言了當的說要賣東西,自然是不好的,也會自降風骨,但如果是說送,那麼姚澤生當年心中的羞愧一能消失,二也能拿到賞銀,三也能彰顯她的孝順。
要知道這個時代,孝子頂天,那怕你再不學無術,只要你極有孝心,也是要被人讚頌的。
再加上剛纔她的觀察,她就肯定這個譚老爺,並不是個貪婪之人,而是心胸廣闊的大老爺,因此,她把賣升級成了送,雖然錢可能會隨譚老爺的眼光來看賞,但能消除姚澤生心裡的遺憾,也能讓譚老爺高興,她認爲,很值。
姚澤生傻了眼,這一轉眼,姚六六怎麼就把賣屏風,說成了送禮?這不是跟她的想法南轅北轍了嗎?
好在譚老爺,從屏風拿了出來開始,便目光直盯那屏風,並沒有注意姚澤生的表情,過了良久後,譚老爺,才驚豔的從六六手裡拿過來,仔細的打量了好久後,才愛不釋手的道。
“這,真是你娘繡的?”
姚六六天真的擡着小臉:“是啊,是我娘繡的,好看嗎?爹,我就知道譚老爺肯定會喜歡的,你還不信,嘻嘻嘻,爹這回你可不能食言了哦,一定要教六六習文寫字。”
說着姚六六故意天真無邪的轉回身,跑到姚澤生的懷裡,如扭股糖一般撒嬌。
姚澤生恍神了好久,才深吸了口氣,臉上露出寵溺的無奈,站了起來朝譚老爺打揖,道:“讓恩師見笑了,拙荊的繡法,還算出衆,見我終日嘆氣,便特地繡了這個,讓我來送給恩師,小女頑劣,還望恩師不要跟她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