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爹知道娘這些年過得不容易,那怕娘……娘再有不是,他也不能絕情絕義,所以上京之前,特意叮囑了我。”姚天浩低着頭道。
張氏哀號一聲,百般辛酸涌上腦門,猙獰的衝到姚天浩面前,便是上下其手,一邊打一邊哭罵:“哪你爲什麼不早告訴我,老大啊,你的心現在也被狗吃了嗎?”
張氏真心氣崩了,若是一早知道姚澤佑不是那麼無情,她又何必回孃家去找晦氣,現在倒好,她的棺材本也全給張平安拿走了,人還被張平安打了一頓,這口氣,她怎麼咽得下,但她又不敢衝張平安撒潑,因此只好打姚天浩出氣。
姚天浩靜靜的站着,不敢反抗,任由張氏在他身上發泄,最後還是田氏看不下去了,冷哼了一聲,把那棍子一丟,道:“就你這樣六親不認的,還能養出個孝順的兒子,真是奇蹟,如果我是你,做夢都要笑,居然還動手打他,怪不得妹夫休了你,跟你做姑嫂,真是丟人顯眼,娶了你,沒有絕門絕戶也是奇蹟。”
張氣聽着臉發青發紫!
張平安也冷哼了一聲:“雖然這些年我們不來往,但你是什麼人,我最清楚,你就造吧,總有一天,全都離了心,到時連個養老送終的人也沒有,就別怪我們也心狠,我們回家。”丟了棍子,張平安就要帶着全家人走,有這種親妹妹,沒得丟人顯眼。
姚天浩鬆了口氣,心想,舅舅雖然脾氣不好,但總歸不是個心壞的,否則還不知道,要鬧成什麼樣,就這樣走了,倒也好。只要張氏不再折騰,以他現在的能力,也夠替她養老送終了。
可張氏那裡肯依,想着自己一百六十兩銀子,全都落到了張平安和田氏手裡,這麼大年紀還被打了一頓,這口氣那能咽得下去,因此丟下姚天浩,便指着張平安道。
“我造,我那裡造,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他們養大,這個家更是靠我撐了起來,眼下,家裡日子好過了,姚澤佑拋妻棄子,他根本就不配做人,你們不替我做主,還拿了我的棺材本,打了我一頓,現在你們就要走,你們答應的全給狗吃了不成?”
張平安氣的老臉漲紅,狠不能把棍子再重新揀起來,再給她一頓好打,真是太不識相了,他張家怎麼就出這麼個四六不懂的玩意,還好,天浩懂事,沒讓父老鄉親們都在這圍觀,否則他這老臉都要給她丟盡了。
“你還不造?妹夫休了你,按理你連姚家的祖墳也進不得,這家更是回不得,我們給你做主,也就是讓妹夫安頓好你,如今妹夫不記前嫌,讓你在這裡養老,還讓天浩給你送終,你還要怎麼樣?我看你就是渾得不知天高地厚了,若想讓我當着天浩的面再打你一頓,你便直說。”
田氏也氣不打一出來,張氏也忒不識好歹了,心裡罵着,活該你被休。
“你還敢提錢,你自己說,你在我家吃了我多少雞,多少隻兔子,還把我兒子和媳婦支使的團團轉,你還敢提棺材本,你要不回來,我家過得好得很,根本就不稀罕你回來,咱們十幾年都沒來往了,早就沒了親情,要是當時我們知道你是被休的,別說讓你吃雞吃兔了,連家都不讓你進。”
田氏罵完,張平安又接道。
“你不提還好,提起,你就給我好好想想,我家老四,是怎麼死的,張慧芳,跟你一母同胞,我真心感覺丟人,活該被休,你再敢指着我,你信不信我打斷你的手。”張平安凶神惡煞的往前走了兩步。
張氏想到幾天前那拳腳相交的時候,臉都白了,嚇的趕緊縮在姚天浩的身後,雙眼頓時無神的哆嗦:“那是我的棺材本啊,如今我被休了,就靠着那些錢過活,當年是我錯了,我認錯還不行嗎?看在我是你親妹妹的份上,把錢還給我,那怕還我一百兩也行,別的當是我最近吃了你的。”
姚天浩疼心的護着張氏,這個人再有不是,也是他的親孃啊,怎麼能看着舅舅打她。
“你再提。”張平安氣的揀起地上的棍子,便指着姚天浩身後的張氏,怒氣沖天就要衝過來打人。
張氏尖嚎一聲,緊緊的揪着姚天浩的衣服:“老大,你不能看着你舅把娘打死,他拿了孃的棺材本啊。”
田氏也氣的咬牙切齒:“如今我家老四要活着,也該有天浩這麼大了,張氏你摸摸你的良心,看看它到底是不是黑的,你還敢提親妹妹,你什麼時候把你大哥當親大哥了?要錢,一分也沒有。”
張平安和田氏不是貪,就是咽不下那十幾年的氣,那可是活生生的一條命,當初大旱,地裡顆粒無收,但張氏有姚澤佑的例銀,只要肯均出那麼一點點,也不會害得他家老四活活被餓死,這口氣,他們怎麼咽得下去。
當年的事,姚天浩是知情的,雖然當時還小,但舅舅求上門時,娘說的話,他一直都記得,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起,姚天浩才變的特別的沉默。
眼下舅舅和舅母提起,姚天浩自感面上無光,娘這輩子真的做錯了很多,只是她到底是生養他的親孃,也沒有對不起他什麼。
“娘,別說了,那錢,就當是我給的,您先回屋吧。”
張氏打着哆嗦,看着窮兇極惡的大哥和大嫂,再想到當初大哥求上門的時候,到底知道自己理虧,若不是自己當時真的無處可去,她也不會回窩溝子,再加上姚天浩說,那錢算是他的,這才心驚肉跳的趕緊回了屋。
姚天浩苦笑着,送走了張平安一家,回到姚家上房看張氏,就見張氏就在翻箱倒櫃,嘴裡念着:“我的衣服呢,怎麼不見了一件,是不是家裡遭了偷兒,是那個殺千刀的偷了我的衣服。”
姚天浩心裡泛苦,娘遭了這麼大的罪,還是不知道悔改……
張氏聽到後面的動靜,轉身回來看他:“老大,老二現在怎麼樣了,你打聽了沒有?李芳草那賤人拿了五百銀子,把他救出來沒有?”這件事,她一直掛着,姚天明再無情無義,那是她掉下來的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