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府。
杜雲娘掃了眼還在歡天喜地試衣服的兒女們,將杜少峰叫到一邊。
“峰兒,今天你見了姚六六感覺如何?”
“娘,我不喜歡她,小小年紀趨炎附勢,連替自己的丫環出頭都不敢,這樣的人,娘和諸位伯伯居然還說她好,峰兒就不這麼認爲。”
杜雲娘皺眉:“那如果今天是峰兒來處理,你怎麼處理?”
杜少峰嫌惡的道:“叫人將那陳銘志趕出去。”
杜雲娘嘆了口氣,少峰是她最小的兒子,她不想讓他從商,而是想讓他走正經仕途,可眼下看來,她真的需要好好的再教教他,否則依他這性子,將來從官,只怕也多會被人排擠,他太心高氣傲了。
“陳銘志是當朝太師的表侄,得罪他,你可知會有什麼後果?”
杜少峰不以爲意的道:“娘,如今朝庭分爲兩派,峰兒當然知道陳銘志是陳太師的表侄,可峰兒相信,要不了幾年太子上位,陳太師就再無翻身的機會。”
杜雲娘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輕道:“幾年?你也知道要幾年,那這幾年,他要捏死你,你又找誰去訴苦?更何況朝堂風雲莫變,誰又能肯定大皇子登不上那九龍之位?”
杜少峰怔了,思緒萬變,冷汗驟然落下。
杜雲娘看他懂了,便嘆了口氣,自己的峰兒還是少了磨礪啊,也沒有那福氣,能娶得姚六六,他不知道,姚六六今天做的,就是那四個字——暫避鋒芒。
這四個字,也是他們南河郡商行所有人都心知肚名的,姚六六懂得,那麼她就能走得更遠,今日她的手法,就堂堂正正的征服了所有人,並告訴所有人,她姚六六有資格也有心機在商行中佔有一席之地。
從此之後誰還敢再小瞧她,再以她的年紀論事。
靈鎏衣坊
從早忙到黑,總算關了門,可以歇口氣了,姚六六和孫進忠坐在堂上沉默不語,興致都不太高,原因皆是那陳銘志。
今天二樓發生的事,還沒傳到舒仁堂這裡,姚小七雖然看到了,可被龐大的進帳喜衝了心神,因此大家還都不知道陳銘志把蘭香踢得去了半條命。
姚一到姚七,七個美少年,今天說的是嗓子都快啞了,累得跟牛一樣,但興奮的宛如打了興奮劑,錚亮着眼睛看着舒仁堂“叭叭叭”的打算盤,今天店裡的衣服可是差一點就賣空了呢。
良久後,舒仁堂壓着興奮,撥下最後一粒算珠,寫了個數字後擡起頭:“六六,你猜今天咱們進帳多少?”
“多少?”
“二萬一千七百三十四兩銀子。”
七個美少年瘋了一樣的大叫了一聲,店裡生意好,他們與榮有焉啊。
“不錯,給大家包個紅包。”姚六六興致不高的道。
七個美少年趕緊跪下,感謝六小姐,心裡歡喜的如同喝了蜜。
舒仁堂笑眯眯的走了過來:“今天總共辦了一百三十七個金牌會員,六百八十個銀牌會員,四百六十五個銅牌會員,至於你給出去的至尊會員,應該是十二個。”
“嗯。”
“還有訂單,總共還有一百六十件衣服的訂單,六六我真沒想到,做成衣,居然還可以這樣做。”
“嗯。”
舒仁堂這下聽出味了:“六六,你怎麼不高興?”
“沒有,我在想事,姥爺,我要尋個放得心的帳房先生,不然以後生意越做越大,我就真的要被困死在這裡,那兒都去不了。”
舒仁堂吁了口氣:“我道是什麼呢,這事,我也想跟你說,如今又是地產又是成衣,還有米粉,辣椒,酒什麼的,沒有個帳房替你管着,也確實太累,我這有個合適的人選,你看行不行。”
“姥爺請說。”姚六六臉上總算帶了點喜色。
“這人曾經跟我是同窗,比我小一歲,是個秀才,可惜爲人正直,有些死板,所以這些年,一直高不成低不就,但要做帳房的話,倒是很合適。”
姚六六想了想,放在現代若是太正直,可是當不了會計的,但在這個年代,這種人做會計工作,那就是相當不錯了。
“姥爺覺得不錯的,想來也不差,那姥爺,明天便讓他來紫雲澗找我吧,如果行,我便請他當帳房先生,月例10兩銀子,若是做得好,每年還有分紅。”
舒仁堂笑由心出的點點頭,姚六六他是越看越舒服,作爲東家,比那杜老夫人還要實在,賺了錢,可從來不虧待幫她做事的人,這就是實實在在,也只有這樣,才能將人心擰成一股,生意才能越做越大。
姚六六把陳銘志的事說了一下,舒仁堂聽完,臉黑了一半:“姥爺知道了,下回他來,姥爺親自接待,定不讓他鬧出什麼風波來。”
“嗯,只是姥爺自己也要小心,那人心狠手辣,若是連累了姥爺,那六六真的就是萬死也難……”
舒仁堂擺手打斷她的話:“放心,姥爺在待人處世上,還是有些手段,定不會讓他發出火來。”
“你們七個也聽好了,以後看到那陳銘志來了,便低眉順眼些,若是我不在,便萬事都順着,莫不可自己吃了虧。”
姚六六也正色的道:“不光是陳銘志,以後做事時眼睛要亮些,若是碰到刺頭,就儘量順其意,打起一百二十個心意好心跟着,切不可硬來,人比錢更金貴。”
七個美少年,尤其是姚小七,臉色瞬間一白,趕緊點頭,心道,東家良善,可真真正正的都把他們當人看啊,否則怎會說出,人比錢更金貴的話來。
“蘭香沒事吧?”舒仁堂問。
“吃了藥,臉色看起來好多了,姥爺,今晚我不在這裡過夜了,我們現在回田村,蘭香要好好養傷,紫雲澗清靜,那裡好些。明天我讓牛伯再送些贈品布偶來,我看這布偶將來市場也不錯,你便讓作坊裡的繡娘們,也趕些出來,明天我讓牛伯把設計圖再給你帶來。”
“我看行,這布偶確實吃香,很多小姐喜歡得很。”
商量好後,由孫進忠把蘭香抱上車,三人打馬回田村。
孫進忠感應到蘭香綿長的呼吸後,才輕聲道:“六小姐,你想怎麼對付這陳銘志?”
“依你的想法呢?”
“趁夜摸過去,我保證做的神不知鬼不覺。”孫進忠說的殺氣騰騰。
姚六六白了他一眼:“除了打打殺殺你還會什麼,要用腦子。”
“那你說怎麼辦?這人我必要殺他。”孫進忠惱了,那凶煞之氣冷得讓姚六六打了噴嚏。
姚六六沉了沉氣,冷聲道:“一刀下去是痛快了,可不能解決根本,陳銘志這個人我記住了,孫表哥,真正要一個人死,不是直來直去更好,而是要凌遲。”
“凌遲,這有何難。”
姚六六真有種雞同鴨講的感覺,不過不論如何,這個陳銘志真的是她穿越過來,頭一回動了殺心的人。
“我這個凌遲是指心的凌遲,我要他最在呼的東西沒有,最想要的東西也沒有,等他失去了所有的一切,淪落成喪家之犬時,殺了他,纔是最痛快的。”
孫進忠眯起眼:“好辦法,那就這做的,我先去把他家的錢財全都洗劫一空。”
姚六六恨鐵不成鋼的白了他一眼:“治標不治本,你把他的錢洗空,他不會再搶再奪嗎?可憐的又是誰?是老百姓。”
孫進忠惱了:“那你說什麼辦。”
“他不就是靠着陳太師嘛,呵呵呵,孫表哥,凡事不可心急,等着看吧。”姚六六冷笑的笑了幾聲,隨之瞟了眼他,接道,
“孫表哥,我看你對蘭香好像很不錯。”
神一樣的轉折,讓孫進忠愣了半天,最後臉驟然一紅,撇過臉乾咳了好久,語無倫次的道:“六小姐,你胡說什麼呢,我把蘭香當妹妹,你知道的我孫進忠只愛那紅顏知己……”
“不愛娶妻嘛,我知道,只是我聽蘭香說,她這輩子如果要嫁人,也只爲人正妻,不做別人紅顏的,嗯,今天我看那林楓還不錯,雖然是庶子,可也一表人材。”今天雖是氣的想殺人,但也給她發現了點端倪,想着,如果此事是真的,那就是好事。
孫進忠兩眼瞪大:“他那叫不錯?一點力氣也沒有,一看就是個讀死書的繡花枕頭,屁也不懂的,還是個庶子,爹不親孃不愛,蘭香跟了他,那就是造孽。”
“哦,那金平貴也行,又是嫡子,人家金老爺說了,許平妻呢。”姚六六繼續一板正經的道。
“放屁,那混帳更不是個東西,天天花天酒地,身子早被掏空了,那裡有個正形,平妻,做他的平妻,那就是往火坑裡跳。”
“那將少爺呢?我看他生的很是英俊,談吐也不凡,又是個秀才,前途倒也不錯。”
孫進忠臉越來越黑,矢口反駁道:“六小姐,你這是把蘭香往火坑裡推呢?那將少爺自持有點墨水,也偏好那勾欄場所,家中一妻六妾,就這樣還不知足,蘭香嫁給他,還不如死了痛快。”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蘭香現在可不小了呢,十七了吧,若不是她命苦,以前是家生子,現在又是我的丫環,只怕早就成親了。”姚六六淡笑了一聲,她聽出味了,孫進忠這是真對蘭香看對眼了,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呢?